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海外的姐姐杜沁拨打电话，可惜，手机关机。
想要弄清楚这些，好像挺难。
最重要的是，其实她心里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搞清楚。搞清楚之后的代价，也许她承担不起。
她呆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想着这些，然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她起身去门口，透过猫眼看到外面是祝森南，她把门打开，诧异：“你怎么又过来了？”
祝森南边进门边解释：“把阿生送回去了有人照顾他，我想你就过来了。”
“哦。”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祝森南：“……”所以这情话是白说了吗？
“你在想什么？”他拉住她手腕。
“哦，没什么呀。”杜潼笑了笑，“你吃了吗？”
“吃了过来的。你呢？”
“还没有。”
“那我给你叫外卖？”
“我们去外面吃吧。”
“好。”
两人便一起下楼。
杜潼住的是三楼，楼是旧楼，没有电梯，他们一起往下走。祝森南在前面，杜潼跟在后头。
她低着头正好看到他的腿，她看到他的腿在下楼梯的时候好像有点不对，她皱着眉观察，平常看他走路好像没什么异常啊。
“你的腿——怎么了？”杜潼问。
祝森南脚步一顿，回身看她，回答她：“被追杀时掉落悬崖留下的后遗症，右腿膝盖粉碎了。”
杜潼无言，心疼地看着他。
祝森南一笑，“没事。”
她想起他当时是被一个流浪汉救了，然后偷渡回国的，应该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所以才留下后遗症的吧。
她上前一步跟他同一台阶，牵住他的手，“我代她跟你说对不起。”
祝森南看了看她，“走吧。”
两人打车去一家餐厅吃了顿饭，又打车回来。
牵着手往家走，杜潼又问他：“你现在也不能开车，是吗？”
“嗯。”
杜潼心里沉甸甸的。
祝森南看她抱歉的样子，笑了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紧了紧，“别想这些事了，都过去了。再说你不是要我把你和她分开吗，怎么自己又代她觉得抱歉了？”
已经晚上九点了，夜风阵阵，寒意袭来，杜潼挽住他胳膊，把头靠在他肩头，“嗯，我不想了，走吧。”
说是这么说，晚上两人一起睡的时候，都躺下了她突然想起什么，然后就掀开被子，去看他的膝盖。
因为回国后做过手术，膝盖上有个五厘米左右长的疤痕。
她轻轻碰上去，抬眼问他：“疼吗？”
祝森南摇头，将她拉入怀中，把被子盖上，“不疼，早就不疼了。”
其实阴雨季节来的时候，还是很疼，但因为被人心疼着，所以那些疼都可以忍受了。
杜潼把脸埋进他怀里，所以声音有点闷，“阿南……”
他抱着她，“嗯？”
“我会不会是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祝森南怔愣了下，“怎么这么想？”
“我是假的啊，记忆是假的，身份应该也是假的，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许将来某一天就会突然消失掉。”
祝森南不知如何回答她。
杜潼抱紧他，“阿南，你要爱我啊。”
“嗯。”
不知怎么的，杜潼眼泪就往外冒，她知道，这个“嗯”字，多少有些安慰和敷衍她的意思。但是也不要紧，他能这样回答她她已经满足了。
……
后来她倒也没那样不安和伤感了，那些情绪好似昙花一现。
祝森南让她搬到以前他跟段湫住的那栋小别墅里去，金锦苑，她也没拒绝，搬了。
沧月那里的工作她没辞，像上次那个喝醉酒的流氓还是少数，会所出入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都要脸面，一般不会乱来。
再说每天祝森南都要去接送她，时间长了，都知道她跟他是一对，越发没人对她有什么心思了。她那些学员们跟看偶像剧似的看他们谈恋爱，而且还跟着出主意，什么主意都有，有的教她对男人软，有的教她对男人傲，有的教她对男人爱十分表现七分就好……这些姐姐们兴致勃勃地分享经验给她。
有一小拨人还替她挺可惜蒋境的，觉得蒋境条件也超级好，如果是她们就选蒋境。
其中有段原话是：“别说，我对这种邪魅狷狂挂的男人真的没抵抗力的，太带感了！脸好身材好连声音都那么苏，活脱脱言情小说男主标配，老娘要是年轻个几岁一定狂追他，唉，可惜！”
旁边的人打趣说话那人：“你也不老，追去呗，刚好小杜老师又不要。”
那人更叹气了：“这种男人他喜欢你一定会想办法得到你，不喜欢你任你怎么追都没用，王者惹不起。”
