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身世
“因为,你娘的名字是整个任家的禁忌!”族长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的响起,族长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刘氏,“玄公子,你让人将刘氏带下去吧!刘氏,你记住,若是你再敢提及这件事,我会直接将你和你儿子从族中除名!”
“我也会将你们从村子中赶出去!”里正在后面加了一句。
莫玄示意明四出来,将刘氏带了下去。
然后族长才开口说道:“其实刘氏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清楚,因为她跟你娘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任千羽瞪大了眼睛:她娘不是舅舅的妹妹吗,怎么可能跟刘氏接触时间不长?
“你娘的年纪只比你舅舅小两岁,在你舅舅成亲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族长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叹息,“你娘嫁给了一个毁容之后来到咱们村的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在山上救了她。他们住的地方,就是你之前住的那栋房子。”
“族长爷爷,你先让我缓缓。你说我娘跟舅舅只差两岁,舅舅成亲的时候,我娘就已经嫁人了,而据我所知,任耀祖是舅舅成亲三年之后生下的,他今年二十有二!我娘在二十五年前成亲,可她的女儿我,只有九岁,族长爷爷,你觉得这能让人相信吗?”
“是难以让人相信,”里正在旁边接口道,“但这是事实!你爹娘成亲后,第一年就有了孩子,也就是你大哥,但你大哥三个月上无故夭折了。后来的十五年间,他们陆陆续续又有了三个孩子,但没一个能活过三个月。后来在十年前,你娘怀你之后,你爹消失了足足的半年。再回来的时候,他的右手没了,左眼也瞎了。那个时候,你娘刚刚生下你。”
虽是很平缓的话语,却听得人心惊肉跳。
莫玄紧紧地抱着任千羽:原来千羽小时候差一点儿活不下来,这真的太可怕了!
“你爹带回了一粒药,在你满月的时候给你吃了下去。之后你爹娘想将你交给你舅舅养,那个时候你舅舅的小女儿刚出生半个月,做双胞胎,正合适。但可能是刘氏孕中没养好,那孩子先天体弱,所以你舅舅做了一件很疯狂的事情,将你跟那孩子调换了。”族长叹了一口气,“这事儿本来我是不同意的,可你舅舅当时给了我一千两银子。我就沉默了。”族长有些羞愧。
当时他儿子科考需要银子,所以他很无奈的接受了这份沉甸甸的贿赂。
“之后,你爹娘让我把你娘的名字从族谱中抹去,而后你爹在一天之间拜访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当天晚上,你爹娘就带着那个被你舅舅藏在他们行囊中的孩子消失在山中。”
莫玄看着族长眼神中的惊惧,有些不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村子里的人从那之后就像是完全遗忘了任秋霜这个人,也忘了村子里曾有一个毁容的男人出现过。”族长继续说,“村子里记得他们的,只有我,里正还有任秋生三个人,嗯,可能还有刘氏,这个刘氏我一直都看不懂,胆小懦弱,但是很多时候却有些怪异的本事。”
“后来我们三个人上山去看了他们,在很远的一处山洞找到了他们。他们明显也很奇怪,最后他们要求我们每天巳时到未时都在山上待着。”里正接口道,“因为你爹有些诡异本事,所以我们都按着他说的做。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三个月,三个月后,村子里突然来了十几个人打探他们夫妻的踪迹。不过村子里的人都不记得他们了,他们无功而返了!”
“后来呢?”任千羽绝对不相信事情到此结束了。
“后来,后来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竟然在一个夜里摸到了后山,将他们夫妻杀了。第二天,当我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血淋淋的尸体。”族长声音有些嘶哑,“更惨的是,那个孩子被他们开膛破肚了。”族长声音中带着一丝悲愤,对一个幼儿下如此毒手,太让人愤怒!
“我们帮你舅舅将他们掩埋之后,就下山了。我记得,那天你舅舅跟任刘氏吵到了晚上,之后,你舅舅就带着你在方氏他爹烧毁的房子里过了五年。那五年我们两个也时常的去看你,妞妞,你可有印象?”
