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嫒芳上楼。
付红英苦着脸问丈夫。
“怎么办,女儿明显已沦落了。”
江尔生无奈的摇着头,既然事情已无可避免,他知道此时不能硬来。
否则的话,这个乖巧但却倔强的女儿,说不定会离家出走。
万一到了那一步,说不定会提前便宜了那个臭小子,两个年轻人万一生米煮成熟饭,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了那个混蛋。
江尔生沉默片刻沉吟道:“男女之情本就微妙,女儿又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孩子,这件事更要讲究策略,我随后再慢慢的给他做工作,你这段时间盯紧女儿,尽量不要让她单独和陈天佑接触。”
“嗯,好!”
付红英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着。
她明白丈夫在担心什么。
青春热血,干柴烈火。
两个坠入情网的青年男女在一起,指不定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古今中外。
无数的事实都能证明这件事。
想当初,他们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自然明白年轻人的心思。
付红英曾经有个闺蜜,想当年花容月貌,追求者无数,但少女的矜持,却抵御不住一个青年的猛烈攻击,从而坠入了爱河,一不小心珠胎暗结,却被始乱终弃,最终郁郁而死。
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了,小芳说明天要和陈天佑参加同学会。”
江尔生立即沉声道:“这个倒是无需担心,人多不会出事,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让司机小黄跟着他们。”
“好吧。”
付红英揉着心口答应着。
江尔生随后又上前挽起妻子的胳膊叹息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准备休息吧。”
回到卧室。
付红英拿着几件内衣去洗澡。
江尔生则走到窗前,俯瞰着远处黑乎乎的苍山,心情异常复杂。
生命已经不多了。
他本来最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看到女儿能够找到那个终生的依靠。
但是没想到的是。
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内心却又如此纠结。
江尔生打开书桌上的台灯,轻轻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相册。
翻开相册的第一页。
那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结婚照。
男的英俊,女的漂亮,正是年轻时候的江尔生和付红英。
继续翻开。
也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只不过是一张全家福。
江尔生和付红英抱着粉嘟嘟的江嫒芳,一家人笑的幸福灿烂。
第三张。
是江嫒芳骑在江尔生脖子上的照片。
大雪天,她穿着白色的小羽绒服,围着一条鲜艳的红围巾,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但她却开心的笑着,与江尔生咧嘴露出的一口洁白的牙齿交相呼应。
江尔生一脸柔情的继续翻着。
随后里面几乎全都是将江嫒芳的照片。
涵盖了她从小到大的每一个岁月,见证着她成长的每一个瞬间,并且每张照片下面,都用公正的小楷,细心的写下了时间。
从一九六八年开始,一直记录到了一九八八年,整整过了二十年。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
这本相册就是江嫒芳的成长史。
江尔生合上相册闭上了眼睛,脸上显得有些感伤。
女儿大了,自己的使命似乎也完成了,以后记录和见证她成长的,恐怕会变成另外一个男人。
他其实并不反对女儿谈恋爱。
女大当嫁,她迟早会变成别人的新娘,早晚有一天她会穿上一个混蛋的嫁衣。
他并不是一个顽冥不化的卫道士。
青春时代的他,也曾经有过年少轻狂,搏击商海,也曾有过荒诞不羁的逢场作戏。
但江尔生宁愿希望女儿,在今后的爱情以及婚姻上,找到一个平庸的人,只要那个混蛋爱她胜过女儿爱他多一些,他也绝不希望未来的女婿是一个类似神仙的人。
因为他觉得陈天佑,是一颗随时能起爆的炸弹。
这样的人武功高强,手段高超,抛开难于驾驭不说,自古侠以武乱禁,这样的人几乎都会游走在黑夜的边缘。
陈天佑和雷彪关系不错就是例证。
在地下世界的阴暗领域摸爬滚打,没人能够荣耀光鲜到最后。
而他们身后的女人,又有几个能幸福圆满?
这才是江尔生真正担心的!
那颗炸弹,谁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葬送女儿的一生。
付红英披着浴袍从浴室中走出来。
见丈夫坐在书桌前怔怔发呆,她悄无声是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丈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丈夫的脸颊上,心疼的安慰道。
“尔生,你也别太担心,女儿心中有数,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刚才洗澡的时候,我又想了一下,那个陈天佑似乎也不错,可能我们想多了,不过他就是家庭贫困了点。”
“家庭并不是问题。”
江尔生闻着气质身上散发出的动人香味,脸颊在妻子脸上轻轻蹭着。
就江尔生而言。
他并不在乎未来女婿的出身。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个社会从来不缺乏寒门崛起的典型案例。
不过唯独这个陈天佑让他心神不宁。
付红英又呢喃道:“至少陈天佑今天晚上杀了梁忠义的威风,让你在今后与他的竞争中处于了优势。”
“优势?”
