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生九
她转头看看手里仅剩的一块点心,送到嘴巴咬了一口,夸沈蕊的手艺。
“好吃。”
不过到底下午费了神,亏空太厉害,只站了这么一会,赵宝瑟便觉腰酸背痛。
被晚风一吹,头竟也开始痛。
这术法的后遗症真跟生了孩子坐月似的,浑身痛,又没劲。
回到屋里,她先喝点汤,再吃点果子,渐觉越吃越困,赵宝瑟吃着吃着还拿着筷子就趴在桌上睡了。她睡觉向来眠浅又挑地方,如此都能睡着,已是累到了极点,沈蕊看了没人心叫她,连忙轻手轻脚拿了外衫替她盖上,又将桌上的菜用盘子盖了。
赵宝瑟在迷糊疲惫的浑噩睡梦中做了一个梦,梦中是幼时的她走在媵城的长街上,巷道中的大孩子追在她后面嘻嘻笑着叫:“小淸倌~”,小孩子跟着呜呜的嚷着,一个大点的孩子扔了一块泥巴过来,砸在她头上,软软的,她伸手扒拉扒拉,却怎么也扒拉不下来。
赵宝瑟一下醒了。
头上还真有东西,她定神一看,是那胖狮猫,软趴趴的尾巴正好垂在她头上,正垫着脚用前爪去够最中间一盘放在灵火上的蒸肉。
吃得满嘴是油,喵呜喵呜。
赵宝瑟瞬间醒了,那肉她还一口没吃呢,直接一巴掌将它糊过脸了去。
狮猫哀怨转过头,赵宝瑟看它那样,漂亮地动人,又揉着眼睛把它拎过来。
“好吧,好吧,你是我小徒儿的猫,七算八算也算是我的猫了,分你一半。”
狮猫喵了一声,尾巴一甩,小短腿立马按住盘子边缘,直接就着半个盘子吭哧吭哧吃起来。
“看你这么能吃,我徒儿那么瘦,不知道我这小徒儿平时喜欢吃什么啊?”她问。
狮猫摇了摇尾巴。
“没有喜欢吃的东西?”
她有点惊异,又想起封回长在浮屠祠的传言:“也是,看他样子就不是喜欢口腹之欲的人,脸那么白,肯定是从不吃什么荤腥的缘故——听说从小吃素的人,长大也不喜欢吃肉。”这么一想,忽的想起一个妙处来。
她喜滋滋点头:“这样也好,下回和他一起吃东西,正好不会抢。”
狮猫尾巴甩来甩去,巴不得她多说两句,反正它一盘肉快吃完了。
窗外有隐隐约约叽叽咕咕说话的声音。
是沈蕊和陆小昂。
她拎着又偷偷伸爪的白猫出去,陆小昂下意识就退了一步。
一见他的脸色,赵宝瑟便知道没好事。
果然,他期期艾艾道:“师叔,那个,我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坏事么?坏事的话,睡醒了明天再讲,我困死了。”
陆小昂转头看了看隔壁。
赵宝瑟心里一动:“他吗?他能有什么事啊。”难道那两个迦南云门的人的对话陆小昂也听见了?刚刚莫不是他正和沈蕊说这事?这个大嘴巴。
陆小昂小心看了她一眼,咽了口口水,道:“那个……方才散课的时候谢天跟我说,昨天封回根本就没来上课。”
“哦,是没来上课啊,没来……没来?”
赵宝瑟刚松了一口气,闻言猛地转头,手上的猫啪叽掉到地上。陆小昂有些不好意思:“我……我那个平时也不注意他,我是真不知道。谢天说是他家里来人了,昨天……就没在。”
赵宝瑟舔~了舔嘴唇,陆小昂遮头:“师叔,我错了,我昨天真不知道,我才说我没听见他说话,师叔——”
赵宝瑟:“……你是我师叔。”
她转头看向隔壁,难怪今日对她如此明显的冷淡疏离,看见她就扭头,连面上功夫也不多做就走了。上回带着沈蕊越墙去,他好歹还开了门,等她们说完话才拒绝送客的。
所以……
人家之前根本就不是“见死不救”“看热闹”。
人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人家这一场比试是被她硬怼上的。打的满脸花,衣服也烧烂了。
人家是无妄之灾,在生气呢。
哎,这可怜倒霉的徒儿啊。
她心里百转千回,愧疚之余又生出一丝洞察先机般的欣慰。
她没看走眼,这小徒儿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值得一交。
陆小昂见她神色由惊转呆,又呆而笑,忙擦汗提醒:“他们还说封回这个人性格很怪,十分记仇,让我们注意一点,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听见隔壁好像在磨刀?”
