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靳言堂龙袍加身,头戴白玉垂珠冠,稳坐在龙椅之上。
他眸中闪烁着怒火,忽的扔下一张折子在大殿之中,并冷声道:“高大人,蜀地突发瘟疫,你为何瞒而不报!”
“哗!”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朝堂上轩然大波。
更是有那不知情的官员纷纷惊诧道:
“什么?蜀地旱灾,竟然还爆发了瘟疫?”
“高大人贵为工部,不可能不知情才对!”
“难怪陛下龙颜大怒,这事真是棘手啊!”
一个身穿绯袍、绣象纹的中年官员出列跪地,苦脸叫冤:“陛下,微臣也是刚知道此事啊,而且瘟疫最先是从荆州爆发的,可是荆州知府隐而不报……若是微臣早就知道此事,哪敢欺瞒圣上啊!微臣冤枉!”
高大人说着,眼神微闪,磕头下去的那一瞬间,嘴角升起一抹冷笑。
没有人看见他的神情,听了工部尚书的推托之词,靳言堂眸中怒色更深。
若早知道那蜀地爆发了瘟疫,他是断然不会让左相代他去平民怨、赈灾民的!
只是还不等靳言堂发怒,忽然,大殿外,一侍卫匆忙扶着一个布衣老汉走了进来。
仔细一看,这布衣老汉虽然浑身邋遢,可那模样,不正是左相尚成源吗?
“左相!”
顿时,朝中响起几道不约而同的惊呼声。
靳言堂瞳孔猛缩,三步并作两步下了高台,来到左相面前扶着他道:“左相,你……”
尚成源脸色苍白,手掌无力的抓着他的胳膊:“陛下,蜀地瘟疫来势汹汹,已致千人病死,臣传给陛下的书信遭奸臣篡改,路上遇人刺杀,臣的儿子拼死让臣逃脱危险,行至京城……可他如今却被困蜀地,求陛下救他!”
说出此话时,尚成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一双浑浊的眼里早已没了往日的精神矍铄。
话音刚落,还不等靳言堂在说话,尚成源就晕倒在地。
靳言堂抿了抿唇,眼神晦暗不明,只是握着尚成源的手却不禁紧了几分。
该死,肃清朝堂,何时能休?
“来人,将左相带去养心殿,命太医好生照顾!”
靳言堂一声吩咐后,他身边的年轻内侍立马上前将尚成源扶了下去,与此同时,靳言堂转身坐回龙椅之上,并收起了脸上的怒容。
只见他垂眸,神色冷凝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工部尚书,道:“高大人玩忽职守,已致灾情扩大,贬为平民,永生不得再入朝堂!”
没想到靳言堂一出手就如此无情,丝毫不给人机会。
高大人脸上的冷笑一下子僵住了,他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靳言堂,转而起身愤怒的指着他道:“陛下,微臣乃是前朝元老,此次之失并非臣之过,您为何只罚臣一人?且老臣已经在想办法弥补,您如此独断专行,乃是暴君行径!”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靳言堂忽而一笑,不疾不徐的道:“六部之中,工部、户部、兵部勾结,贪污灾银,荆州乃蜀地要地,由你工部掌管,你却将荆州情况对朕瞒而不报,导致朕错判形势,继而使灾情蔓延,百姓枉死,这欺君、贪污之罪,哪项不够朕取你项上人头?”
高大人脸色一变,强自压住身体的颤抖,梗着脖子道:“不可能!臣为官清廉,朝中大臣人尽皆知,陛下您为何空口白牙冤枉老臣?”
靳言堂缓缓摩挲着手边被火漆封好的信函,皮肉不笑的看着他道:“想要证据?你与温权武,陈世杰之间的来往收据还在朕的手中,除此之外,便连你工部这三年的支出也在朕的掌控之中,你还有什么狡辩之词,只管说出来听听。”
先皇在世时,这些奸臣将其蒙在鼓中哄骗,本以为靳言堂三年来都未对他们出手,也只是个看着外强中干的家伙,没想到他突然出手,却叫人如此猝不及防。
原来这三年来,他都在韬光养晦,如今温权武的军权被他收了回来,一匹瘦死的骆驼立马变成了一头发怒的雄狮!
陈世杰,前户部尚书;温权武,前兵部尚书。
如今他们一一折在先皇手中,事已至此,高大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靳言堂冷凝的脸庞,眸中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他“扑通”一声,无力的跪倒在大殿之中。
靳言堂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冷声道:“高大人,朕虽饶你一命,可那些死去的蜀地百姓却会化作你的梦靥纠缠着你,你好自为之,退朝!”
话音一落,靳言堂转身向养心殿走去。
此时,一旁内侍高声宣布道:“退朝!”
两个侍卫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手上端着托盘,另一人则神色冷漠的对高大人道:“请退下您身上朝服与头上乌纱,交出宫牌。”
高大人面如死灰,麻木的脱下了身上的朝服。
纵横官场三十载,却在这新皇手上栽了跟头,他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啊!
辰时三刻,养心殿。
宫婢为尚成源擦拭了身子后,替他盖好被子,并退至一旁。
忽然,大门推开,靳言堂走了进来。
那候在一旁的年轻内侍赶紧迎了上去:“陛下,奴才方才已请了太医为左相诊断。”
闻言,靳言堂点了点头。
床榻上,尚成源一脸病容,眉头微皱,似乎十分痛苦。
他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深邃的看着尚成源,随即向一旁的太医问道:“左相身体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这太医犹豫着道:“回禀陛下,左相这脉搏时有时无,且心火虚弱,身体发烫,很像是……”
见他说话断断续续,靳言堂凝眉直视着他:“很像是什么?说!”
太医被他如鹰一般的眼睛看着,顿时浑身一颤,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道:“请恕老臣无礼,左相这症状很像是‘天行时疫’!”
天行时疫是太医院的说法,通俗的来讲,就是瘟疫。
顿时,养心殿中鸦雀无声。
刚刚还触碰过左相的宫婢霎时间脸色一白,就连那年轻内侍也瞳孔一缩,脸色微变。
只是这年轻内侍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
闻言,靳言堂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左相,沉默了良久。
随后,他才缓缓说道:“可否医治?”
这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匆忙道:“臣只能先稳住左相大人的病情,不让病情恶化,根治之法,须得回太医院翻一下古籍,做些实验,才能替左相大人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