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
“我带你去个地方。”
雨后的天空放了晴,地板还是湿润的。车轱辘划过的地方,溅起水花,留下一道水痕。
云顷少开着车左拐右拐,走了一条他从来没有走过的路。
“到底去哪儿啊?这都开好久了。”
“你就往前开就行了,一会儿不就知道了。慢点慢点,这里左拐!”
小电驴拐来拐去,开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区。四周的建筑都很新,车道旁还堆积着很多水泥砖头,看起来,应该是旧街翻新。
苏时年拍着云顷少的背,“好好好,停停停,就是这里了。下车。”
“我们来这里干嘛?”
“一会你就知道了。”
苏时年故意卖关子。
云顷少下车,扶着苏时年,在她的带领下走进一家名为“天使”的店面。店里的装潢还很老旧,跟四周的新建筑比起来,显得弱小又无助、落寞又凄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苏时年,你是不是想把我卖了?”
云顷少把手横在苏时年脖子上,捁着她,不让她往前走。
“放手!真是!我还能卖你?脑子想什么呢?新闻联播看多了吧!就你这样的也卖的出去,当人家买主脑子有病啊?”
“你说什么?”
“好啦好啦!快走!不然一会我不带你去了,我们打道回府。”苏时年转移话题,一挑起事就转移话题可是她的强项。
云顷少果然乖乖放手,苏时年这张嘴,也就没人制得了她。
苏时年进了店,柜台前没有人,她带着云顷少走进一扇门后,嘴里大喊:“老板娘,三条还好吗?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被叫做老板娘的女人,她正站在一个大大的围栏前,给围栏里的小狗狗们喂狗粮。
“挺好的!能吃能睡!刚开始来的时候就是不习惯,老是闹腾,还喜欢跑出去翻垃圾桶。现在好多了,看!我都给它养的白白胖胖的!”
“嗯,那就好。对了,这阵子有买主来看狗狗的吗?有没有人愿意带它回家?”
老板娘收了脸上的笑容,看着这条瘸腿的流浪狗,她心里十分难过。叹息一声,失落地说:“没有。”
老板娘是位爱狗人士,这家店,是她经营多年的流浪宠物收容中心。宠物中心里收养了很多宠物,最普遍的就是小狗狗和小猫咪,也有一些小鸟和小鱼在店里面售卖。
苏时年也知道,这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一只瘸了腿的小狗狗,能在宠物中心这个大家庭里面呆着其实已经是很好的一件事了。
“那麻烦您把它牵出来好吗,我们今天想带它出去转转。”
“当然可以了!”
老板娘走进围栏里,抱起一只毛茸茸的、通体雪白的小狗,直接递给苏时年。
“喂,你站那么远干嘛呢?过来呀!”
此刻的云顷少,正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苏时年这边,还不停打喷嚏。他冲苏时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过去。苏时年突然想起来,这家伙好像说过,他对狗毛过敏。
“我说你啊,这么喜欢三条,怎么还把它送来我这,带回家养着多好啊!”老板娘说。
“家里不方便。”
“唉!可惜了。”老板娘重重叹口气,她也理解苏时年,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可惜。流浪狗想重新寻找新主人本身就是件难事,偏偏三条还瘸了一条腿,这再喜欢它的人,也不想带一条有缺陷的狗回家。
“那行,老板娘,我们就先出去了,一会儿带它回来。”
“去吧去吧,不回来也行!”
“那可不行,一会儿它又得流浪了。”
苏时年抱着狗,冲着站在门口不进来的云顷少说:“咱们走吧。”
“这是?之前差点被你撞的那条狗。”云顷少牵着狗绳,有些惊讶。
若不是这条狗的一只腿瘸了,走路一跛一跛地,他还真认不出来。当时第一次见这条狗的时候,它浑身都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恶臭。以至于他完不能把眼前这个毛色发亮、洁白光滑的小狗狗跟那条流浪狗联想到一起。
“对啊。想不到吧!”
“乍一看我还没认出来,阿嚏!原来他这么漂亮,阿嚏!欸,当时你不是不理它吗?怎么又把它弄到这来了?”
“因为我有爱心呗!”
“汪汪。”小狗狗喊了两声,似乎再回应苏时年。
“嘿嘿。老板娘当时给它洗完澡我都惊讶了,还以为是只小灰狗,没想到这么白。”
云顷少想不通,苏时年什么时候去找这条狗了?两人每天上学放学都是一起走的,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它骗过来的?阿嚏。”
苏时年和云顷少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空旷的草坪上。她有些累,想找地方坐坐。
“骗不过来,三条很谨慎小心。我刚一靠近它它就喊,就跑,怎么也不让我靠近。我本来在笼子里放了肉想把它骗进去,可是它看都没看就跑了。
后来再遇见它的时候它还在翻垃圾箱,我趁着天黑它看不见我,丢给它一块放了安眠药的肉,把它迷晕了带来的。”
“安眠药?!苏时年你真行,给流浪狗狗放药,这事也就你做的出来了。”
“放药怎么了?我那也是没办法,它都不给我靠近我怎么办呀?总不能追着它跑吧?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懂不懂?”
