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原谅我吧
四十二寸大荧幕立刻开启,画面里是一间点着两盏壁灯的病房,床上躺着一个人,甚至还可以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
不多久,房门开启,走进一名男人,虽然病房有些昏暗,但镜头还是清楚地拍摄到来人的脸。
只见他背对着镜头、面对着床许久,突然开口说话,话里的内容令所有堂主脸色一变。
直到他从口袋里掏出针筒,往点滴瓶注射东西,离开病房后,画面才结束。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着班顿看。
“我……那不是我……”班顿脸色发白,早已失去冷静,慌张地看着所有人。
“见鬼了!到现在你还死不承认?”西恩第一个发飙,直想冲过去扁人。
“西恩!”乔尼抬手挡住他。
“哼!”西恩气呼呼的退回原位。
“如果这一幕,你都还不肯承认,那么这些东西你要不要看看?”乔尼从麦加那里拿过一份文件夹,就往地上一扔。
一叠照片还有资料立刻散开来,班顿一看,面色更加难看。
是他与财狼交谈时的画面。
“这是什么?”西恩将资料捡起来仔细察看,越看越火大。原来那是一些贩毒的帮众名单,以及一些帮众供出来的证据,这些证据都直指班顿是背后的主使者,而更令他吃惊的,还有一名堂主……
“伊洛!你也有份!”他抬头,不信地望着他。
“我……我……”伊洛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全。
“中国人有句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乔尼冷冷地盯着他们两人。
“为什么?你是怎么发现的?”班顿压下喉中的硬块反问。
“哼!怪就怪在你不该贩毒,更不该派人暗杀我,让我有了将计就计的想法,你出高价请财狼,我难道就不能以更高的价格,请他来帮我对付你吗?”乔尼冷笑。
“你!原来我从头到尾都被耍了!”班顿恨恨地说道。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我又怎样!”班顿豁出去了咬牙说道:“帮主?!我呸!从头到尾我都没承认你是帮主,我真恨当时在医院没有当场杀了你!”
“真抱歉!没能如你的愿。”班顿的绿眸变得深暗。“说到这里,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算!”
话才刚说完,他人已经近身,一拳击中他的腹部。
“啊!”班顿当场跪地上。
“这一拳,是替我的女人打的。”说完,他又是一拳往他脸上呼过去,将他呼倒在地。
“这一拳,是你欠我的!”
“帮主,我错了,我不该起贪念!但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参与杀你的计划。”伊洛吓得跪地求饶。
“我知道你没有,不过贩毒的事,我不会当没发生过,一切依帮规处书,至于班顿,就交给你们了。”乔尼看了所有人一眼。
他这一下令,所有人立刻掏枪对准班顿,扣动扳机。
一时间,枪声大作,几秒后,班顿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乔尼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走出密室,将剩下的后续处留给他们。
“帮主!”麦加从后头追上来。
“什么事?”乔尼停下脚步。
“帮主,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麦加一脸的犹豫。
“说。”
“帮主。您现在要去找若嫣小姐吗?”
“你说呢?”他回过头去,觉得他在问废话。
“帮主,有关您瞒着若嫣小姐诈死的事……您也知道自从您出事之后,她为您掉了不少眼泪,几乎崩溃,那现在又知道您没事,不晓得她会怎样?”他婉转地说道。
每次想起她绝望的表情。他的心里就升起一股内疚,好几次都想说真话。
“这事我自会处理,不需要你多嘴。”他睨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帮主,让我送您吧!”麦加又追了上去。
房里,连盏灯光都没有。
若嫣就躺在地板上,动也不动。
她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在泪流干了之后,她就这么呆呆地躺着,醒着就是睁着眼睛,累了就闭上眼睛,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乔尼没想过见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象。
她像死了般躺在那儿,眼瞳睁得大大的。
“若嫣!”他的心重重的一沉,快步冲到她身边,轻摇她的肩膀。
好烫!她发烧了!她身上滚烫的温度瞬间传进他的掌心。
“若嫣!”他赶紧抱起她,往门外冲。
谁?谁在叫她?她的眼瞳依然空洞,只觉得自己似乎飘浮了起来。
“若嫣!”他焦急地抱着她,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冲下楼梯。
“麦加,快开车门!”他冲出饭店大吼。
麦加原本坐在车里抽烟,看见帮主抱着若嫣,赶紧跳下车为他们开门。
“快点开车到医院!”小心翼翼地将若嫣抱进车里,他自己也坐进后座。
“是!”麦加一刻都不敢停留。
“我叫你照顾若嫣,你是怎么做的?”行进间,乔尼看着若嫣因发烧而烫红的脸颊,忍不住吼道。
“帮主,其实我想讲的就是这事啊!”他觉得自己颇无辜。
“自从若嫣小姐知道您过世之后,我每天都会到公寓里去看她,为她送吃的,可是,不管我怎么叫她,她都没反应。将她扶到床上躺,晚点再去看她,她又回到地板上,好像从没移动过。”
“该死!你怎么不早说!”他咒道。
“我想说,可是您这几天都忙着帮里的事……”他怎么也找不到适当的时机,结果就拖到现在。
“够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给我开快点!”乔尼吼道。
“是。”
天啊!他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乔尼开始后悔隐瞒自己诈死的事了。
几分钟后!若嫣被送进急诊室。
她失去知觉的反应,让乔尼首次失去自制,“医生,她怎么样了?”
