面对她的怒斥,霍衍眉头轻挑。
“少在我这儿用什么花招。”他声音冷淡:“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我碰着都嫌脏。”
“嫌我脏?”温念被这话险些气到吐血。
再一看霍衍那张如冰山般高冷的脸,她仿佛被冷水泡涨的脑海里,恶从胆边生,猛地直起身子,搂上对方的脖子。
吧唧吧唧吧唧。
温念朝那张俊脸一顿狂亲。
“好了,现在你也被我弄脏了!”把口水糊了对方一脸后,温念解气的嘲笑道。
而霍衍:“………”
他难得的怔了片刻,冷眸里满是沉郁。
方才那短短几秒发生的事,让他……让他太过猝不及防。
温念的嘲笑将他的思绪拉回,见她表情还甚是得意,霍衍忽地勾了唇。
有意思。
这女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下一秒。
温念的下巴被挑起,霍衍俯身,吻上那片柔软的唇。
唇齿交缠,仿佛周边所有空气都被剥离。
温念只觉得一阵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脸颊通红,感觉快要溺死时,终于,霍衍放过了她。
“这才叫弄脏我。”霍衍冷声道。
话落,他转身,将温念又留在浴桶冰冷的水里,不再管顾。
温念懵了懵,摸摸自己的唇,盯着对方的背影,难得失语。
真奇怪。
一个吻,就让她的心跳,都差点失控。
这个夜晚,温念没再去打扰屏风外内间里的霍衍。
她泡着冷水,纾解着浑身燥意,同时又梳理着记忆,谋划起这一世,她要做的事来。
在报复孟孜辰前,她得先把自己安置好。
次日。
霍衍起身时,走到屏风后。
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浴桶。
里头的人,已经离开。
而在浴桶旁的小桌上,放着一块糖。
他垂眸,盯着那块糖,有那么一瞬间,眼底的寒意,让人胆颤。
另一边儿。
温念快步回到破旧小房里,老三昨夜里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地上还留着些血。
她找水冲干净了血,自己又换了身干净衣服,眯眼打量了下破屋——
不行,该换个地方住了。
她爹娘死的早,死时把她跟哥哥交给她两个叔叔照顾。
可她那个大叔二叔倒好,住了她爹娘的宅子,占了她爹娘的遗产,却压根不管他们。
打小把他们丢到这破屋里,平日里不闻不问。
她哥哥靠打猎谋些钱照顾她,每回一进山就得十天半月不回来。
思及此。
温念眼珠子转转,喃喃道:“对付那群不要脸的叔婶,我得找个更不要脸的来收拾他们。”
说完,她将头发一挽,洗了把脸,打起精神便去了县城。
“咚咚咚。”
几声擂鼓过,温念被衙役请进府堂。
县太爷是个中年大叔,脸看着挺憨,可温念却是知道,这人做起恶事来,倒是一点都不憨。
“大人,民女要状告民女的叔婶,他们侵占民父的遗产!”
温念条理清楚的把事儿说完,可县太爷却是捋着胡子,慢声道。
“你所状告的这些都无凭无据,依本官看,就是恶意污蔑。”
温念对他这话,一点都不意外。
她知道,她那些叔婶,给这个县太爷平日里送了不少礼。
这县太爷肯定是要护着她叔婶。
但没关系,她手里,可是有筹码——
保准让这县太爷,乖乖听话的筹码!
“大人,您不查查,就直接说我污蔑,是不是太草率了?”温念仰头,对着坐在高台上的县太爷说道。
县太爷看她这身寒酸穿着,就懒得再搭理她,两眼一眯瞪,准备把人收拾了。
“来人,这刁民信口雌黄,污蔑他人,先打二十打板以示惩戒!”
这吩咐的话一落,府衙立马提着板子上前。
眼看要挨揍,温念眼底一冷,高声道:“等等。”
“大人,你今儿敢打我板子,信不信明儿您跟尚书夫人………”温念话还没说完,县太爷就猛地变了脸色。
“停!”县太爷急忙叫停了衙役,脸上青白一片。
他盯着温念,说话都气短:“你,你刚才说什么?!”
温念瞅他这幅七魄都丢了仨的慌张模样,心下嫌恶的“呸”了一声。
但嘴上,却说的平淡:“大人,你确定要我把那话,在这儿说出来?”
县太爷闻言,这才注意到场合。
一堆衙役还在底下呢……
“你跟我来内院。”县太爷匆匆撂下这话,就引着温念往后走去。
温念站起身来,拍拍膝盖,跟了过去。
片刻后。
县太爷绕过八个姨娘的厢房,在个偏僻角落停下。
他那张憨脸,这会儿透着的不是憨,尽是凶相。
“你叫什么名字?”
