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反常
顾妈妈语气温和的说:“瑾瑶,小铭。我让人做了点和软易消化的食物,你们吃一点,然后洗个澡去睡觉好不好。”
庄瑾瑶点了点头,权当是回答顾妈妈了,反手抱紧庄铭。跟着顾妈妈进了餐厅。竟是丝毫不理会后面的顾翰飞一下。徒留顾翰飞在后面伸开了手,僵硬的愣在那里一言不发。
“……顾总?”小张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顾总僵硬的脸色,试探性的安慰了一下:“想必是夫人这次受惊了,所以才没注意……
“你去叫几个精神科的专家过来。”顾翰飞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指挥着小张把车开进去,整个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深吸了口气后,推门而入。
客厅有着温暖而香甜的食物香气,熟悉的场景令人回忆起过往的温馨和幸福,可此时这美好的过去却充斥着令人心痛的哭泣声。
“怎么了?”顾翰飞心理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进去。猛地一推开餐厅门,顾翰飞怔住了。
庄瑾瑶正试图抱紧庄铭让她不要动弹。而小小的庄铭却执着的,不顾一切的超餐桌方向伸出手去——桌子上放了些切好的果盘甜品。这是顾妈妈准备的。原本是打算让母女二人稍作休息,然后这些甜品给他们垫垫肚子。
“小铭,你听妈妈话,咱们去洗一下再吃好不好?”庄瑾瑶一边流泪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阻者庄铭。而庄铭却恍若未闻,一双小手正用力的掰开庄瑾瑶钳住她的大手,薄而尖锐的指甲给庄瑾瑶的手上划出道道血痕。
“小铭!放开你妈妈!”顾翰飞见状,顾不得其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蹿过去,试图伸手把庄铭抱进怀中。
哪曾想庄铭看见他来,整个人都剧烈的挣扎起来。小小的孩子反而更加用力挣脱庄瑾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嘴唇开阖到最大。表情扭曲而痛苦,像是在尖叫嘶吼,但是却一丁点声响也没发出来。
顾翰飞的心里陡然浮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顾不得庄铭的神色,用力把她从庄瑾瑶的怀中拉出了——庄铭疯了一样的踢动着双腿,疯狂的摇头试图逃脱顾翰飞的怀抱。但是小孩子怎么抵得过大人呢。顾翰飞拼着手上被庄铭抓出的道道血痕,一把将庄铭钳住。
“小铭!小铭你说句话!”
而庄瑾瑶此刻也即将崩溃。她身体软软的趴在地板上。头发蓬乱脸色发青。目中带着赤红之色。看着庄铭疯狂的神色,庄瑾瑶冲过去推开顾翰飞,庄铭从顾翰飞的怀中爬了出来,却没有去庄瑾瑶哪里。反而坚定的爬上了餐桌。随手抓起一块点心。大口大口的吞吃着。
“小铭,洗洗手再吃好吗?”顾妈妈见状,上来试图劝说庄铭。可她刚刚试图靠近庄铭。庄铭立刻端着一盘点心,身体弓起面对着她,神色中充满了戒备和提防,后来看顾妈妈还在不断地逼近。庄铭索性端着盘子,一溜烟跑到了角落里,身体紧紧地倚靠着墙壁。眼中充满的防备之色。
顾妈妈在餐桌这头看着庄铭的神情和庄瑾瑶的崩溃,整个人都呆住了。
最后,还是顾翰飞强硬的抓住庄铭,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硬是把那盘食物从她怀里抽出来,然后带这孩子到楼上去洗澡。而庄瑾瑶的神色凄厉而悲伤,所幸她还能听得进去话,也在顾妈妈劝说下去洗漱更衣去了。
等给庄铭洗完,顾翰飞浑身上下也湿淋淋的。脸上甚至还多了几道被庄铭挠出来的血痕。而庄铭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干干净净的脸和被梳理的柔顺的长发,就像一尊美丽的瓷娃娃,任谁也想不到顾翰飞这一身一脸的伤是由这个瓷娃娃挠出来的。
“你脸上怎么了?”刚刚下楼,顾妈妈就眼尖的发现顾翰飞脸上的划痕。顾翰飞朝他摇了摇头,把怀中的庄铭放在椅子上,语气轻柔的和她说:“小铭,你不是饿了吗?奶奶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小铭可以慢慢吃,爸爸爱你。”
庄铭机械的扭头看了一看顾翰飞,表情木木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堆食物,仿佛一点都没看到似得。之前那个疯狂护食的小兽就像是大家的错觉。只余下一个听话乖巧的庄铭。
“小铭乖,你不是最爱吃这个蛋黄南瓜了嘛?我特意找人给我们小铭做的。来吃两口?”顾妈妈看着小孩的表情心疼坏了,她夹起一筷子南瓜放到庄铭眼前的碗里。而庄铭则对此熟视无睹,就像是眼前放的不是一块香喷喷的南瓜而是一个空气一个摆件似得。
庄瑾瑶也慢慢的走了下去。她看到庄铭乖巧的端坐在饭桌前,心理终于松了口气。女儿看上去状态还可以,庄瑾瑶这才看向顾翰飞,赫然看见顾翰飞脸上被抓花的几道血痕。
“……翰飞,疼不疼?”庄瑾瑶愧疚的摸上去,她知道顾翰飞为了救她们母女二人一定耗尽心力,之前在黑屋中听到的一切……就让他们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过去吧。想到这里,庄瑾瑶叹了口气,拉开了椅子坐到了她的位置上——左手边是庄铭,右手边是顾翰飞。
“咕噜噜”刚刚坐下,庄瑾瑶就听见一声肚子的轰鸣声。她笑了笑,朝发声处看去:“小铭是饿了吗?现在可以吃饭了,小铭想要什么?”
