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脑壳的贱骨头哟，我是你奶啊，你咋这么不是人呢，你这是要杀人呀，儿啊，你当初作甚要养大这个狼心狗肺的贱骨头哟，今儿可害了我呀，她今儿可是下了狠手，要杀了我呀，”

　　许氏哭着喊着，干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又是蹬腿，又是甩胳膊的：

　　“天爷啊，你看看我呦，被她打的啊，不能干活了呀，哎哟哟，疼死我了，以后我可怎么活哟。”

　　“天刹的贱骨头哟，老穆家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个祸害呀，早知道是这样，你娘生下你的时候，就应该丢你下茅厕去泡死。”

　　“诶哟，我的天呀，疼死了呀，杀千刀的，雷公劈的，你不得好死呀。”

　　许氏越哭越大声，越骂越起劲，这骂起人来也是一溜一顺口，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口。

　　穆晚霜听得眉头高高蹙起。一大早上都不得安宁，老穆家这些人真他妈极品，极品中的极品。

　　“骂够了没，满口喷粪，你娘是打肛门里将你生出来的吗，是用大粪将你喂养大的吗，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臭味，熏死人了。”

　　穆晚霜实在听不下去了，对着许氏一阵怒骂。骂人，骂人谁不会，难道只有老穆家这几个女人会骂人，她就活该被骂。

　　“诶呦，穆许氏，你儿子平时是怎样管教闺女的哟，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一个身穿紫红色衫子的妇女，喷了一口唾沫，两条粗壮的手臂环在胸前。

　　“这以后谁敢要啊呢，我看是个下贱的浪荡胚子。”这一身紫红色衫子的妇人一张老嘴溜滑得很，倒也是出了名的厉辣子婆娘。

　　村民们多半是爱煽风点火的，有了这等子事来倒是上好的饭后谈资。听了许氏的哭诉后更开始指指点点。

　　“逼死老人家这种事也真是能干的出来。”

　　“白眼啊白眼狼。”

　　有人开了头。几个大姑娘，小媳妇也跟着呸呸的啐两句。

　　“各位可看好了啊，穆晚霜这丫头是要逼死我啊，要杀了她亲爷爷不说还不尊重我噢。老天爷啊——”

　　虽然此刻又饿又疼，还以寡敌众，穆晚霜却丝毫不怯弱。

　　“奶，有你这么骂晚辈的吗，若是晚霜是贱骨头，那爹不就是贱贱骨头，爷，奶就是贱贱贱骨头了。”穆晚霜语气平淡，骂人的话一气呵成，口齿清晰，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村民没想到卫长蕖居然敢还口，一时之间，脑袋有些转动不过来，眼巴巴的盯着穆晚霜。穆晚霜话落，许氏得意的扬起眉目，幸灾乐祸的瞧着她。

　　穆晚霜居然敢顶嘴，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诶哟，老头子，这杀千刀的丧门星，居然敢骂我们啊，咱们这几年算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了，这挨千刀的小刀把子，我老婆子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被人这么做贱，我不活了。”

　　许氏又哭又啜，脱了鞋底板就往地上拍打，十足的泼货。穆晚霜垂目瞧着许氏撒泼，不由得眉头蹙起，脸色十分不悦。

　　“爹，晚霜这么辱骂长辈，实在是有辱穆家的门楣，难道爹不管吗？”

　　说这话的是穆初一。

　　“晚霜啊，你说你都这么大一个姑娘了，怎么还不懂事，你今日不但气坏了你爷爷，又骂了你爹。还连你爷奶也一起骂了，真不知道老三是怎么教你的。”

　　大房穆初一微微叹息一声，却嫌弃的看了穆晚霜一眼。穆晚霜听了穆初一的话，心觉，这老穆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恨她啊，特别是她那便宜的大伯，道貌岸然的货色。

　　“大伯这话什么意思，我爹为穆家做了多少，是什么样个人，你还不清楚么。”穆晚霜冷瞥了过去。

　　“挨千刀的贱丫头，你这是翅膀硬了要飞天么，居然敢顶撞你大伯？”穆初一还没来得及开口，被许氏抢先了一步。

　　许老太太骂得好带劲儿，一字一句溜的一下就脱出了口，完全不用打草稿，那尖声尖气的调子着实是不好听，听得穆晚霜眉头蹙了一下。

　　“穆老太太，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相待。

　　如果这样，我就是挨千刀的贱丫头，那你当着儿孙的面如此出言不讳，教坏子子孙孙，岂不是挨千千刀的贱贱贱婆娘，穆家就是有你这样的婆娘，所有才落到如今的田地。”

　　穆晚霜锐利的挑了许氏一眼，这样的泼辣婆子，想当她的祖母，那简直是开国际玩笑。左一句贱丫头，右一句挨千刀的，当真她的命就如此不值钱。

　　“杀千刀的呀，我这颗心啊，”扑腾一下，许氏掀了椅子，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她再次脱下自己的一只臭鞋底，啪嗒啪嗒的拍打在地上：

