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森南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她，“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心里还惦记她，怕她过的不好，怕她难过，怕她生不出孩子来被婆家嫌弃……祝森南，她跟你没关系了，你明白吗？”
祝森南脸色有些冷，“我是跟她见了一次面，给了她老中医的地址，仅此而已。”
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段湫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把她当朋友。”
祝森南看着她。
她继续又哭又笑道：“深深爱着的朋友。”
祝森南轻声道：“你跟我结婚的时候，就知道我爱的人是谁。”
段湫的眼神如刀子一样看向他，“是啊，跟你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所以我是自作自受，我没资格吃醋，我就该忍着。可是我忍不住，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段湫捂着自己小腹，道：“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不想再让你惦记她。”
一丝一毫都不想。
一丝一毫都那么难以忍受，何况在她看来，他根本整颗心都还在那女人身上。
大概是她越来越贪心了。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站起身来，她流着泪往外走。
祝森南拉住她，“你去哪儿？”
“孩子，我不要了。”她轻声道。
祝森南抓住她肩膀，“别开玩笑了！”
段湫直盯着他的眼，“你知道我不开玩笑。”
她不是在赌气。
而是认真在考虑。
她在考虑她的投资回报率，她在考虑是否要止损。
祝森南被气笑了，“你就因为这样，就要打掉孩子？段湫，”他抿了抿唇，“从结婚到今天，你想要的，你什么没得到？你想要睡我就睡了，你想要我跟你好好过日子我也答应了，你想要我卖掉金殿的股份那事也成了，想要我接管荣亨我也如你的意，你处处拿捏我上瘾了是吧，现在还拿孩子来威胁我？”
越听，段湫的心越凉，她一步步的努力，在他看来不是她的付出，而是拿捏他的手段，那些的确是她的手段，可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他好，不是她辛辛苦苦为他筹划？
她的眼底泛冷，挥开他抓她的手，继续往外走。
祝森南又来抓她。
她顺势反剪了他的手，往前一送，他就跌在地上。
但祝森南又快速起来，又抓住了她的手腕，“段湫，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不想伤到你。”
段湫冷哼了声，“凭你？”
她一个手刀劈过来，祝森南放开了她手腕，又去抓她肩膀，段湫手肘曲起，用力朝他肚子杵过去，祝森南闪开了，依然抓着她肩膀，站在她身后把她扣住了。
她虽然身手敏捷，但力气不如他，一时倒挣不开。
可是——
他忘了她还会一招。
她抬起手反手抓住他脖子，在他某个穴位上用力摁了一下，他疼得厉害，立马松开了她，然后她趁机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他狠狠摔到了地上。
他的腰都快被她摔断了。
可就这，他也不能让她走。
这女人说一不二，他怕她真的去打胎。
马上爬起来又去抓她，段湫气着了，跟他动起拳脚来。
她怀着孕，他忌惮着不敢使力，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还得拦着她不让她走。
纠缠了一小会儿，段湫被缠得越发生气，想着他不爱自己，心里想着另外一个女人，更是气上加气，下手越发狠了。
“你放开我！”一声喊。
伴随着的是“咔嚓”一声。
祝森南的胳膊……又被卸了。
“啊！——”“啊！——”
梅星月正好开门进来了，刚好看到的是段湫卸祝森南胳膊的那一幕。
所以，尖叫的是两个人，一个喊疼，一个被吓着了。
……
医院，急诊科。
祝森南的胳膊已经接好了。
把梅星月心疼的，“你怎么，你怎么能那么打他呢？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哪个两口子这么对打的，你这是要他的命啊。——阿南，肯定很疼吧？”
段湫一直默默站在一边，听着梅星月数落。
冷静下来，她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下手也重。
祝森南好似都习惯了，一副无奈又认命的模样，“妈，我没事，接上就好了。”
