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玲的家境并不太好。
虽然她家开着一间中型超市。
但明眼人都知道,除非上规模的大型卖场,其它的说难听点就是杂货店。
高晓玲从小就心机很重。
她一直就幻想着钓个金龟婿,真正过上香车宝马的幸福生活。
当初倒追王大龙,连他贫困的出身都不顾,终于在十几个粉丝中脱颖而出。
就是看中了他是只潜力股,就是为了往上爬,如果他能进入国家队,她也将跟着一步登天。
要知道,现如今的体育明星,差一点的都能身家过亿。
但五年前。
王大龙灰溜溜的被省队退回来。
当高晓玲得知,他再也不能重返田径场,原先的爱恋顿时烟消云散。
她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初恋爱人,转而投入周振焘的怀抱。
虽然周振焘的家庭也不是益都的顶尖豪门,他的父亲只是泰山控股集团的一个分公司经理,但好在也算家境殷实,并且还有个名声显赫的大伯。
如果真能小火慢熬的将他拿下,嫁过去后也能勉强当一个准二线的阔太太。
谁知道拿下倒是轻松拿下了。
这个犊子对高晓玲的投怀送抱,根本就是来者不拒,当天就带着她去开了房间。
高晓玲从很小就知道第一次多珍贵。
如果利用好了。
绝对能获得巨大的回报。
但当时她已经急红了眼。
和周振焘在去宾馆的路上,她就像个走向赌场的赌徒,童贞就是她最大的赌注。
就这样。
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但很不幸,在谈婚论嫁这件事上,周振焘却从来不松口,只是用一些名牌服饰来打发她。
最终的结果,只是让他白白地玩了五年。
高晓玲的成绩也不出色。
高考结束,勉强进入了一所不入流的野鸡大学。
大学期间,她也试探着和那些家庭好的男同学,甚至是社会上的富翁交往。
但残酷的现实,让她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全特码的是一道货,都是些吃干抹净,提上裤子就走的狗东西。
和她并不出众的相貌比起来。
他们更喜欢她青春艳丽的妖娆身体。
这让高晓玲万分悲哀,随着年龄的增大,她越来越明白,嫁入豪门的梦想越来越远。
周振焘又一次捕捉到她的心事。
他玩味一笑又调侃道:“晓玲,要不你就吃一次回头草。”
高晓玲皱眉道:“你说王大龙?”
周振焘盯着她雪白的胸脯放肆大笑,“对啊,人们不是总说,初恋是最难忘记的吗?”
“我呸!”
高晓玲满脸不屑的撇撇嘴。
面对这个对她知根知底,甚至身体都无所不知的同学,她没有丝毫隐瞒。
“本姑娘宁肯坐在宝马上哭,也绝不会坐在自行车上笑,那个穷光蛋,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周振焘紧接着脸色一沉冷声道:“那你就乖乖的听话,今晚多帮着我说好话,如果我心想事成,也不会亏了你,会拿出一大笔钱做分手费,足够你买一辆车。”
“那行吧!”高晓玲一咬牙坐起来,“希望你这次说话算话。”
“你放心。”周振焘抚着她的肩膀答应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俩老夫老妻都五年了,那深情肯定比海深啊,老子这次说到做到。”
“滚!”
高晓玲一抖肩甩开他的手,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别的办法。
“人员都通知好了没?”
“都妥了,我找的都是以前和你关系不错的同学,肯定能帮着你说话。”
周振焘满意的点点头,但突然又问道:“王大龙呢?他很重要。”
细节决定成败。
既然王大龙是江嫒芳特别关照的,他不想在这点小事上出纰漏。
虽然那个穷小子以前就和他不对付,经常和陈天佑一起针对自己。
但那又如何?
听说他现在混的很惨。
并且他的初恋都爬上了自己的床。
周振焘嘿嘿一笑,他很想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俯视以前的那个死对头。
更何况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个穷小子在场,更能衬托出他们这帮二代的身份高贵。
“他?”
高晓玲迟疑了一下。
江嫒芳提出让王大龙到场,她只是敷衍的给他发了条短信。
但现在那位初恋情人,既然关系到了她的分手费,她不介意再利用他一次。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好,那我先睡一觉。”
周振焘掐灭香烟伸了个懒腰。
“我去洗个澡。”
高晓玲一掀床单站起来。
周振焘又冲着她的玲珑背影道:“记着四点半叫我。”
“我叫你个头!”
高晓玲头也不回地进了卫生间。
……
童征宇的豪华办公室内。
他对着电脑笑弯了腰。
周振焘的本钱真小,简直给男同胞丢脸。
那女孩如果不看脸只看身材,绝对是个尤物。
不过他对那个相貌一般,身材却好到极致的女孩一点也不同情。
想要拿到一笔分手费?