见多了急躁的家属,医生仍专注在诊疗若嫣上,根本不理他的询问。
等检查结束,医生才抬头道:“幸好你们及时将她送到医院,再晚她就要转成急性肺炎了。”
麦加在一旁听了,不禁松口气,幸好当初他选的饭店离医院不远。
“她要不要紧?”乔尼抓着医生的肩膀问。
“你知道她到底有多久没进食了?她现在除了高烧之外,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
医生皱眉。
“我……”这一问,问倒了乔尼。
“珍,将若嫣小姐送进病房,而你们可以去办住院手续了。”他向护士交代,然后才回头对乔尼说话。
“麦加你去办手续!”乔尼片刻都不想离开若嫣,于是命令麦加去处理,自己则是跟着若嫣的病床离开。
“是。”麦加赶紧动作。
若嫣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东西,四周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她不敢动,心头慌张不已,彷佛世界只剩她一人。
突地,远处出现一道灯光,吸引她的注意,举步往前,她见到了人,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
她大喜,追了过去。
“乔尼……乔尼……”
她大叫,但他似乎没听到,不停地往前走,令她怎么追都追不上。
为什么?他在怪她没有早点表明自己的心意吗?
“乔尼……”
“若嫣,快醒醒,”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乔尼,见她的额角冒汗,口里不停发出呓语,连忙轻摇她。
“乔尼!不要走……”
“若嫣,我在这里!我没有走!”他倾身在她耳边道。
“不要走……不要走……”她根本没听到,嘴里还是不停的说话。
“乔尼,求你不要走!”下一秒,她突然睁大眼,从床上跳起来。
“若嫣,是我!”他赶紧用力抱住她。
“乔尼……”她喃喃地重复。
谁在抱她?那体温传进了她的身体,也传进了她的知觉里。
“若嫣,是我!”他改握着她的肩,与她面对面。
“乔尼?”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她伸出微颤的手,想去碰他的脸,却又怕她是在作梦。
“是我!”他握住她的手贴住自己的脸,让她感觉自己。
“乔尼!天啊!我好想你!”她的眼泪突然涌出,双手捧着他的脸主动亲吻他,彷佛要将之前没说的爱,全倾注在这一吻。
“若嫣……”感受到她的热情,他也毫不保留地回吻她,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分开。
“真的是你,这不是我在做梦?”她瞪着他。
“你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我。”他轻抚她的脸。
“你没死?”她蹙眉。
“对,我没死!”
“那之前……”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大问号,有种被耍的感觉。
“是我的错,为了追查幕后主使者,我不得不这样做,真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这几天,看她高烧不退,又是呓语又是流泪的,他真的想了很多,若是他当时不瞒着她,她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那你中枪也是假的?”她又问。
“不,是真的,我是真的中枪,只不过射中的位置,是特别计算过的。”他解释缘由。
“其实我事先已经知道那天会出事,所以我和那个开枪的人串通好,在开刀取出于弹后,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我不想让幕后主使者知道,特别买通主治医生编出我病危的消息,只是我没想到你……”
“只是没想到我会哭得这么伤心!还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说出自己的心意!”她接话,心头莫名的火大起来。
“对不起,我好几次都想睁开眼睛,跟你说我没事,可是情况并不允许。”乔尼觉得好抱歉,当时她的眼泪滴在他的手,却灼痛了他的心。
“然后让我以为你真的死了,让我哭得不能自已?!”她不觉地扬高声音,激动的情绪让她有些头昏。
“若嫣……”他赶紧扶住她。
“你放开我!”她使劲挣脱,举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若嫣,你听我说……”他可以理解她的感觉。
“我不要听!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想到自己为他流了那么多泪,她就觉得气愤难当,用尽全身力气推他。
“若嫣,你不要激动,你还很虚弱。”他试着安抚她的情绪。
“你出去!出去!”他叫她怎么能不激动?她是那么的为他伤心!
“我什么都不想听!你滚……”她还来不及说全一句话,眼前突地一黑,就昏了过去。
“若嫣!”乔尼赶紧扶住她,然后急着叫医生。
不知过了多久,当若嫣再醒来之后,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再转头看向四周,乔尼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沉睡。
看着他的脸,若嫣又想到他骗她的事实,眉头又皱起。
他真的太可恶了!
她搞不懂他为什么不跟她说?就算当时中枪不能说,之后躺在床上也可以找机会说啊!
偏偏他就是不说,让她白白哭了好几天,不知道掉了几缸眼泪,更可恶的是,在她知道他死掉的时候,她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去,不吃不喝,结果,变成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
她绝对不要原谅他!
