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建桥本想不吱声,让对方误以为车里没人,但拍门声却一直不停,似乎他不开门,对方就不会停下。
钱建桥迟疑一会,终于大起胆子出声问道:“是谁在拍门?”
“钱建桥,快开门让我进去!”
是一个陌生的青年声音。
“你……你是谁?”
“我暗中帮助过你们好多次,还曾救过你的性命!你不要假装猜不出我是谁。”
果然是自己猜测的那个神秘人物!
“终于现身了呀!你今天怎么想起要见面了?”
钱建桥一边问话,一边快步走到门后面,虽然对方多次帮过自己,但他还是有些戒惧,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先通过门的缝隙往外看。
夜里什么景色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车门边有一个黑影。
“钱建桥,求你快点开门!因为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钱建桥又惊又疑,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帮对方什么忙,但人家救过自己性命,如今人家有求于已,哪好意思拒却?迟疑一下,开了车门。
门刚打开,一个披头散发、一身胡人装束的青年便迫不及待地冲进车里,也不先做个自我介绍,就着急地说道:“过会有坏人会来找我,求你千万不要出卖我!”
钱建桥一边不安地重行关上车门,一边低声问对方:“谁要来找你?难道……有人上岛了吗?”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我会详细跟你讲的。对了,差点忘了提醒你一个最要紧的事情:待会他们定会问你那枚铜钱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承认自己捡过那枚铜钱!不管他们怎么问,你只推不知道!”
钱建桥全身一震,正要问为什么,忽听背后山林中传来人的喝叫声!
两人都是神色一变,那青年手指车子后面,低声说道:“我就在最后面躲一会!”
说完也不管钱建桥答应与否,便机灵地跑过去,弯腰钻到座位下面藏了起来。
钱建桥呆呆地站在黑洞洞的车子里,眼中露出茫然之色:“他怎么知道我捡过那个铜钱的事情?难道那个铜钱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来得好快,倏忽间到了沙滩上,钱建桥心中大是惴惴,忽又听见一片纷乱杂沓的脚步声向公交车这边走来,听声音似乎有十余个人。
那些人似乎对公交车这个庞然大物颇为好奇,到了距离车子十余米远处便停了下来,一边好奇地观看,一边小声议论:
“陈二狗,你说那个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
“我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个怪物,怎么晓得它是什么东西?”
“嗯,你们说那个大怪物究竟是房子还是车子?”
“两样都像,又两样都不像。说是房子,这样奇怪的房子世上从没见过,说是车子,又太大了一些,不过它下面有几个圆圆的、好像是轮子似的东西。”
“不管是房子还是车子,总之一定是里面的人偷走了那个古铜钱!这偷儿看见岛上没人,不但把小木船偷走了,而且还敢明目张胆地放在自己的怪房子旁边,真是不知死活!”
“废话少说,我们过去搜查一下!”
这些人走到公交车前门边后,也不管自己猜得对不对,就一边凶神恶煞地用力打门,一边七嘴八舌地大声喝叫。其中几个人还将手里的马灯举到车窗上往里照。
“有个小子躲藏在里面!我已经看见了!”
“快开门!不然老子一把火将你和你居住的这个怪房子一起烧了!”
钱建桥听得心头突突乱跳,知道蒙混不过去,于是走到车子最后排,低声问道:“怎么办?他们要进来搜查!”
无人应答。
他微微一惊,又道:“喂,怎么办?我要开门了!”
仍然没有回应,就似根本没有人一样。
他以为那个青年吓得不敢出声,虽然很不忍心,但这时外面的拍门声又擂鼓般响起来,同时听见一个粗野的声音大声喝道:“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真要放火烧你的怪房子了!”
钱建桥知道再也拖不下去,只得战战兢兢地过去开了车门。
“不要脸的小偷,快自己滚出屋来!”
“听见没有?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你小子非得老子拔刀才肯出来吗?”一个大汉边说边做出拔刀的样子。
钱建桥虽然很惊疑不安,但见这些人个个气势汹汹的,害怕惹怒了他们,要吃大亏,只得硬起头皮走下车去。
刚一下车,他的脸上便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小杂种,大爷拍了半天门,你耳朵聋了么?拖这么大半天才开门!”
钱建桥被打得眼前金星直冒,呆了一会才看清楚打他那人的模样:只见对方身高八尺有余,头戴辽国军帽,戴胄着甲,手里握着一把厚背薄刃的弯刀。凶神恶煞的样子,十分可怕。
在其身后还有十七八个人,装束都跟打他那人相同。
这些军士身形都很彪悍,神情都很威猛,就似一群野牛似的。
“你凭什么打人?我又没做什么坏事!”钱建桥一边用手去摸被打痛的脸颊,一边虚张声势、色厉内荏地质问对方。
“小杂种,死到临头还不老实!快把你偷去的那个古铜钱交出来!”
打他耳光的那个士兵怒喝一声,伸出熊掌也似的巨掌,一把揪住钱建桥的衣襟,将他一下子提得双脚离地。同时将手中的弯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作势要割下他的脑袋。
“什么古铜钱?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咳!咳!咳!”
因为衣襟被抓得太紧,双脚又不能落地,所以呼吸很困难,一句话没说完,便咳得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不要打他,把他放下。”
那士兵一惊,随即放下钱建桥,悻悻退到一边。
钱建桥又咳了几声,这才抬起头来看那说话之人,只见在这群士兵后面数步远处,站着一个神色阴沉的老道姑。
那老道姑头戴六角法冠,身著青色道服,脚踏云鞋,手中拿着一柄拂尘,身材有些瘦削,皮肤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两条灰白的眉毛和两只眼睛的外梢都向下吊着,两只眼球呈灰色。
一个声音很嘶哑,像是军官的人低声对老道姑说道:“真人,一定是这个坏小子偷走了那枚古铜钱!岛上没有别人,除了他外不会有谁会偷走。”
钱建桥又惊又怒,惊的是他们无凭无据,就一口咬定那枚铜钱与自己有关!怒的是自己明明没有偷,而是捡,这个人却冤枉自己。
自己去年捡到的那枚铜钱难道竟是价值连城的古币?
那个躲进车里的青年又跟那枚神秘的古铜钱有何干系?他说这些人是来找他的,要自己救他一命,可是这些人见到自己后,根本没有问他,而只是在问那枚铜钱。
更让他担心和害怕的是:那枚铜钱早就不知丢失在什么地方了!
去年他刚到岛上时,为了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曾与谭兴隆、赵秋迪一起去把那条本来搁置在半山坡处的破木船搬移到了海边沙滩上。但因为没有工具和胶水,所以他们没有修补破船。一直将之闲置在沙滩中。在搬运破木船时,他确实在木船下面的草地里捡到过一个铜钱。
当时他们三人都以为那枚铜钱并无多大价值,加之身在荒岛上,更是没有用处。所以自己虽未扔掉,但也没有将它当一回事。后来自己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弄丢了那枚铜钱。
若非刚才那个神秘的青年突然跟他提到铜钱的事情,他都几乎快忘记这事了!
现在怎么办?他虽然仍不太明白那枚铜钱价值几何,但从众人口中,已知道是枚古币,且可能价值连城,如果自己承认捡过,且已丢失了的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