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空荡荡的房间
晚上十二点多洗完澡,苏时年垂着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的头发站在空荡荡地冰箱前,一脸无奈。
肚子发出轻微的叫声,空空如也的冰箱似乎也跟着肚子一起在抗议着苏时年的不厚道,把它们都饿着了。
关上冰箱的门,苏时年慢慢地走进房间。不多时,又走出来,头发了吹了半干,还换了身衣服。
夜深人静的小区,路灯已经暗到只能勉强见路的程度,夜晚还有小虫子在喧闹。
天气已经渐渐变凉了,白天察觉不到,可到了夜晚,气温就明显降下来了。
苏时年往掌心里哈气,用带着暖意的手掌搓搓手臂,给自己取暖,并快步走向小超市。
“六哥,今天又是你看店啊?”
被唤作六哥的男人抬起头,一边用黝黑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困顿的眉眼,一边回应苏时年。
“喲,小年啊!这么晚了,肚子饿了?”
“对啊,冰箱里没吃的了,下来买点。”
“去吧,去挑!”
超市的名字叫“来福”,说是超市,其实就是个大些的便利店。一楼是店面,二楼是六哥一家人住的房子。是自家的地皮,不用交房租,开个小超市赚点小钱。
苏时年往货架那走,身后传来六哥慵懒且还带着困意的声音,“你不下来早点!还能吃个热乎的宵夜。李叔刚刚推着他那粉摊走,他今晚生意不错。”
苏时年打开一包饼干就吃了,嘴里塞得满满的,“是吗?那真可惜,改天再说了。”
往购物篮里扔了几包不同口味的薯片,苏时年说:“怎么最近没见老板娘在店里啊?”
“怎么没见?她天天带小宝出来看店啊,可能你去上课了时间没对上看不到她吧。”
“哦。”
“最近小宝闹的厉害,会走路了又长牙了,到处乱跑,还爱咬人,老板娘跟着他,累都累死了!睡觉时间也是颠三倒四的,昨天早上起的早,玩了一早上,累了,就睡了一下午。晚上又很精神,我和你老板娘跟他玩到大半夜,他是舒服了,今早睡到日上三竿,我和他妈还要早起。等他睡醒了吧,又下来玩了一下午!唉呀!两个人都看不住他了现在!
……”
说起自己的妻子,六哥黝黑的话就多了起来,脸上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亮闪闪的,一下照亮了这个占地面积不大的小超市。
苏时年安静听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养小孩很累吧?”
“怎么不累!肯定累啊!不过再累也是要养的嘛!你还没到年纪你不知道,就是带小孩这事,每天擦屎擦尿的,要不是有你老板娘,咱也干不来!”
“哈哈,六哥又被老板娘逼着带小孩了啊?”
“那不是!她说什么‘你们男人不懂我们的辛苦,天天看小孩累死累活的还要给你煮饭洗衣服’那我就没事就带一下小宝。反正也是自己的。”
“六哥不愧是好男人啊!”苏时年夸了六哥一句,老板嘿嘿笑了。
懂得体谅老婆,愿意帮老婆带小孩的男人,在苏时年眼里,就是个好男人,没的说。
跟六哥聊了几句,苏时年便提着一大袋东西回家了。把买来的牛奶、饼干、薯片……通通放好,苏时年走进小小的厨房,拿出新买的大米和肉,给自己煮粥。
城市的灯光暗下去后,夜空的星星就亮起来了,一颗两颗,格外耀眼。
夜晚的风沁人心寒,苏时年穿着长款外套,窄窄的阳台里,她搬来凳子坐着,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肉粥,外加一包榨菜。
“小短腿。”温和的嗓音传入耳里,苏时年抬头,便对上云顷少深邃朦胧的眼。
两家住的同一层楼,阳台隔的很近。云顷少上厕所回房的时候,听到外面稍微有些动静,好奇地走出来看看。
他是个自律的人,极少熬夜,每天按时睡觉准时起床,偶尔哪天熬夜了,第二天便会精神萎靡不振。他还会给自己做计划,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去玩……
所以云顷少其实不太能理解苏时年的想法。
比如她为什么总是日夜颠倒?
阳台里没安有灯,照明的光都来自于楼下安静的路灯,和天上寥寥的星。云顷少站在他家小小的阳台,身形愈发高大。
其实苏时年之前从来没有特别在意过云顷少的容貌,但此刻,视线可见的灯光下,她觉得云顷少帅极了!
苏时年和云顷少对视着,她的大脑愣了有“一个世纪”这么久,仿佛不小心撞进了一场浩瀚星河里,还迷了路。
以至于她都忘了云顷少这个星期以来对她不理不睬这件事。
过了一会,她反应过来,才柔柔的回了句话:“还没睡?”