唯一庆幸的大概是，这次脱臼的跟前两次不是同一个胳膊，换了一只。
梅星月痛心疾首，“怎么会没事？我都听到咔嚓声了！”又去问急诊室医生，“医生，我儿子胳膊真的没断吗？真的不需要拍个片子看看吗？”
医生道：“没有断的，不用拍片子。”
梅星月身边的祝志远道：“医生都说没事了，你就别瞎担心了。”
梅星月又去问段湫：“看你的身手像是会武，是吧？婚前你怎么不说啊？这——你怎么能这么打阿南呢？我真的都快心疼死了，被自己媳妇打成这样——”
急诊室又进来一个人。
段爷爷一进来就直奔段湫，拉住她胳膊，训道：“这都第几次了？让你不要动手不要动手，你这孩子怎么不听？他这胳膊再被你折腾几次真废了我看你怎么办！你哭都没地方哭！爷爷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老爷子是真气极了，什么都没想，就教训起孙女来。
梅星月一听这话，惊了，“什……什么，这，这还不是第一次啊？好几次了啊？”
心疼得揪了起来，对祝森南道：“阿南，她老这么欺负你啊？啊？”
段湫咬了咬下唇，“妈，是我不对。”
梅星月直接道：“离婚！”
转头对段爷爷道：“她爷爷，您也看到了，阿南被您孙女打成这样，我是从来不知道她还能这么狠这么打阿南，女人打男人也是家暴，不能再这么下去，过不下去就离了算了，我不能容忍她再对阿南下手，您说呢？”
段爷爷被问得哑口无言，对段湫更加气恼，“你给爷爷说说，这次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打他？”
段湫抿了抿唇，没说话。
祝森南捂着胳膊，“她跟我赌气要去打胎，我拦着，她就打我了。”
“什么？！”三个长辈异口同声喊道。
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梅星月上前扶住段湫，“小湫啊，你怀孕了怎么不跟妈说啊？多久了？应该还是孕早期吧，有没有吐啊恶心什么的？”
祝志远也上来道嘘寒问暖：“小湫啊，刚才你婆婆说的那些你听过就算，别放在心上，别动了胎气啊。”
段爷爷也道：“小湫，你都怀孕了怎么还动手？伤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祝森南：“……”
梅星月：“是不是阿南做什么惹你生气了？就算是你也别亲自动手了，跟妈说，妈帮你教训他，孕早期很关键的，千万别动拳脚了，知道吗？”
祝志远：“伤了他没事，伤了你就太不划算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正好也来医院了，要不要去检查检查？”
段爷爷：“别在医院呆着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天都这么晚了。”
“对对，走走，回家休息去吧。”“走走。”
祝森南：“……妈，我这胳膊还疼着呢。”
“一个大男人，这点疼就别叫了，医生不也说没事吗，赶快过来扶着小湫，别摔了她，快点啊！”
“……”剧情转变太快，他有点不适应。
送走三个唐僧一样碎碎念让他让着小湫照顾好小湫的长辈之后，别墅里倒是一下子安静下来。
段湫早就被梅星月扶到了床上躺着了。
祝森南从一楼上来，进来主卧。
她还没睡，看他进来，又坐了起来。
闹了这么一波，两人之前纠缠的问题也还没解决。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祝森南开口。
段湫别开头，眼眶还是泛酸。
他走到床边坐下，牵住了她的手，“我们结婚了，现在还有了孩子，你想要我成为什么样子我也在努力，别乱想那些，行吗？”
“我怕。”她轻轻道。
“怕什么？”
“怕我后悔，如果我只有一个人，我转身走就好，有了孩子，它会让我付出我不想付的代价。”
祝森南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她，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说来说去，你还是怕我辜负你，我早就说过，我不会的，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嗯？”
段湫看着他认真的眼眸，一颗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都走到这一步了，何不再赌一把呢。
再说，她真的能狠下心来去打掉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心跳的孩子？
现在家长们都知道了，想打掉也更难了。
“相信我，好吗？”他低头吻她的唇瓣，又轻又柔，不带情欲，却带着怜惜和柔情。
一吻毕了。
段湫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