“温念。”
“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大人替我做主,让我叔婶把我爹娘的房产还给我。”
“房产啊,这事儿可不好办呐——”县太爷斜着眼,准备拿乔。
“可大人,您跟您顶头上司李尚书他夫人偷情,怕是李尚书还不知道吧?”
县太爷:“……”
半晌,他咬牙:“房产的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大人,李尚书家的三儿子,相貌似乎有些像您呢。”
县太爷:“………”
县太爷再咬牙:“房产的事,我马上给你解决!”
得了准话,温念这才满意。
她弯了弯眼睛,露出狡黠笑意:“口头说的可不好做准,大人还是白纸黑字的给我个凭证吧。”
县太爷算计别人算计了半辈子,头一遭被个寒酸的小姑娘给坑了,心头的恼火可想而知。
可没法子。
对方现在攥着他见不得人的秘密,他只能先忍着!
白纸黑字的写了个判决书,判决温家叔婶将房产归还温念,末了还盖了章。
温念喜滋滋的拿着判决书,朝县太爷保证道:“大人你放心,等我拿回我的房产,往后,我再不打扰你。”
县太爷黑着脸,一言不发。
等温念一走,县太爷猛地发狠,将面前摆放的落地玩件,一脚踹飞。
而后,他又招来几个黑衣家丁,低声吩咐道:“去把刚才那个温念……”
路走到半程。
温念擦了擦额头的汗,仰头看了眼天色。
啧,这时间过的真快,一天都不觉过了大半。
她坐石头上正歇着呢,眼前忽地走来一人。
那人一双眼直直盯着她,很明显,冲她来的。
“呵。”她紧攥着手指,指尖因为用力,几乎要嵌进掌心:“孟孜辰,我还没找你,你倒是自己撞上来了……”
“温姑娘,我可找着你了。”孟孜辰穿着件儒雅青衫,清俊的面容上满是担心。
“你知道那个杀猪的老三么?他们家正在找你呢。”
孟孜辰似是没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还在那说着:“他们来者不善,温姑娘,你去我家躲躲吧。”
耳边的话语温和,温念深呼吸一口气,才将心头恨意堪堪压下。
“老三找我做什么?”她淡淡问道。
孟孜辰答:“他们说,你伤了老三,要让你负责。”
温念闻言嗤笑一声,指指自己:“老三肥壮的跟头猪似的,就我这个样子,能伤得了他?”
孟孜辰也觉得不可能。
他温声安抚道:“总之,温姑娘还是先去我那里躲躲,老三这事我替你处理,也权当我刚来这里时,温姑娘对我的处处提点。”
这话说的体贴。
而上一世,自己也就是被他这一回的出手相帮,感动下许了颗真心。
这次,可不会了。
“不用。”温念语气冷淡:“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说完,温念转身就走。
而孟孜辰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露出些困惑来,怎么觉着,这温姑娘突然对他敌意很大?
等回到家,孟孜辰一个没忍住,见着刚好坐在院中削竹的霍衍,说道:“温姑娘刚回来,这老三一家找她好半天了,估计不会放过她,我觉得咱们还是得救——”
话音还没落呢,坐着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而此刻。
温念刚到温宅亮出那张判决书,不出所料,温家叔婶都是泼辣的,正指着鼻子怒骂她。
“贱蹄子,少拿一张破纸糊弄我!”
“想来要房子,你做梦呢!”
在骂骂咧咧声中,四周围上来了一堆看热闹的。
温念丝毫不惧,拿着判决书高声道:“叔叔婶婶,你们看仔细了,这上面可是有些太爷亲自画的押!”
温家二婶子见状,想也不想,就打算冲过来把那张纸撕了。
可温念护的紧。
抢不到判决书,温二婶胖脸一皱,直接挥手叫来护院:“这贱蹄子不要脸的来闹事!她爹娘死的早,我是她长辈。”
“作为长辈,就该好好管管她。”
“你们把她给我教训一顿!留口气就行。”
说完,一群五大三粗的护院直接将温念围住。
温念心道不妙。
她来这儿是故意把事闹大,想让四周的人都知道,是她叔婶不仁不义在先,占她家产。
而她,她可不想自己出什么事。
“都上!给这小娘们儿留一口气就行!”那帮护院拎着棍子,狠狠朝温念身上打去。
温念想躲,可这么多棍棒,还是避无可避。
疼痛。
剧烈的疼痛。
虽比不上前一世死时的痛苦,但这种滋味也不好受!
她紧咬着牙关,恨自己太过大意。
早知道就不该如此鲁莽的一个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