“那也是,现在这样看着舒服多了。阿嚏!要不是有这条瘸了的腿,我都认不出它就是那条流浪狗。话说,你怎么给它起‘三条’这么随便的名字?就因为它三条腿?你这也太伤狗心了吧!阿嚏。”
“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它只剩三条腿才给它起名‘三条’的?云顷少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想的到。阿嚏。”
苏时年无语,不想理他,丢过去一个白眼。
“我想给它换个名字。就叫……”
“想什么想啊?你不许想!三条是我抱回来的,我就要叫它三条!不改!”苏时年这脾气,又开始矫情了。
其实刚刚云顷少一说,她也有点觉得自己给三条起名起的有些随意,而且还有种往狗狗伤口上撒盐的感觉。但是苏时年又想,三条是我捡回来的,你想给它换名字是不是该问问我的意见啊?
“你说叫‘三条’就叫‘三条’啊?也不问问它愿不愿意用这么难听的名字?”
难听?你觉得我起的名字难听?
此刻,苏时年内心上演了一场暴打云顷少的高台大戏。她眉头高挑,云淡风轻地说:“我怎么问啊?我是狗吗?我还能跟它沟通?”
“行!那我们就来问问它,阿嚏。三条,你喜不喜欢现在这个名字?喜欢喊两声,不喜欢就喊阿嚏……三声。”
“汪汪,汪。”
“你看,它不喜欢。”
“不喜欢也得喜欢,你没有选择!”
苏时年指着三条告诉它:你没得选择。
三条看了她一眼,默默低头往前走。
“来,三条,你想不想现在换个名字啊?想就喊一声,不想就喊两声。”
“汪!”
“刚把你捡回来的时候,吱都不懂得吱一声,现在倒好,都会回答问题了啊!”苏时年翻白眼,双手环抱在胸前。
“那我可给他起名字了啊!”
“起!随便起!”苏时年扬手一撩自己秀发,十分潇洒。
“今天下雨了,叫它‘下雨’吧。”
还说我的‘三条’,到底谁起的名字跟随便一点。苏时年翻翻白眼,“不要,太随便了。”
“那叫什么……它那么白,就叫小白。”
“不要,听起来好蠢。小白。”
“那就大白。”
“不要。跟大白重名了。”
“重名怎么了?大白多可爱啊!”
苏时年的口头禅之一“xx怎么了”,云顷少学到了。
“重名就不行,我们三条是独一无二的。你看我起的名字,‘三条’,多特别。虽然是和它的三条腿有些呼应,但是,我改一改,‘四条’也行啊!”
“‘四条’,我还‘八萬’呢。你以为你打麻将,三条四条。阿嚏!”
路过一颗大树,树下放着几块被雨淋过的大石头,已经干了一些。
苏时年说:“我们坐会。把狗绳给我,我解了它。省的你一天到晚在那打喷嚏。”
“一会儿找不着怎么办?”
“没事,它自己会回店里的。回不去就让它接着流浪。”
苏时年解了狗绳,摸摸三条的小脑袋,“别跑太远,我们在这里等你。有事记得吼两声,我们过去救你。”
“汪汪。”
“去吧。”
三条跑远了,云顷少也不怎么打喷嚏了。他揉揉自己的鼻子,难受,还好他只是轻微过敏,不然这会儿得进医院了。
“你去找他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好歹是我们两人一起发现的吧,真不仗义!”云顷少指责苏时年。
“这不当时没想到嘛!”
苏时年向来习惯一个人解决事情,实在是搞不定了她才会找司徒如风或尚流帮忙。而且当时,她一方面是没想过要叫云顷少一起,不想跟他有太多交流;另一方面是她觉得这件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她也是临时起意要去找三条的。
想起来那时候还有些好笑,自己一个女孩子,大周末地带个狗笼出去找狗、骗狗,还骗不回来。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她就想着干脆晚上动手,把三条迷晕了再带去“天使”。办法是行得通,但她可是费劲的去第一次见它的那个地方蹲点蹲了好几晚。不仅要防着无时无刻不想着危害她的蚊子,还要防止别的小动物来叼走她放了安眠药的“诱饵”。
苏时年把过程告诉云顷少,然后坐在大石头上大笑起来。
云顷少嘴角勾起,斜撇身旁大笑着的苏时年,觉得她真的真的,很有趣。
给狗放药,亏她想的出来。“三条”这名字挺二。还蹲点,当自己是特工吗?
“叫它‘少年’好不好?”
“蛤?为什么?不好,三条是母的。你说‘少女’我还能考虑考虑。”
“因为,我叫云顷少,你叫苏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