　　“老头子呀，老大呀，这贱骨头是要翻天了，居然骂我老婆子是贼婆娘，我老婆子为穆家养儿育女，操劳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还要被这个贱骨头如此糟践，我不活了啊，不活了。”

　　“我的娘呢，你这是要做什么，晚霜丫头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咱们将她狠狠的惩罚了不就行了，您何必这样寻死觅活呢。”

　　穆初一见到自个的老娘坐在地上哭死苦活，一阵泼啜，赶紧得弯腰去拉她起来。

　　“切。”穆晚霜不削的看了许氏一眼。上下五千年，农村的贼婆子果然都喜欢用撒泼这一招，有本事别光在嘴上喊呐，要寻死，就找个大点的石头，使劲往上撞，撞死就是英雄。

　　“晚霜啊，你说你这贱丫头，怎么能如此说你奶，你奶骂你，那是在教你，别好歹不识。”

　　有的村民就是一个孬种，只会干些火上浇油的事情。

　　“你们老穆家，好歹也是有老人家的，怎么就出了你这种贱秧子。”

　　“穆晚霜，你惹得你奶如此生气，还不快点去向你奶道歉，识相点的自己去领罚，别劳烦长辈再动手。”

　　那紫红衣服的女人也幸灾乐祸道。

　　呵呵，穆晚霜在内心冷笑两声，这些人果然是一家子，一个窝棚出来的货色，那德性是一样一样的，没一个好相与的。

　　“我为什么要去领罚，我说错话了吗？做错事了吗？”穆晚霜反问。

　　“你……。”

　　穆初一离穆晚霜的距离不远，气得伸出一个指头，指着穆晚霜的鼻梁尖。

　　“哎我说许氏，你们跟老三家的分了算了，这不孝女留着迟早是祸害啊。”这男人穆晚霜认识，村东头的流浪汉，外村来的，王寡妇的姘头。

　　“老李兄弟这句说的中，村民都在这儿呢，许婶子让初一去把里正请来分了得了。”

　　只要家里出了事，大家都想摆脱，那肯定都想快点分家，吃亏是肯定的了，但是这老的还在，还不是小的吃那份亏？

　　许氏心下一惊，这分了家，小贱骨头的钱哪还有她的？不行不行，这家不能分。

　　她今天闹这出就是为了找这闺女要钱，只是找穆老头做个幌子，好让穆晚霜乖乖把钱都交给她。

　　“不行啊不行啊，晚霜可是穆家的闺女啊，不能分啊。”许氏站起来哭嚎道，作势要抱住穆晚霜。

　　“奶，分吧，这也是爹的意思。”穆晚霜冷笑。

　　“这是你爹说的？他敢这样说？不孝的玩意，老娘生他养他二十来载，如今死了倒还给老娘作上了，作死的东西，你敢再说一遍分家单过，老娘打死你这么个陪钱货。”

　　“成天吃我用我的，如今还算计到老娘头上来。”说着就要脱了脚上的布鞋扔在地上继续哭嚎。

　　“哎哟，老天爷也，我不活了，不活了——你收了我这个老婆子吧，儿子儿子嫌，孙女孙女要我死哟——活着就是给人添堵的哟。不活了——不活了——”

　　看到许氏还有脸哭的，穆晚霜冷笑，装犊子的玩意。

　　许氏一边喊着不活了，一边在那里歇斯底里拍打着地面。而穆初一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亲娘在哭，“娘哩！”一声大叫，滚在了地上，打起滚来了。

　　“我娘咋就这么命苦啊——娘啊——”他本身长得肥胖，这一滚动，就跟那大肥猪在跑圈一样，可地的乱滚乱跑，让人看得恨不得拿了条棍狠抽那肥硕的大屁股。

　　王寡妇眼角瞟到老太太正脱着鞋呢，直接扇风的说道。“哎哟，我说老三家的闺女的，你说你家咋就这么的不消停呢？看把你奶气的，可真是不孝得狠啊！”

　　穆晚霜想着，如果许氏不答应分家，她一个不大的小女娃子，就算村民都喊着。人如何能答应？

　　“我看你们还是分了吧，这败家的小娼妇都给穆老哥气成啥样了？我看就分了吧！”

　　“不分！”许氏听了这话，尖叫一声的吼道。

　　许氏大吼一声：“我养晚霜这么多年不是钱啊，她娘死的身后事。不是老婆子我出的啊！那个短命的玩意，老娘一天福没享到，这死了还得老娘操办她。

　　老三也不管不顾的哪就有孝道？晚霜今儿赔奶点钱，奶就再也不计较了！”

　　穆晚霜心道这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妈，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