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临破产，都没来找你说一句话，可是——”连学文眼里生出几分恼怒，“可是今天我却来找你说道说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靳小凡忙问。
“你妈去茶馆打牌，那些从前跟她玩得很好的牌搭子，现在理都不理她了。”
靳小凡越听越糊涂，“这——”
“知道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婆婆到处跟人说你妈自私、霸道、贪慕虚荣，说咱们那天吃的中秋团圆饭是你妈逼着她儿子过去的，就为了让别人都知道她女儿嫁了豪门，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你妈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有时候还背着我们偷偷抹眼泪。”
连学文摇摇头，“我知道，你妈她哭她都不是为她自己，她是从这件事看出你在何家肯定少不了受张惜如刁难刻薄……”
靳小凡脸色发白。
连学文道：“小凡，叔叔过来跟你说这件事，不是希望你跟跃扬闹矛盾，我实在看不得你妈那么委屈。”
“我知道的。”靳小凡点了点头，连学文真是疼极了她妈。
连学文走后，秦雨闪了进来。
靳小凡眼眶发红，咬牙切齿。
“你们刚才说的我全听到了，”秦雨道，“我靠，你这婆婆，比我想的还厉害！简直就看不得你一点好，不就带何跃扬去连家吃了顿团圆饭嘛，还是她自己不重视这节日何跃扬才答应跟你回去的，居然扯出那么多话来，啧啧。”
靳小凡拿起手机想打电话，被秦雨拦着了，“你打给何跃扬啊？”
“嗯。”
“打给他干嘛，他能把她妈捏扁还是拉长啊？妈宝男最经典的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她是我妈我能怎么办啊？——虽然何跃扬不是妈宝男，但天下男人大概都一样想法，他再不认同他妈的做法，他也奈何不了她妈，顶多说她几句了事。”
靳小凡想了想，还真是，之前张惜如对她说了刻薄难听的话，何丰年和何跃扬也只是斥责她几句，过后张惜如还不是照旧？
“那怎么办？”
秦雨道：“我呀以前婆媳剧撸了好多，就怕以后嫁人了受婆婆欺负，谁知道找个男朋友却是个无父无母的，唉，英雄无用武之地，正好你需要，我就帮你支支招吧。”
靳小凡：“……”
……
某高级茶牌室。
靳小凡把车停在外面，对副驾驶的秦雨道：“会不会把事情越闹越大啊？”
“豪门都注重名声，不会越闹越大的，你婆婆就是个纸老虎，在连家又没什么实权，能拿你怎么样？别怕，啊。你不反抗，她越嚣张，你妈换个地玩又怎么样，她肯定还能去黑你妈。”
靳小凡脸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好。”
解了安全带，她打开车门下车。
她之前给张惜如打了电话，问她在哪里打牌她来找她，张惜如告诉了她。
进了一间VIP包间，里面除了张惜如，还有三个富家太太，四个人在打牌。
见她进来，张惜如上家的那个太太拉了拉她，“哎，这个好像是你儿媳妇吧？”
何夫人抬了抬眼皮子看了靳小凡一眼，又低头打麻将去了。
“是啊，就是我那人人都认识的儿媳妇。”张惜如冷笑道。
靳小凡上过两次热搜，一次是坐台，一次是跟祝森南开房，虽然很快被撤下来了，但雁城认识她的人的确不少。
靳小凡走到张惜如身后，低眉顺眼的，叫了声：“妈……”
张惜如狠狠皱了下眉头，她实在听不惯她叫她妈——
“你来干想什么？”语气还是冰冷。
靳小凡低低地道：“我来给您道歉。”
张惜如眉眼有一丝得意，“你说，我听着呢。”果然这个下马威给得对，看这母女俩以后还敢招呼都不打就把她儿子弄去吃什么团圆饭不敢！
当着那三个富家太太的面，靳小凡如实道：“中秋前我妈给我打电话，喊我跟跃扬回去吃饭，我就跟跃扬商量，跃扬说您比较爱过西方的节日，不怎么重视中秋节，我们才到我妈那去的，结果惹您不高兴，是我没跟您沟通，是我不对。”
张惜如很受用，点点头，“知错就好。这嫁了人呀，就要以婆家为重，老往娘家跑算怎么回事。”
靳小凡看到这边桌子上有茶杯，她走过去倒了杯茶，然后走过来，递到张惜如面前，“伯——妈，您喝杯茶，原谅我做事不周。”
三位太太劝道：“你这儿媳真懂事哈。”“儿媳妇都做到这份上了你也别摆谱了，喝了茶事就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啊，都是一家人。”
张惜如笑了笑，侧过身来接靳小凡手里的茶杯——
“嘶！——”
热茶烫了靳小凡一手，茶杯落地，摔了个粉碎。