任千羽摇头:“我没有在那里居住的印象。”她第一个记忆画面是五岁的时候任父给她洗澡,然后这记忆就非常连贯,读书写字,上山采野菜等等。
“我想你也不可能有,也不知你爹到底给你吃的是什么药,那五年你一直都在沉睡之中,每天只能喝一点儿米粥,人也一直维持着满月的状态。”族长叹了一口气,“不过想来那种药一定非常的珍贵,要不然你爹不会那么惨,更加不会被人追杀至此。”
“可是我没感觉自己跟别人有什么差别!”任千羽咬着下唇,心中有些惶恐,她的生命竟是用亲生父母以及表妹的命换来的吗?莫名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那是被生命的沉重压迫的。
“妞妞,你别想那么多,我想你父母能看到你好好活着,就很欣慰了!”族长慈爱的看着任千羽,“还有,你那个表妹不是被他们杀死的,她身体太弱了,哪怕有你父母的精心养护,也只活了三个月零十天。”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入土为安,就被人给开膛破肚了。
莫玄感觉到任千羽的害怕,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千羽,你别想那么多。我相信伯父伯母是心甘情愿那么做的,舅舅也是心甘情愿的,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的,你不可以辜负他们的期望,知道吗?”
“是啊,妞妞,玄公子说的对。”族长立刻开口,“我能感觉到,你爹娘和你舅舅是真心的疼爱你,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的。”
任千羽咬着唇躲在莫玄怀里,她知道他们肯定是为她好,可她有些承受不住这份好,一想到自己的生命是用那么多血换来的,任千羽就觉得浑身冰冷。
“任族长,里正,不知千羽的父母,或者舅舅可曾留下什么遗物?”莫玄感受着任千羽浑身颤抖,眉头一皱,轻轻在她睡穴上点了下,然后才看向了任族长。
“这——”族长和里正迟疑了。
“族长,都到眼下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莫玄挑眉,“秘密说出来,东西继续藏着,有意义吗?”
“玄公子,不是我们不想将东西拿出来,而是那东西,我们拿不出来。”族长叹了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这件事说来也是我们大意。当时我们三个上山将他们的尸体掩埋之后,在山洞中是找到了一个血红色玉佩的。本来我们是想将那东西拿回来,给妞妞做护身符。这毕竟是她父母留下的遗物。可惜在出那个山洞的时候,一个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突然出现,一剑刺伤了秋生,还夺走了那块血色玉佩。”
“是啊,说来也是我们不小心。”里正有些颓然。
莫玄……三个大男人都没能守住一块玉佩,他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那些人为什么派人在外面守着,而不是进去搜呢?
“血色玉佩是在什么位置?很隐蔽吗?”莫玄问。
“这倒不是,就在石桌上摆放着,非常显眼。”族长立刻摆手,要是真藏得严实,估计他们也不可能找到。
“那个山洞在什么地方?另外,千羽的父母被你们埋在了什么地方?”莫玄感受到怀中任千羽似是不安的动了动,立刻如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后背。
“那个山洞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清楚,因为我们每次去都是秋生带路。”两个人说到这里有些汗颜,“秋生祖上是猎户,这认路的本事真没得说。”而他们,显然不具备在山上辨别方向这种能力!
“不过我记得那山洞前面有一大片栀子花,特别的漂亮!”里正立刻说道。
莫玄……栀子花最晚是在六七月开花,可现在都进入十月了!山里早就已经光秃秃了!
族长显然看出了莫玄不悦,轻咳一声:“那个地方因为有九年的时间没去了,我们是真的不记得。不过我记得妞妞的亲生父亲曾经说过一句话,若是有缘,再远都能找到。若是无缘,对面,你也看不到!我曾经背着秋生想去给秋霜上坟,只可惜我在山上转了大半天,也没能找到那个地方。”族长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黯然。
“多谢!”莫玄看得出,他们也不知道什么了,立刻抱着任千羽站起来,“这件事我希望你们烂在肚子里,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有人追杀,显然说明任千羽小时候吃下去的那颗药非比寻常,这件事还是别让人知道的好。
“玄公子放心!”
“另外,任族长,往后事情别只说说,有些话,说多了,就不值钱了!”莫玄提醒了一句。
族长脸色微微一变:“多谢玄公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