杜潼听到这话，心情挺复杂。
蒋境一直也没再出现在她面前，他应该对她已经死心了吧。
……
这天祝森南来接杜潼，出了会所，他把她领到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前，孟昭在旁边候着，杜潼疑惑：“怎么，你换车了？”
“没有啊，这是送你的。”
“……”杜潼好笑，“我不会开车啊，驾照都没有。”
“考呗。”
杜潼摇头，“我不想要，我攒钱自己买，我现在的工资，很快就能买了。”虽然买不了这么贵的。
祝森南打开车门，拉她上车，把她塞进了副驾上，“买都买了。”他帮她关了车门，自己跑到车后座坐好。
孟昭也上了车，“杜小姐，我教你开，你学着点，很简单的。”
杜潼转头去看祝森南，“我真的不用。”
“等你学会了开车，你可以载我，你知道我开不了车。”祝森南道。
听到这话，杜潼心里的愧疚泛滥，她不是伤他的人，她也就是伤他的人。
“……好吧。”她答应了。
“回头我帮你去驾校报名。”
“哦。”
……
杜潼的身份证是合法的，听她说是杜沁给她的，G市芙蓉镇人，身份证上显示办证日期是一年前。
所以驾校报名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报了名之后，杜潼下课以后剩下的时间除了跟祝森南约会，就是去驾校学车了。
段湫原本就是会开车的，她几乎不用怎么学就会了。
祝森南那阵子有点忙，等他忙过了半个月之后，说陪她去学车，她说你直接陪我去考试就行。
祝森南：“……”
思绪穿越时空，想起一些往事，他跟靳小凡的缘分就是在学车的时候种下的，她考不过科目二，他安慰她……
不过杜潼可没给什么机会他去安慰她，考得很顺利。
后面又考了科目三科目四，驾照就下来了。
拿到驾照以后，杜潼拍了照发了朋友圈，她微信上朋友不多，除了一些学员，就是祝森南何跃扬靳小凡，哦，还有个蒋境，她一直也没删。她发了以后，很多人给她点赞，靳小凡在下面给她留言：恭喜！出来一起吃个饭吧，庆祝一下。
然后靳小凡又私信给她，说一起吃饭的事，杜潼说好，她跟祝森南说一下。
靳小凡干脆把他们四个人拉到一个群里去了。
【靳小凡：别出去吃了，你们干脆到我们家里来玩吧，带俞生过来跟映汐映洁玩下。】
【祝森南：可以。】
杜潼和何跃扬都没说话。
何跃扬私下找靳小凡聊去了。
【何跃扬：你老跟祝森南凑一块，我相信你、了解你所以不介意，但杜潼不知道会怎么想，我记得以前段湫并不太喜欢搭理你，你朋友那么多，秦雨夏安龚清苏还不够？】
【靳小凡：不会吧，我跟祝森南的事都好久之前的事了，你看上次杜潼也没排斥跟我们一起玩啊，不是玩得挺好的？我觉得我再加把劲我就能拿下她这个朋友了。】
何跃扬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至今她都不知道她生映洁段湫生俞生那晚所发生的的事，也不清楚段湫当时为什么俞生刚满月就走掉，但是他是清楚的。
【何跃扬：算了，你都邀请了，祝森南也答应了，就这样吧。】
后来，杜潼开着宝马，载着祝森南和祝俞生就来了何家做客。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杜潼不是段湫，她对那一晚的事情虽然知道，但没有真正经历过段湫的绝望，加上她是真心觉得靳小凡人好，所以对她并没有排斥或者敌意。
她在意的是另外的事情。
何甜甜今年十岁，变得又懂事又乖巧，吃完晚饭就把三个小跟屁虫带着去何家私建的游乐场玩去了。四个大人则在客厅里坐着边用茶边聊天。
说起科目二考试，靳小凡道：“哇那个考试我真的服气的，我感觉我拼尽全力了第一次都没能考过，杜潼你真厉害！”
杜潼笑：“还好了，可能因为我本身就是会的。”
有了孩子的人在一起，最容易聊起来的话题便是孩子，孩子吃什么穿什么学什么睡得好不好，什么都能拿来说上一通。
不过杜潼就有点插不上嘴了，她就安静地听他们说。
后来何甜甜回客厅来想去拿果汁去给弟弟妹妹喝，靳小凡交代下人去弄，何甜甜就乖巧地坐在靳小凡身边等着，边听大人们讲话，边把目光看向杜潼，突然仰头对靳小凡道：“婶婶，这个阿姨不爱讲话，我觉得她跟你好像啊。”
这话一出，靳小凡何跃扬杜潼的脸色都变了变。
靳小凡拉了一下何甜甜，“不会啊，阿姨跟婶婶一点都不像。”
何甜甜到底是个孩子，还没察觉到大人的脸色，继续道：“真的有点像，你当初来我们家的时候就像这样的嘛，坐在叔叔旁边，安静内向不说话。”
正好这时下人端着果汁来了，靳小凡就让何甜甜跟下人一起送果汁去了。
靳小凡朝杜潼笑了笑，“小孩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杜潼脸色已经如常，一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