“若嫣,吃点东西吧!”乔尼拿着一碗燕麦粥想喂她。
“你出去!”若嫣别过头去。
“若嫣……”
唉!都几天了,她的气还没消。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她冷冷地说道。
“好吧!我出去,但别饿坏自己好吗?”他叹口气,只好放下粥起身离开。没几分钟,换麦加进来了。
“若嫣小姐。”他来到她床边,脸上带着些许莫可奈何。“若嫣小姐,你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会没体力的。”他端起碗来尝试劝她。
“我想静一静。”她下逐客令。
唉!这几天总是这样的,只要帮主被轰出去,他就得代替,但她也不给他好脸色啊!毕竟他也在欺骗她。
“若嫣小姐,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若嫣别过头去!但没有拒绝。
“若嫣小姐,我知道你对帮主欺瞒你的事很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帮主希望你不要介入太多,是怕你会有危险啊,”麦加以自己的角度来说这事 是吗?那她的担心就不算数吗?她在心里应道。
“若嫣小姐,你静下来想想,若帮主不是在乎你,他又何必一直把你留在身边?甚至还在你受伤时,命令大家加快追查凶手的动作,想尽快让事情有个结束。”
若嫣只是静静听着。
“所以他才会用诈死来逼凶手出现,当然,凶手上当了,也让我们解决了,但事情一结束,帮主马上就来找你了,只是没想到……”他说得含蓄,没有说太多详情。
“没想到我已经病倒,后来被你们送到医院里。”她主动接话。
“若嫣小姐,真的很抱歉。”他只能如此说。
“请你出去好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需要好好想想。
“好吧!有事可以叫我,我就在外面。”他点头,人便走了出去。
若嫣深吸了几口气,麦加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响着。
好吧!她承认他说的有理,知道太多的确对她没好处,可是他还是有错,他不该这么对她的,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对她来说有多残忍吗?
他为什么没有换个角度替她想想,如果是他,难道他就不会像她一样生气吗?
这可不是几天的照顾就可以补得回来的,也不想想她有多伤心,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呢?
若嫣觉得根闷。
不行,就算她不气了,他还是得受惩罚才行,而且她还一定要让他记住,不可以再这么对她!
恢复正常的饮食,若嫣的身体终于康复,可以下床走动了,但她还是不给乔尼好脸色看。
“若嫣,可以出院了!”敲敲门,乔尼走了进来。
“我想回去了。”
“没错,我们现在就是要回去了!”他走到床边拿起收拾好的衣物,脸上有着笑容。
目前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起码她不再一开口就要他出去,而是会回他几句话,虽然态度很冷,但他相信时间久了,她会原谅他的。
毕竟她曾说过,她是爱他的。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我的意思是,我要回洛杉矶,我想回去工作了。”她的语气不愠不火。
“若嫣?”他心下一惊。
“不对吗?既然凶手都已经查到了,我应该没什么危险,也就没什么理由继续待在你这里!”她说得干脆。
“若嫣,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他忍不住问。
“那你呢?这几天你又有什么想法?”她反问。
“我……”他顿住了。
她想问什么?这几天他除了照顾她,还要分神去忙着堆积如山的工作,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看来他根本都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发脾气!他真的好自私,从认识以来他就是这样子,也不管她的想法就要他们在一起,不然就是瞒一大堆事,让她在发生事情的当下吓得魂飞魄散,然后哭到不行,这算什么!若嫣的脸沉了下来。
“我要走了。”她举步往门口走,却被拦下来。
“若嫣,不要走!”
“乔尼,你还不了解吗?我会这么生气,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的感觉!”她挣脱他的手想走。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欺骗你,让你难过掉泪。”对于这点,他已经道歉过数百次了。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他再度顿住。
“算了,等你想到了再来跟我说好了!麻烦你,我要回洛杉矶!”她用力的强调最后一句。
“若嫣,难道你在医院说的话是假的?你不爱我了?”他皱眉,不懂她为何如此坚持!
“那你呢?你爱我吗?”她把问题丢回给他。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他止同定的说道。
“不,我觉得你根本不懂爱。”她摇头。
“你知道我们的差别在哪儿吗?我虽然在你中枪时,才发现自己爱你,可是,我马上就反省了自己,甚至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发现自己的爱。那你呢?你只是嘴巴说爱我、却什么都瞒我,这算是爱吗?”
“我……”
“要是同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什么都不跟你说,你会有什么想法?”她直截了当的问。
乔尼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若嫣,对不起!”他揽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请你不要走!”
“你真的懂我的感觉吗?”她可不要随便敷衍。
“我懂!以后有什么事,我会尽量跟你说。”
“什么尽量?是一定要好吗?”她蹙眉。
“好,一定!我一定跟你说。”他对字词上的更改,没有任何意见,只希望将人留下来。
“……”虽然她还是有点怀疑他的诚意,但也没有挣开他的拥抱。
“若嫣,我爱你。”感觉她的身体明显放松,他不禁松了口气,知道她终于原谅他了。
“我也是。”她低语。
“若嫣——”他低头贴近她的俏脸,深深望进她黑色的眼瞳里。
她仰头,唇瓣正好滑过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