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境冲过来揪住祝森南的前襟，抡起拳头准备给他一拳，就听身后杜潼喝了一声：“蒋境！”
蒋境收住了拳头。
狠狠瞪了祝森南一眼，转身朝屋前的杜潼跑去，到杜潼面前，牵住她的双手，问她：“他有没有欺负你？”
杜潼低下了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男人，原本她是要嫁给他的呀。
“没有的。”她小声地道。
抿了抿唇，她道：“跟我进来，我有话对你说。”说着就径直转身回屋去了。
蒋境像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祝森南一眼，后者对他耸耸肩，他心下一沉，预感到什么，脸色也变了。
跟着杜潼进了屋。
两人就在客厅里谈。
杜潼让他坐，自己也坐了下来。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咬了咬下唇，才道：“蒋境，对不起……”
蒋境俊美的脸白了白，“对不起什么？”
“我跟他……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们确实又发生了关系，在跟你要结婚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他温柔至极地道：“潼潼，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我知道你所有的心思，我知道你被原本不属于你的过去折磨着，作为杜潼你根本不爱他，只是你潜意识里的段湫在作祟，那不是你的错。你给我，给你和我一次机会，我们肯定能摆脱过去，我们会幸福的，你相信我。”
“他从来就不晓得珍惜两个字，从前段湫不知费了多大劲才从他心里赶走靳小凡，也是受尽委屈，你是你，段湫是段湫，你们根本是两个人，你明白吗？”
杜潼摇摇头，其实一直以来她就像个孤魂野鬼无依无靠，蒋境给她的是他的真情真心，她很感动很感激，但她到最后都没能给他回应，对他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要回到他身边去，是吗？”蒋境痛苦地问她。
杜潼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对不起，我没办法抗拒自己的本能。”
蒋境捏紧拳头，脸气得通红，“杜潼，你……”
蒋境从来不会说，你看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为什么看不到我的心。
从来不会。
但不代表他不会这样想，不会觉得不公平，不会觉得愤恨。
杜潼又抬头看他，“你就当，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吧，就当段湫已经死了，我从来没有回来过。”
蒋境最后失魂落魄地走了。
围观的群众也都散了，两个帅哥没打起来，看热闹的人还挺失望的。
祝森南也进了屋子。
“跟我回去吧，这里环境不适合你现在养胎。”他对杜潼道。
杜潼刚打完一场仗，人有些虚，漫不经心应道：“我觉得挺好的。”
祝森南走到她近前，蹲下身，蹲在她脚边，望着她柔声道：“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到晚上的时候，祝森南直接就留下了。
杜潼倒是没开口说他什么，他更加肆无忌惮，睡觉的时候直接跟她一床睡，还凑过来抱她。
杜潼把他手扒拉开，侧了身，背对他，“睡吧。”
祝森南却睡不着。
“潼潼，你跟我回雁城以后，就直接跟我回家，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爸妈了，他们很高兴你回来了，很高兴俞生有了妈妈，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杜潼应了一声，“嗯。”
祝森南来了精神，侧过身半撑起自己，手搭在她肩膀上，继续憧憬着未来，“我还没告诉他们你现在怀孕的事，要是知道了，肯定更加高兴。哎我们来想想孩子的名字吧，男孩叫什么女孩叫什么，准备两个名字，好不好？”
杜潼：“你想吧，我没有意见。”
祝森南看着她毫无动容的侧脸，心里突然有股不安，“你怎么了？”
杜潼不做声。
他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的额头，“拒绝蒋境，让你难受了是吗？——”
“睡吧，我困了。”
祝森南只好放开她，“嗯，晚安，潼潼。”
……
第二天一切正常，杜潼甚至看上去挺愉快的，跟他也交谈了不少，他又提起回雁城的事，这次杜潼没再推脱，就说她现在虽然没有孕吐，但是她晕车，不想坐车，上次她自己来的时候就晕得很厉害。
祝森南想了想，G市到雁城的确路程不短，七八百公里路，就算坐飞机也要先坐车去市里，她现在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折腾起来也挺累的。