靳小凡小声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呀！”“这——”几个人都惊呆了。
靳小凡低着头，眼泪往下掉，“伯母，您这是……”抿了抿唇，继续道，“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您不能拿茶烫我呀。”
“你，你这——”张惜如傻眼了。
那一瞬间的功夫，其余三个太太也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靳小凡手上被烫得红红的，烫伤得不轻，是真。
靳小凡低着头握着被烫伤的手，哽咽着道：“伯母，我做错事您怎么生我气都行，您烫我我也认了，婚前您就不喜欢我，婚后我也没想着您能对我有多好，我连喊您一声妈都要看您脸色……可是我妈她真的没做错什么呀，您不能那么编排她，我妈从到了连家，我继父对她好得不行，要什么买什么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怎么会贪图何家的东西？中秋节她喊女儿女婿回家吃顿饭有什么错？”
一番话，说得可怜兮兮，眼眶红红的，受委屈的儿媳妇模样被她表演得淋漓尽致。
三位太太自然是知道张惜如的脾性的，心里不禁万分同情起靳小凡来。
何家儿媳妇不好当啊。
张惜如还有点懵，刚才还是治家严格的婆婆管教拎不清的儿媳妇，一秒变恶毒婆婆虐待小可怜儿媳现场，这区别，可大了——
不过她很快明白，靳小凡这是故意假借道歉之名，在这装可怜给她扣恶婆婆的帽子呢。
这女人——
居然敢——
可是，靳小凡说的话，在外人看来没有一句假话，她的确到处编排姚芳，只是身边的人碍着她何夫人的面子，不敢质疑她。
现在，那三位太太被靳小凡的话引导，又看到靳小凡被烫伤，在心里脑补了豪门婆婆在平时就怎么欺负平民儿媳的画面，其中一个劝道：“惜如，人家女儿也是爹生娘养的，不过回去吃顿饭而已，她都那么诚恳跟你认错了，你怎么还拿茶烫她，也太不近人情了。”
其余两人附和，“就是啊，不管她以前怎么样，耐不住你儿子喜欢，娶进门来了就是一家人，而且我看她挺好一姑娘，恬静秀美、温柔贤淑，娶媳妇不就要娶这样的？你别对人家太狠了。”
一个“不近人情”，一个“狠”，差点把张惜如鼻子给气歪了。
“你，你们，你们别被她给骗了！我哪烫她了？是她自己故意的！”张惜如叫道。
三位太太是亲眼看见的，哪里肯信，其中一位对靳小凡道：“你烫得不轻，赶紧去医院吧啊，别耽搁了。”
她们摆明了一点不信她，张惜如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靳小凡闻言要走，被张惜如拉住，“别走，你给我说清楚，是我烫的你，还是你自己没拿好？”
靳小凡眼泪涟涟，“是，是我自己没拿好……”
张惜如：“你们听见了吧？”
三位太太：“你就别逼她了。”“快让她去医院吧。”“都起水泡了都。”
张惜如：“……”
张惜如扶了扶额，知道今天是说不清楚了，指着门口跳脚喊：“你们给我走！”
那三人面面相觑，出去了。
走之前，眼神里都是对靳小凡接下来会被虐待的同情和担忧。
很快，包间里只剩下靳小凡和张惜如。
张惜如看着靳小凡低着头那副委屈的模样就来气，“行了，人都走了，就别装了！”
靳小凡擦了擦脸上的泪，这才抬起头来，收起脸上的委屈，脸色变得有点冷。
“倒是没想到啊哈，你还这么会装。”张惜如冷笑。
靳小凡轻轻扫了她一眼，“你朝我甩刀子都行，但你让我妈不好过，绝对不行！”
“你！——”张惜如恨得牙痒。
靳小凡淡淡地看着她，今天她来这么一出，就是让她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欺负她，那她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什么人。
虐待儿媳的恶婆婆名声传出去了，连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你等着，我一定让跃扬跟你离婚！你这个虚伪的臭女人！”
靳小凡淡淡一笑，“伯母，”她抬了抬自己受伤的手，“我跟跃扬新婚燕尔的，我要是说我来给您道歉，您不仅不原谅我还烫了我，以您平常的作风您说他是信您，还是信我？”
“你！”张惜如气得心口疼，捂住胸脯表情狰狞地看着她，“你这个小贱人！”
“伯母，再见。”
从茶牌室出来，靳小凡长长吁了一口气。
做个白莲花也不容易。
跟秦雨把过程说了，秦雨又心疼又佩服，“让你演个戏你还来真的了，烫这么狠，走，赶快去医院吧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