做梦!
不出意外。
应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这种富家子,玩起女人来无所顾忌,大家都没有家庭,本身就是合法的耍流氓,没听说哪个二百五,会给玩腻的女孩分手费。
这就是人生。
有些事命里早就已注定。
这就是阶级。
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不知道要经过几代人的攀爬挣扎。
凭身体上位?
哪有那么容易!
……
生活就是这个样。
有的人醉生梦死,就有人在拼命挣扎。
此时。
在少海花园小区不远的马路上。
一个一米八多的青年,胡子拉碴,满脸沧桑,穿着一件印有‘饿了吗’的黄马甲,右臂上带着一个醒目的黑纱,正愁眉苦脸的蹲在一辆破摩托跟前。
年轻人的心情很不爽。
刚才这辆破摩托又抛锚了,害得他不得不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客户家。
但点餐的那个娘们不是个善茬。
虽然他气喘嘘嘘的准点到达,但对方一看到他袖子上的黑纱,二话不说就摔上门,隔着门咆哮着要退单,还扬言要投诉他。
说实话。
他不怪客户。
马上就要过年了,无论是谁看到一个带着黑纱的人上门,也都会觉得晦气。
要怪只能怪自己。
因为时间匆忙,忘了和前几单那样,把胳膊藏在门后头。
但他也有些委屈。
年轻人的眼睛开始发红。
难道老娘去世,悼念一下都不行吗?
同时他也有些懊恼。
顶着寒风的这一单,这下算是白跑了,一单送餐费并不高,他能拿到五块钱,一天辛辛苦苦下来,加起来差不多有八十元。
这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个小数字,这些钱除去一日三餐,还能剩下几个钱还账。
要是依着他以前的脾气,说不定会踹开门和客户理论一番。
但是他现在不敢。
五年来的艰难生活,足以磨去一个人的所有棱角。
他再也不是那个驰骋在田径场上,意气风发的追风少年,他再也不是那个看见兄弟受欺负,一言不发就敢抡着砖头往上冲的愣头青。
残酷的社会逼他认清了一个现实。
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得忍气吞声!
假如自己不管不顾的和客户大闹一场,从而引起投诉,今天所有的送餐费都会被扣光。
这样一来,不但一天的饭钱没了,主要是孤寡老爹也会跟着挨饿。
一米八多的汉子泪如泉涌。
几年前的意外受伤,家里为了给他治病,已经花光了全部积蓄,而他还是被省田径队退了回来,不但女朋友抛弃了他,老娘又急又气染上了重病。
这几年来,他摆过摊,扛过包,当过保安,搬过砖。
忍着剧烈的腰痛,没白没黑的拼命干。
目的就是想挽救那个为他操碎了心,却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的,苦命的娘的性命。
但半个月前。
老娘还是撒手归西。
只留下了自己和老爹,还有一屁股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清的账。
年轻人抬起袖子抹去泪。
这狗娘养的日子,再苦也特娘的得熬下去,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自己的爹,对了,还有那个发小陈天佑。
想起陈天佑,年轻人的心里更觉悲痛。
老娘的后事,都是他一个人在处理,已经半个月没去看那个兄弟了。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他是否能够战胜病魔挺过去?
年轻汉子眼泪越擦越多。
爱情可以被丢弃,腰肢可以被压弯,但艰苦的生活还得继续。
因为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这五年来,他孤独倔强的坚持着,苦不苦,累不累,那些已经不重要。
苦到不敢哭,才是真正的苦!
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体育健儿,每天都挣扎在贫困线上,但只要回到家,却对爹娘露出最甜的笑。
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个命运多舛的青年,甚至老娘驾鹤而去,都没掉一滴泪。
但今天却像个孩子哭个不停。
他拿过送餐包,取出那份被退单的兰州拉面,撕开盒子,用手抓着已经冰冷的面条往嘴里塞。
年轻人一边吃一边说。
“天佑,如果你这次要是挺不过去,我不会伤心,其实这样也好,你去和那个从小疼你,比疼我这个亲儿子还多的苦命老太太做个伴。”
声音逐渐激昂!
过往的行人都瞪大眼。
他们见到了无比震惊的一幕。
一个大汉眼中噙泪,脸上带笑,红着眼睛对天嘶吼。
“天佑,我对天发誓,假如老天爷不长眼,真的让你离去,那么你去底下陪我娘,从今往后,你的父母小妹,就是我王大龙的爹娘和妹妹!”
寒风中的那个身影。
悲怆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