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萧光回水镇接母亲到曼城住,听林惠兰说翁小满单独搬了出去,他便跟林惠兰要了翁小满的住址,去看望翁小满。
到了翁小满家,王萧光见翁小满的气色比上次好了很多,但看到她还是男人装扮,王萧光不免困惑,“小满,你头上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你把头发留起来还能遮住伤疤,为什么还要光头?而且,你怎么喜欢上了男装?”
翁小满苦涩一笑,她把墨镜摘了下来,抬手指了指自己没有焦点的眼睛,“萧光,你忘了么?我现在是个瞎子,女瞎子。为了安全起见,我装成男人是不是更妥当一些?”
王萧光听翁小满这么一说,立刻尴尬地低下头,心微微疼起来。
翁小满起身去给王萧光倒水,王萧光赶紧扶住翁小满,“小满,我自己来就好,你不用为我忙活。”
翁小满拿开王萧光的手,神情镇定,“萧光,你不用怕我摔着,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每条路我都记得清楚。”
说完,她步伐利落地走到桌子前。
当翁小满拿起玻璃水壶往杯子里倒水时,王萧光的神经绷紧了,他担心翁小满会把水倒得溢出杯子。
然而,他的忧虑是多余的,翁小满倒的水量正好是三百毫升,一个人一次正常的饮水量。
翁小满把水递给王萧光时,王萧光诧异万分,“小满,你是怎么做到的?水位刚好在三百毫升刻度这里!”
与此同时,他发现翁小满所有的杯子都带着刻度,用手摸一摸那些刻度线,会有明显的建筑感回应指心。
翁小满说得很轻巧,“多练练,熟能生巧。”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刚开始的时候,她经常把水洒的到处都是,杯子都不知道不小心让自己弄碎了多少只,被烫着、被伤着都成了家常便饭。
后来,她想到一个比较适合自己的方法,那就是找人定做几套带刻度的杯子。刻度线要设计在杯身外面,而且必须得有明显的触感。
这样,她在倒水的时候,一只手的手指按着相应的刻度线,一只手倒水,当水位到达自己想要的刻度时,刻度线那里就会散发出水的温度。
所以,她家的杯子是不隔热的。如果要泡茶、咖啡、感冒冲剂等等,水温太高,她不得不再单独为杯子套上隔热垫。
王萧光没有错过翁小满手上那些隐约的伤痕,他心疼地握住翁小满的手,难过不已,“小满,自从你失明,你连倒杯水都要受太多伤,做其它的事,你还受了多少伤,我想都不敢想。难道你真打算在水镇孤独终老吗?不如,你就任性一次,跟我回曼城去找霍远,好不好?”
他现在每次看见霍远都心有愧疚,因为他明明知道翁小满的下落却不能告诉霍远。
除了愧疚,他更多的是痛苦。为霍远和翁小满两个人痛苦。
明明彼此在乎的一对夫妻,偏偏被许多不可控的危险因素隔绝,无法在一起。一个苦苦寻找,一个苦苦躲藏。真正受煎熬的还是他们两个人。
眸中有酸热在弥漫,理智让翁小满及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眼泪逼退回去。
她强撑起一丝笑意,语气坚定,“萧光,我不能回去。我住在这里从未觉得孤独,我有惠兰阿姨,还有球球。现在的我只有远离霍远,大家才会是安全的。”
“小满,你就听我——”
“萧光,你不要再说了,”翁小满打断了王萧光的话,谁都无法改变她的立场,“我不能连累了我的老公。”
王萧光只好保持沉默。
就在他偶然抬头的一瞬间,对面的窗户外缘上两个灰色的手印闯入他的视线。从那手印的大小来看,明显是男人的手印。
王萧光眉头一蹙,“小满,你家里遭过小偷?”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
翁小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王萧光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看到你的窗户外面有男人的手印。”王萧光严肃地说。
翁小满的心顿时剧烈一颤,她想了起来。
那手印一定是昨晚躲在窗外偷看他的男人留下的。
危机感再次袭上翁小满的心头,那男人今晚还会来么?万一,他今晚再来,她该怎么办?
“萧光,你从曼城回水镇的路上,有没有察觉到跟踪你的可疑人物?”翁小满紧张地问王萧光。
“没有,绝对没有。”
王萧光非常笃定他没有被人跟踪。
翁小满的手在收紧,心仿佛也悬了起来,“萧光,不瞒你说,昨晚我听到窗外有人,那手印肯定就是那偷看我的男人留下的。我不知道他偷看我的目的是什么。而且,我感觉他不是水镇的人。”
听翁小满这么一说,王萧光立刻意识到来者不善,他握紧翁小满的手,一脸认真,“小满,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愧疚你和霍远一辈子。你必须跟我回曼城。”
说完,他站起身,要帮翁小满收拾行李。
翁小满觉得她跟王萧光回曼城根本不是明智之举。
假如那个偷看他的人是徐振宁派来的,或者就是徐振宁本人,那她岂不是中了徐振宁的圈套?
可是,徐振宁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非徐振宁也看了别人发布在网上的“夜市鼓手”那个视频?
他要确定“夜市鼓手”到底是不是翁小满?
倘若是翁小满,他要挟持她,拿她威胁霍远?
翁小满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若是真被徐振宁挟持,给了徐振宁残害霍远的机会,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沉思几秒后,翁小满问王萧光,“萧光,我不能回曼城。你在水镇还有房子么?如果有,我先暂住几天,先避一避再说。”
王萧光正好在水镇的书香路那一带有一套三居室,他把翁小满安顿在了那里。
果然,那个昨晚透过窗户偷看翁小满的男人今晚又来了,但他发现翁小满的大门上了锁。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徐振宁的电话,“老板,那个‘夜市鼓手’今晚不在家。”
电话那头的徐振宁厉声下令,“那就给我死守在他家门口,直到他回来!如果你的眼睛确定不了他是男是女,那就直接上了他来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