白猫在一旁幸灾乐祸喵了一声,麻利点猫头。
赵宝瑟回过神,咽了口口水:“慌什么,封回又不是用刀。”“况且正常切磋,我又没有下死手。”
“师姐,可你都引天雷了……”
“闭嘴,我又不是单炸他一个,况且我抱着他,那雷下来我也得劈啊。”
话是这么说,赵宝瑟一回屋,便立马将拎着的阿不放在桌子上。
感觉必须要做点什么,今晚才能平安且心安地睡得下去。
“来,猫儿,给你个任务,你,去偷偷把你主人那外袍弄过来,我给他补补。你要去了我明日还叫沈蕊给你做蒸肉……后日也做……,别摇尾巴了,行,这么的,你想吃多少做多少天。给你蒸个猪都成。”
“我买的酒也分你一半。”
阿不蓝眼睛冒光,金眼睛发绿,但还是迟疑着。
“猫儿,你信我啊,我今天虽然动手了,但我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今日烧的衣裳,过了时间就补不好了。”
“嗐,我这也不是心虚,咳,他是我徒儿,我自然是要好好待他……好吧,也是我道歉,我真心地。”
白猫满意一甩尾巴,去了。
一去去了好久,她等来等去得都又睡着了,直到一猫爪踩在她脸上,赵宝瑟猝然醒来,月光下,白猫身上的毛凌乱不堪,看它身后,什么也没带。
“衣服呢。”
阿不喵了一声,爪子按在她手背,没收爪,按出一道血印来。
它伸出舌头,添了那血珠。
它喵的声音,变成了人话,赵宝瑟一下听懂了。
“主人情况不好。跟我来。”
赵宝瑟立刻坐起来,白猫跳上窗户,脚抖了一下,它回头看赵宝瑟,神色全是焦急。
赵宝瑟忙从旁边跟着白猫越过花墙,院落中安静极了,白猫走在前面,到了门口三尺之地,它停了下来,回头催赵宝瑟。
院落中淡淡的怪异的味道若有似无,像血的腥味,又像是檀香的清冷,混合诡异的花香,赵宝瑟缓了缓,伸手推门,只一下,便开了,扑面的寒气让她浑身一颤。
入目之间,封回倒在几案上,一动不动,须发皆白。
仿佛死了一般。
赵宝瑟大惊:“我下手这么重?”她快行几步上前,这才发现那白色并不是封回的头发,而是发上凝出来的寒霜,而这霜寒之气正以封回为原点,缓缓蔓延,案几上的灵砚全数冻结,连金纸也变得硬邦邦。
……冰凉的灵力正源源不断从他手心身体涌出。
狮猫焦急不安,四处跳跃,但每每靠近一点,便须发都倒竖起来。它受不住这寒。
“快看看主人吧。”
“他这样会死的。”
赵宝瑟定了定神,侧蹲在封回旁边,略看一眼,知道了情况,便迅速将一手按在封回眉心,另一手覆住他掌心,封回外涌的灵力缠绕她温暖的指尖,然后经过她灵力的洗涤,再次从另一只手经他眉心回到他的身体。
封回灵力的溃散速度缓了那么一点点,但她原本温热的身体却开始迅速变得冰凉。
该死。
扛不住。
这身体的寒气太重太深,仿佛永无止境,而她今日刚刚用了焚灵燃神禁法,五内皆空,根本撑不了太久。
“不行,是什么封印出了问题,老天爷,这到底封的什么东西——必须再多几个寻结丹期以上的长老前来。”
狮猫跳到桌上,喵了一声:“不行……主人的身体情况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会死的。”赵宝瑟蹙眉。
狮猫严肃而坚定摇了摇头:“主人,不会同意的。”
赵宝瑟想起今日听到的对话,难道这封印和封回的真实身份有关。
如果他的“私生”身份曝光,那一切后果都会变得无法控制,甚至对他守护的兄长也会造成不能预计的影响。所以才会宁死也不愿暴露身份,对很对人来说,总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赵宝瑟深有体会。
她定定神,脑海中搜索,忽的想起一个古方。
“或许用寒食汤可以一试。”
这寒食汤不是吃的,是药浴的一种,专治灵力溃散和灵丹碎裂这种情况,采用十二种药材,每隔半个小时,投放一种进去,将整个身体的溃散的灵力束于寒食汤中,复尔再从腠理到肌肤,复尔肠胃五俯,终于骨髓。
但寒食汤对灵药的投放时间要求很高。
每一种药材的备用方式不同。
她的乾坤袋虽七七八八的东西多,封回这里的东西也不少,但凑来凑去是少了一样东西。活血益气的火灵芝。
这是最后一味药,须得用小火加灵石,慢慢熬上两个时辰,将一碗水只熬至酒杯那么大一杯。
只等最后寒食汤效用收尾时候,喂上一口,将病人郁结五内的寒气驱散。
如此时间,赵宝瑟看了看天色,对白猫道:“我去去就来。”
白猫一边紧张用猫爪子在冰水里搅和,冻得瑟瑟发抖,回头看赵宝瑟的模样,不安又无助,赵宝瑟伸手摸了摸它:“放心,山下既有散修,药铺也做生意,药肯定是有的。”她松开手,将封回的乾坤袋和荷包里的灵石全数倒到自己袋子里。
“等我一会。”
白猫看她模样,忍不住担心喵了一声:“你脸色不太好。”
“嗐,是晚上没吃饱。”赵宝瑟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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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众神的白月光》
《不想当白月光的咸鱼不是好师尊》
《师尊的海王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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