“睡醒了。”
“哦。”
苏时年低头,朝着勺子里的粥吹气。热气上升,在她的眼镜上化成雾,转而又被凉凉的夜吹散。有点难受。
云顷少站在狭小的阳台里,看着隔壁低头喝粥的苏时年,心思飘的远了。
从没见过苏时年戴眼镜的样子,看起来不错,有点书生气。夜色下的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棱角褪去不少。还有,粥很香……
“要吃粥吗?”苏时年突然问。
“……谢谢,我不饿。”
“嗯。”苏时年低头继续吹气。
淡淡的粥的香气随着夜的寒气飘来,云顷少眉头一挑,嘴角抽搐,“过来给我开门!”说着,人就进了屋。
“喂,顺便带个碗过来啊!”苏时年低声高喊,不知道云顷少听没听到。
“好吃吗?”
小小的阳台里突然多了一个云顷少,满了,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了。
“一般般吧。”
“……你都吃第三碗了。”
“我主要是怕你吃不完浪费。”云顷少面不改色。
……
苏时年无语,那是她明天一整天的口粮,特意煮了一大锅来着。
凌晨三点,睡醒了的云顷少和还没睡的苏时年在阳台里一人一台手机,开始了他们的王者之路。
“你弟弟……”
“我没有弟。”
云顷少话没说完,便被苏时年淡淡地打断了。
沉默了一会,云顷少看苏时年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语气也很平静,便问,“昨天那个男孩是?”
“私生子。”苏时年大方承认。
说起来有些难听,若是早些年,苏时年还会觉得难以启齿。但这种事请,有心随便打听打听,不难知道,所以她也不必藏着掖着。最主要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话说到这,云顷少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多问,便住了口,专心打游戏。
苏时年向来是个敏感的主,“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用憋着。虽然我不会回答你,但是你可以问。”
不知是夜太凉了,还是身旁有了人的缘故,苏时年莫名地就想和云顷少挨近。
没等云顷少开口问,苏时年自己就说了,只是言语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我爸妈离婚很久了。苏时光比我小几岁,上……初一吧,不太清楚。原本是不知道的,后来知道了,家里闹了很久。那时候年纪小,也不懂什么。现在懂了,看到苏时光时就是想揍他,你看他手都被我打断了。”
说着,苏时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虽然眼里还带着忧伤。
“从小就是这样。没见过面,但都在争一个爸爸;没见过面,但都在抢一个身份;没见过面,但都把彼此当作敌人。其实道理我都懂,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扯到下一辈,不关他的事。其实我不讨厌他,真的!”苏时年加重语气,她真的不是讨厌苏时光。
“但是我不喜欢他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所以你就打断人家的手?”云顷少挑眉。
“不小心,不小心。”苏时年嘿嘿笑着。
“那你怎么会自己一个人住?整的跟孤儿似的。”
“白痴,你才是孤儿!”苏时年翻了个白眼。
“我有说错?”
“你自己不也是一个人住?”
“我家在市区好吧。”
“哼!”
苏时年冷哼一声,突然想到,“话说你为什么会来博达?成绩那么好,家庭条件也不差,来我们这偏远地区干嘛?”
这一片区域,在整个南城范围内来说,也真是个偏远地区。
“谁说我家庭条件好了?不好,我穷死了。”云顷少不承认,妈妈说,做人要低调。
“你摸着你的良心再说这句话。”苏时年眯着眼,完全不信。就云顷少身上穿的、带的,平日里吃的、用的暂且不说,光是鞋子,他就好几双AJ的。苏时年对这些牌子不了解,也是从范婷婷那里听来的。
嗯,听说AJ很贵。
“我家条件真的也就那样。”云顷少摸着良心说,继而选择跳过这个话题,他漫不经心地说:“另外我想来就来了呗!”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
“是真的!”云顷少伸手拍了一下苏时年的小脑袋瓜,苏时年闪躲,没躲开。
“学霸嘛,偶尔也想过过学渣的生活。因为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上重点学校读重点班,每天的时间都被各种资料各种试卷占据着。一直做着老师同学眼里的考神,时间久了也是会厌烦的。”云顷少说完这话,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对。
“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我一直做着老师同学眼里的学渣,永远的倒数第一,我还挺爽的!”苏时年耸耸肩。
“切,你个没追求的小短腿。”
“你才腿短!”
“我腿长一米八,你就剩个八。”
……
两人坐在阳台里,聊东聊西聊了很多。都是些陈年趣事,回想起来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
渐渐的,天边吐了白。
云顷少回了自己家,洗漱完毕,在门口等苏时年。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地去了学校。
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云顷少跟苏时年一起趴桌子趴了一天,除了班主任的课外。
尚流:“啧啧啧,不愧是我家年年,带坏人的本事日增见长啊!”
范婷婷捶胸顿足:“啊!我的男神!你堕落了吗?不要啊!”
莫枉无语:“睡觉怎么了?少见多怪!”
咱们司徒神仙淡定翻书,趴桌子怎么了?少见多怪。
22班余下成员同款皱眉,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老张你的学霸要堕落了堕落了,救不回来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