庄铭听见庄瑾瑶在喊她,呆呆的把头扭过来看着庄瑾瑶,然后发现庄瑾瑶没有下达下一步的指示,有把头扭回去。维持着顾翰飞一开始给她摆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盯着饭桌,任由肚子在不断地抗议。
庄瑾瑶的心理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坐在椅子上,试图伸手去拉顾翰飞的手,就和以往遇到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一样,在顾翰飞这里获得到力量。
顾翰飞却一反常态的对庄瑾瑶的动作视若罔闻。他神色严肃的盯着庄铭。脸上的表情难过又充满歉意。他的嘴唇开阖了几下,最终还是把心中的猜测说出口来:“妈,瑾瑶……你们,和我都离开。让小铭自己呆在这里。”
“什么?”顾妈妈一脸的不赞同,但是看顾翰飞坚持的脸色。也没做什么评论,推开椅子就出去了。
庄瑾瑶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明显,她忐忑的看着顾翰飞,而后者的目光停留在庄铭身上——刚刚顾妈妈出去,庄铭稍微动了一下。顾翰飞一把拉起了庄瑾瑶,二话不说就带庄瑾瑶离开了餐厅。
“你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庄铭那么小,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才回来。你就让他一个人在餐厅!翰飞,我从小可没这么教养过你!”顾妈妈十分不满。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丝质问的口气,这是很罕见的。要知道自打顾翰飞过了十五岁后,顾妈妈对这个儿子只有满意没有不放心的。这么严厉的口气还是第一次在母子二人的对话中重现。
“妈,您先等会。”顾翰飞头疼的安抚住了自己的母亲,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面对着庄瑾瑶歉然的说:“瑾瑶……接下来可能是我的猜测……我希望我的猜测永远不要实现,但是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你要有个充足的心理准备。”
庄瑾迟疑的看着顾翰飞,她对顾翰飞这种奇怪反常的严肃宣言表示疑惑和不解。其实她心里头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但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机制,她不愿意承认也不远揭露出来。
“我怀疑,小铭可能有些……精神、不,是心理疾病。”顾翰飞斟酌了许久的用词,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刚刚给小铭洗澡的时候,小铭很惧怕我,她不断地挣扎,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按理说应该伴随着尖叫,可是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小铭从进来开始就没有发出过声音。”
顾翰飞迅速的接了下去:“而且……小铭表现出对食物一反常态的执着,和真正放在饭桌上的表现,我怀疑……”
“不!我的孩子是健康的,她什么病都没有!”庄瑾瑶陡然打断了顾翰飞的话,神色愤怒的说道:“顾翰飞,庄铭是个健康的孩子!她不过是在一个地方睡了四天而已!你凭什么说她有心理疾病!”
“……创伤后心理应激反应。”顾翰飞终于把最后一个词吐出来,然后他看着双目赤红瞪着他的庄瑾瑶,心疼的无以复加。他把手搭在庄瑾瑶的肩上,轻轻地说道:“我也希望我的孩子是健康的……所以我做了个猜测”
说到这里,顾翰飞陡然推开了餐厅关的严严实实的大门!
门内突然传来一阵乒乓乱响,庄瑾瑶和顾妈妈抬眼看去。餐桌上的食物少了大半。杯盘碗碟胡乱的洒在桌子上,而罪魁祸首庄铭此刻正缩在墙角,跪在地上不断地呕吐。最为诡异的是,庄铭的呕吐居然是静默的,毫无声响的。
庄瑾瑶再也顾不上和顾翰飞的争执,她飞快的跑到庄铭身边,用力拍了拍小孩的后背,试图让她吐的舒服些。
而顾妈妈整个人都木了,她吃惊的看着桌上少了大半的食物——要知道,这可是足足四个成年人家一个孩子吃到撑的食物啊!庄铭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吃掉这么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