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齐摇风果真敲响了王霁的房间门，“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王霁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齐摇风进去后，顺手带上了房门。见王霁已经躺在了床里面，外面留出许多位置，想来就是留给自己的。他总觉得别别扭扭的，连走路都不自然，以前在军营中，大家经常挤在一起睡觉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反倒不能适应了。

　　齐摇风将外衫脱下，关了灯，躺在外面，不敢多占地方，怕挤到他，“你不用留这么多地方，我睡不了那么多。”

　　一张床本来也不大，躺两个大男人确实挤了点，王霁占了一半还行，可是以齐摇风的身板，一半都不够他翻身的，就这，他还说留得多。王霁悄悄摸了摸旁边，还有超过两个手掌宽的空余，正好摸到齐摇风的胳膊，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往里面扯去，“你别睡床边上，夜里容易滚下去。”

　　“不会。”齐摇风身形未动，每次只要他不是自愿，王霁都动摇不了他半分。

　　王霁扯不动他，仍旧没有放弃，手上还在发力，“我夜里睡觉不老实，喜欢挤人，我怕把你挤下去。”

　　“你挤不动我，放心睡吧。”实力证明，王霁这点力气，着实撼动不了他半分。

　　王霁大受挫败，扔了他的手，“你现在有意识在反抗我，我当然没你力气大，但是睡着后就不一样了。对了，如果遇到危险，你会下意识的出手吗？”

　　这么一问，齐摇风面色凝重了，军人的警觉性都非常好，倘若夜里王霁挤他，他在快落下床的刹那察觉到危险的话，很有可能会出手反击，这样王霁可就危险了。为了预防，齐摇风动了动身子，往里面挪了许多，仍旧在离他两指宽的地方停住，保持着距离。但是又怕王霁担心挨打而睡不好，他又开口宽慰，“我一般睡觉很稳，你挤我也没事，你不用担心什么，尽管好好休息就成。”

　　哎哟喂，要真挤你没事，你心虚什么？往里面挪什么？

　　“你与别人睡过吗？”齐摇风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没有困意，就问出了这句话。

　　“嗯，小时候和我爸睡过，他嫌我挤他，后来把我丢出去后，我就一直自己睡。”王霁迷迷糊糊地回答着，没过多久，便没了动静。

　　可是很快，里面的呼吸越发沉重与凌乱，整个人也开始不安分起来。齐摇风感觉到了他的躁动，这下没有了方才的疏离，而是紧紧握住他的手，轻轻道一句，“别怕，我在。”

　　王霁逐渐安静下来，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窝，呼吸安稳。

　　次日一早，王霁起身后，发现齐摇风一身的泥水，又是一阵惊呆，怵在门前瞠目结舌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你？遭遇泥石流了？”

　　齐摇风眼神闪开，指了指他那间屋子，“还是没有修补好。”

　　想到昨天的惨状，再加上现在他的的狼狈，估计那个房间被他弄成什么样子，已经难以想象。王霁都没有勇气再去查看，问道，“不是说要重新找房子吗？你怎么还修那个房顶？”

　　“房子是别人的，被我们住出来一个洞总归是不好，所以我想着先给修补好。”

　　“这房子不结实，就不应该再住人，房主还拿来出租，本来就是他的错，你就别修了，到时候多赔点钱就行了。”

　　齐摇风还拗不过那个劲，“房子变成这样，我们多少也有责任。”

　　王霁见他实在木讷，扯着他的衣角，抖了抖上面的泥水，咬着牙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不然找个修缮工来做，你说你又不是修房顶的料，这种事怎么非要揽在自己身上？”

　　“你别碰，脏。”齐摇风伸出手要拦下他的手，结果发现自己的手也很脏，只好后退两步避开他，“自己的错误应当自己承担。”

　　“要是所有人都是你这种想法，那还要修缮工做什么，他们不得饿死啊。”王霁说道，“你要实在想承担，那修补屋顶的钱你出。”

　　王霁见他还在纠结，催促道，“赶紧去换衣服，我饿了。”

　　饭后，齐摇风收拾屋子，王霁一人坐在二楼厅房中，摆弄昨天杨砾送来的蒸汽小火车，听到楼下有人敲门。

　　齐摇风从窗户看了一眼来人，对王霁说道，“苏扬来了，我下去看看，你有事记着喊我。”

　　苏扬见他下来，立刻道明来意，“商意抓住了，现在在军营中关着，无论我怎么问，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肯说，会不会是我们抓错了。”

　　齐摇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脸上哪还有刚才下楼时的柔和。只听他语气也寒上许多，“没有打草惊蛇吧？”

　　“没有，他刚被逮住，我就立刻来通知你了，其他人暂时还不知晓，但是如果他消失的时间久了的话，就会令人起疑，所以要审他还是得尽快。”

　　齐摇风沉着一张脸，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还是不放心现在就离开，说道，“再等等。”

　　“老大，你还要等什么？”苏扬不解地看着他，欲战从速，把握时机，不是他一向雷厉风行的作风吗？怎么这个大好的时机，他却要等呢？

　　齐摇风没有给他任何解释，两人在楼下等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王霁急切的声音在楼上响起，“齐摇风，上来。”

　　“你在下面等我一会儿，不要让任何人上来。”齐摇风叮嘱了一句，在他诧异的眼神中，快速跑上了楼。

　　王霁的毒瘾果然又发作了。他将人送入房间，一直等到他恢复清醒，才对他说道，“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着我。对了，《水浒》你看过没？以前在营中听过两个故事，一直想看这本书来着，只是可惜没有时间，如果你没事就看一看，晚上我回来后你讲给我听。”

　　王霁见他在床头边放下一本书，点了点头，“好。”

　　齐摇风这才放心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