江尔生扪心自问,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当前只能说在陈天佑的帮助下,他在和梁忠义的斗争中暂列先机。
但是梁忠义岂是那么简单?
现在竞争刚刚开始。
房地产开发牵一发而动全身,拼的不只是实力,更重要的是人脉的积淀,梁忠义既然是在全省房地产开发位列前十的巨头,又怎么会没有后手?
而那个陈天佑无论怎么神奇,他只是一个帽儿胡同出来的穷小子,虽然惊才绝艳,但毕竟年轻,根本就没有人脉关系。
这一点,从今天晚上众人的反应上,就能得到证明。
虽然看着他和谢家有关联,但谢灵梅的表现却说明,他们的关系很脆弱。
而他江尔生,明显也比梁忠义逊色一筹。
现在轻言优势还为时过早。
不过妻子的提醒,也让他嘿嘿一笑,一直沉重的心情稍微有点放松。
梁俊豪被带到了警察局,这对梁忠义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只是不知道梁俊豪那个纨绔,此时在警察局中怎么样,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吃点苦头。
江尔生起身搂住妻子。
“红英,你先去等着我,我先去洗澡。”
付红英娇柔一笑。
“尔生,别太放在心上,儿孙自有儿孙福!”
……
江尔生所料不错。
梁俊豪这个时候,正在受着煎熬。
并且这种煎熬,梁少曾经听说过,也曾经从无数的电影杂志上见到过,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过审完毕。
金剑飞见再也不能从梁俊豪身上榨出有价值的情报,不屑的对手下挥挥手道。
“把这个草包送到监舍。”
“是!”
他身旁的两个公安立即起身,走到对面的铁椅子跟前,打开锁,掀开梁俊豪膝盖上的一块木板,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
另一个则是干净利落的给他带上手铐厉声道。
“走!”
梁俊豪则是挣扎着窜到金剑飞面前大声道。
“金叔叔,我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应该算是配合政府的工作吧?”
金剑飞冷笑道。
“还行。”
梁俊豪又恳求道:“金叔叔,看在我配合的面子上,能不能给我找个单间,我从小养成的习惯,人多了睡不着。”
“滚蛋。”
金剑飞毫不客气的骂道。
“你以为这是哪儿,高级宾馆?要不要再给你叫个小姐?”
“呃……”
梁俊豪也知道金剑飞是在调侃他,并不敢顺着杆子往上爬。
平时在外面见到金剑飞,他或许可以趾高气昂,但现在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他也只能夹着尾巴。
这是哪儿?
警察局啊,监舍里面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社会渣子,还想找小姐,能离的那些人远点就不错了。
梁俊豪可是听说过。
监舍里面的那些家伙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每个新进去的人,都会先吃顿杀威棒,而公安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人命,有的甚至还会推波助澜。
目的就是让嫌疑人知道这不是好地方,有什么问题抓紧交代。
“金叔叔,我家有钱,只要您能给我安排个单间,这个人情我梁俊豪记在心里。”
“哦,我倒是忘了你爹是益都首富了。”
金剑飞又一语双关道:“是应该尽我所能照顾你一下。”
梁俊豪一听喜出望外,忙不迭的感谢道:“谢谢金叔叔,等我出去一定会好好感谢。”
金剑飞又说道:“不过单间确实没有。”
梁忠义顿时又一脸的失望。
金剑飞不再搭理他,又对着那两个手下道:“这样吧,你们好好的挑选一下,尽量给梁少找个安静的监舍。”
说着话,他对他们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都是金剑飞的心腹,常年跟着这位队长,对他的话自然心知肚明。
他们在嫌疑人面前,最擅长的就是好话反说,坏话说好,他们这位队长更是最擅长这一手。
其中一个拍着胸脯道。
“放心吧队长,一定会把梁少安排好。”
梁俊豪被押送着坐着电梯从地下负两层来到地面,又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通道,来到了拘留所,办理完相关手续,被带到一间小黑屋跟前。
狱警打开门锁将梁俊豪推进去,就咣当一声关上门。
顿时一股霉臭味道,夹杂着一股浓烈的尿骚传入梁俊豪的鼻腔。
梁俊豪哪曾受过这种味道?
但此时容不得他挑剔,捂着鼻子四处打量。
就见昏暗的灯光下,这间监舍也就十个平方,靠墙的四面,除了门口这边,全都席地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面,影影重重的仿佛坐着七八个人。
正中的窗户下面,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大汉子,他满脸横肉、凶神恶煞,正在恶狠狠的瞪着梁俊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