“这样吧，我找朋友开一架直升机过来接我们。”
“嗯，行。”杜潼这样答道。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天一架直升机落在了芙蓉镇外，小镇的街道狭窄不好停机，就落在了镇外的空地上。
杜潼和祝森南在家里就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隆声。
“来了。”杜潼笑道。
祝森南有些疑惑，嘀咕道：“嘿，这小子来得比预计的早好多。”
两人拿着行李往外走。
行李也不多，杜潼背着一个小的双肩包，祝森南帮她推着一只小行李箱。
走到中途快要到达停机地点的时候，杜潼突然“呀！”了一声。
“怎么了？”
“我买了一包话梅准备路上要是恶心想吐就拿来吃的，忘了拿了。”
“我帮你再去买一包。”
“这里也没商店啊，你帮我回去拿行吗？待会要是吐在你朋友飞机上挺不好意思的。院门的钥匙我就放在门口的砖缝里，话梅放在我房间床头柜上。”
“这——”祝森南不是不愿意去给她拿，而是不想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我再走两分钟就到你朋友那儿了，你回去拿要不了五分钟，我就在你朋友那里等你。”
“……好吧。”
祝森南把小行李箱给她，自己转身往回跑，“等我我马上过来！”
“嗯！”
看他走了，杜潼拖着小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她到了直升机近前，对方这才开了舱门，一个浓妆女人露出头来，笑道：“湫，好久不见。”
杜潼笑了一下，“姐姐，好久不见。”把行李箱递给对方，她自己也上了飞机。
直升机直接往上飞了。
刚要开院子门的祝森南听到直升机升空的轰隆声，一瞬间就明白自己中计了，撒腿就往镇外跑，等他跑到与杜潼分别的地方，只看到直升机越升越高，在视野里越来越小。
他低咒着：“Shit！Shit！Shit！”
……
H市机场，出现了两个气质各异的女人。
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其中有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看得出来是名孕妇，戴着墨镜，穿着一身很普通的宽松连衣裙，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是看脸型和嘴唇应该颇有姿色。
还有一个则穿着一身皮衣，五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也很有特色，浓妆艳抹，有点像混迹于国际T台上的黄皮肤模特，妖艳自信。
两人坐在候机大厅里，等着她们的航班。
“我给你的建议呢，是不回去。”杜沁侧头看了杜潼一眼，“不过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带你回去。”
杜潼没说话。
杜沁笑了一下，“你有没有这种疑惑，明明段湫强到可以扭转M国的政治局势一个黑帮的后代却成了总统团队里最被信任最顶尖的人物，但她放弃了这一切选择成为一个小女人回来仰仗男人的爱来过活，到底是为什么？”
杜潼侧头看着杜沁，“有的。”
“我选择现在的生活也不是主观愿意的，只是不得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以前是为了给我儿子筹医疗费用，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的儿子在一年前已经过世了。
杜潼看到杜沁染上了一层哀伤的脸，“对不起。”
“没事。”杜沁继续道，“段爷爷过世后，段湫回国的意愿越来越强烈，她想要跟她爱的人在一起，于是，我用我一生的忠诚换了她的自由。”
杜潼一顿。
杜沁耸耸肩，“所以我不建议你回去，你的自由真的很可贵。”
杜潼低下了头。
“知道段湫在‘失忆’之前她想要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吗？”杜沁笑了笑，“不要那么强了，小女人一点，其余的就是：爱祝森南爱祝森南爱俞生。”
“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比爱她的孩子还爱。”
“我开玩笑问她，要是你失忆以后不爱祝森南，却爱上了别人，怎么办？”
杜沁笑着侧过头来看杜潼，“你猜她怎么说？”
杜潼：“她说了什么？”
“她说：那你就杀死我吧。”
杜潼笑了。
但笑到一半，她抬眼却看到杜沁半点笑意也没有的脸，她惊了惊。
她这才意识到，段湫这句话……并不是玩笑！
她哆嗦了一下身子。
杜沁扬了扬手里的飞机票，“杜潼，所以你啊，并没有什么退路。”
她脸上倒是恢复了两分笑意，但这笑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像那什么——
哦，索命的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