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逃避也不是办法。”关凌月看了一眼那张纸:“然而他太绝望了,所以才会选择以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
“我觉得他不会杀人质。”关凌月想了想:“当时我出现,他似乎也有机会杀了我,毕竟我看上去是那么可疑,但他还是选择放过我。”
“还有那些孩子,他经常过去派粥的那些孩子,他一直在照顾。”
“原本这些事都是由他的妻子在做的。”
王庚叹了口气:“他倒并不是个十足的坏人。”关凌月笑道:“世上本就没什么十足的坏人啊。”她学着王庚的样子打马,“快点跑啊马儿,人质的性命就系在你身上了。”马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跑得更快了,很快道路上就扬起一片灰尘。
这一天过得特别慢,但关凌月还希望它更慢一点。
因为,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人质此时正瑟瑟发抖的样子,他在等候救援,她们不能让他失望。王庚比她理智一些,但也十分担心,因为没找到人之前,什么猜测都有可能是错的。而且这次涉事的人是尚书大人,他在朝中有很大势力,而且这股势力一直保持中立,太子想拉拢他也没有办法。至于六皇子那边,也不知道他们的态度。但他可以肯定,如果这个案子他办不好,尚书大人以后肯定是要天天给他脸色看的。
他可不想天天被人翻白眼。这一路走来,王庚倒得到不少消息,比如说尚书府最近很不太平,听说是丢了东西,便具体丢了什么又没说。院子里侍卫增加了不少,据说是为了防贼。这样的警觉之下,小女儿被家里的夫子拐跑了,说起来有些讽刺。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天,到傍晚的时候,尚书夫人收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半只手指,立刻吓得晕了过去。此时关凌月正好赶到,给尚书夫人扎了两针,她才面无血色地醒了过来。尚书在一旁忧虑道:“夫人,你要保重身体啊。”
看起来倒是情深意重的样子,可惜尚书夫人根本不领情,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尚书十分尴尬地看王庚一眼:“王大人,小女的案子——”
“下官定会竭尽全力,大人请放心。”
“那掳人的夫子,”尚书大人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他一定是蓄意报复,我们家小玉现在不知道在受什么苦。”
王庚听了之后,皱了一下眉问:“你怎么知道他要报复?你们做了什么事让他要报复?”
尚书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所以斟酌了下之后才答道:“前段日子我夫人说他偷了府上的一个金牌子,那牌子是先帝赐给我们的,只要不作奸犯科,可以免死罪一次。”
关凌月想象了下,那男子看起来十分知书达礼,不应该会干出这样的事来才对,所以问了一句:“有证据吗?”
尚书大人摇了摇头:“我也和夫人说了,没有证据,不能冤枉人。”
可是他们已经冤枉了他,对于一个自尊心强的人来说,这样的污蔑是不可原谅的。但这也不一定就是他绑架别人的原因。
“他有没有提起过妻子的事?”关凌月试探着问了一句:“或许他来尚书府,是想让大人为他寻找妻子。”
尚书一脸无奈:“我平时公务繁忙,都是夫人在操持家务,我不知道他来尚书府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我只想找回自己的女儿。”说完,他抹了一把汗,是的,那是汗,他的眼中并没有半点眼泪,王庚忍不住想,这女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咳嗽了一声,示意关凌月呆在原地,他要出去转转。关凌月又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与人质相关的。她这才知道这小女儿原是尚书大人原配的妹妹生下来的,今年十岁,因为心思聪敏,颇受到尚书夫人的喜爱。
关凌月额角抽了抽:情敌的孩子,她会真心喜欢吗?
那当然是得不到正确答案的。不过她发现了一件事,尚书夫人对于孩子十分在意,那全是装出来的,方才她晕过去,关凌月就觉得很是奇怪,因为她的气息的脉搏都没问题,但就是叫不醒。现在看来,是叫不醒装睡的人。
这尚书夫人绝对有问题。
所以王庚出去了一会,又回来之后,关凌月就格外关注他问的问题,最后他发现,王庚几乎没有问尚书夫人一个问题,反而是她,老是有意无意地回答几句。
就算如此,回答的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从尚书府离开,王庚表情生硬,关凌月觉得只要随便说一句话,就有可能引起他的怒火,所以她老实地闭了嘴。
直到离开尚书府一道路了,他才答道:“那尚书夫人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就说为什么夫子会掳人,原来那尚书夫人看上了夫子,想要夫子丛了她,却是爱而不得了。”
“你怎么知道?”关凌月瞥了他一眼,“去问的谁。”
王庚:“随便问了一下。”
“不怕别人说谎骗你?”
“那也是一条线索。”王庚不屑道:“那丫鬟里有个胆小的,经不起吓,我向她保证不会告诉尚书夫人,并且告诉她,等她再见到尚书夫人的时候,她已经在牢里了。”
关凌月:“……”你哪来的自信,能把尚书夫人绳之以法?何况她的身上背的不是命案,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哪里有可能进去蹲?
王庚感觉到自己被看穿,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
关凌月站在外面,忽的皱起眉头,酝酿许久,打出一个喷嚏。王庚这才注意到外面秋风已凉。他犹豫着把自己的披风揭下来,往关凌月肩上一披。
关凌月道:“王爷会扒了你的皮。”
“没事,我皮厚。”王庚不以为意,他觉得自己了解三皇子,不至于为了这样的小事和他计较,何况现在天高皇帝远。
但他没想到自己想错了,一双熟悉的靴子出现在他眼前,他的手抖了一下,披风就被重新拉起来,披在了自己肩膀上。关凌月不解地看着他。
“本官突然觉得冷,还是自己披着吧。”说完,他十分洒脱地走了。实际上后背已经渗出一片冷冷的汗水。
是的,王爷不会为这种事扒他的皮,他会直接要他的命。
那目光真是,如刀锋一般,能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