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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龙静羽的请求

  那是一身十分熟悉的雪白身影,就停在随风轻摆的柳枝之下,隔着石桥望着她。

  她想起来,前两天沈弛死后,沈宁儿也被休了,当时浑浑噩噩的不知所以,现在想起来忍不住惊讶。沈弛对他有多重要她很清楚,可现在……没了沈弛,他可怎么报仇呢?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他跟前。

  “脸怎么红红的,席上喝酒了?”龙静羽笑着问,一点都不掩饰是在专门等她,牵过她的手,走向不远的亭子里。亭中备有新鲜的果子,他剥了一枚荔枝递给她。

  她接过来吃掉,呆呆的问了一句:“你真的把沈宁儿休掉了?”

  “嗯。”

  “那、沈弛死了,你怎么报仇呢?”她皱眉,一想到他将要重头开始,不禁感到抑闷。

  “沈弛死了,你不高兴吗?”他淡笑着反问。

  “呃,算是高兴吧。”其实,她从得知消息到现在,好像没什么高兴,只是惊讶而已。她至今还没明白,沈弛怎么会畏罪自杀?

  大概是她眼中疑问太过明显,龙静羽淡淡的说:“他该死。若不是你幸运,他就害死了你,这样的人该死。”

  翩翩微愣,竟从他淡若平湖的眸子里看到一抹一闪而逝的冷冽,直觉就反问:“是你做的?”

  他笑着没有回答,伸手摸到她的脸,问:“喝了多少酒?头晕不晕?”

  “没有,只喝了一杯。”说着就打了哈兮,感觉有点犯困。

  “累了?”知道她最近总是精神不好。

  “嗯。”她顺势趴在石桌上,又拿着荔枝剥着吃,眼睛则一直盯着他。脑子里晕乎乎的,看着他,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龙静羽将荔枝一枚一枚的剥了,再直接送到她嘴里。

  她也不推迟,乖顺的张口一颗一颗的吃着,并将荔枝核远远吐出去,以此为乐。吃着吃着,她的眼睛就睁不开了,最终趴在桌子上睡着。

  “翩翩?”龙静羽试探着喊了两声,她睡的很沉,没有反应。

  不知睡了多久,当翩翩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骆府的床上。

  从床上坐起来,她曲着双腿望着窗外黄昏的余晖发呆。明天就要离开了,仔细一想,的确如大哥所说,这一走山高路远,真不知哪时能再回来。现在的情况有点微妙了,沈宁儿不在了,她却要走了。

  静羽,是因为她才下手杀了沈弛吗?不管是不是,她都领他这份情,只是……他的仇要怎么办?若是这个仇一直无法得报,他的心病何时能好啊。

  她很怕有一天听到的是他的坏消息。

  天暗了,吃过晚饭,她去看小翳。相对而言,连着受到两次毒害的小翳可怜多了,一直提不起精神,总是趴在那里,倦倦的。

  陪着小翳说了会儿话,她出至院子里,抬眼望着满天繁星。

  她有点想起看看龙静羽,就权当——是离别前的最后一面吧。

  几番犹豫,她告诉丫鬟自己困了,关了门睡觉。趁着丫鬟们不留心,她悄悄爬窗出了门,来到后门处,施展轻功三次,终于出了院子。一路上小跑着,终于来到静王府。自然,她也不可能走大门,照例是花了番心思翻墙。

  毕竟是王府,她这样蹩脚的隐藏功夫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果然,没走几步就被侍卫察觉了。

  她也不慌,直接就喊:“是我!”

  侍卫对她的声音自然不陌生,吃惊的看着她,满脸疑问。

  “我是来见静王爷的,不想惊动其他人。”她很淡定的说着,并要求侍卫在前带路。

  “……是。”侍卫犹豫之下,带着她前往绿绮院。

  刚进绿绮院,一眼就见龙静羽坐在书房的窗户边,似乎正在翻看什么。抬眼见她进来,龙静羽微感惊讶:“翩翩?”

  有点尴尬的抓抓脑袋,她笑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哦。”龙静羽垂着眼帘,淡淡的,似笑非笑。

  “你最近又发过病吗?”她试图找个话题,否则刚来就得打道回府了。

  他摇摇头:“好多了。”

  “哦。”她沉默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

  “要下盘棋吗?”他蓦地提议,指着桌子上摆着的跳棋。

  “好啊。”她欣然点头。

  两人相对而坐,一盘棋下的悄无声息,最后是以翩翩的胜利告终。很明显,是他在故意相让,翩翩看出来了,但什么也没说。

  棋下完了,两人都没有继续的意思,呆坐着,相互对视。

  “那个,我走了。”最后,翩翩起身告辞。

  龙静羽摩挲着手中那只可爱的兔子棋子,沉默着坐着,一言不发。

  次日,天刚刚发亮,车队已然出发。

  龙静羽登上了高楼,望着车队离去的方向,手中拿着剧院的股份转让书。

  翩翩带走了歌舞团,照例是将剧院留下了,只是这次她完全的放手,似乎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一时间他感觉很茫然,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一无所有。然而这种感觉又不同最初,现在是拥有过,又失去了。

  ***

  七天后的清晨,龙静羽入宫了。

  养心殿。

  服侍皇上的公公将他请到偏殿,奉上茶点,说:“静王爷,皇上这会儿没醒呢,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您看……”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去照顾皇上吧,若是皇上醒了,就说我有急事求见。”龙静羽淡然的话音,却很坚定。

  “是。”

  龙静羽就这么坐着,一直等了两个时辰,皇上终于醒了。

  进入殿内,皇上倚着高枕,看着他的到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

  “听说你一直在朕醒来,有急事?”皇上对此很好奇。

  “是,儿臣想单独与父皇说。”他环顾左右,似乎将要说的事不能被外人所闻。

  “你们都下去吧。”皇上遣退服侍的众人,微微眯了眼睛:“什么事?”

  “儿臣有一事恳请父皇,请父皇务必成全!”他不仅是恳请,更是坚决,若是得不到肯定的答复便不肯罢休。

  当皇上听完了他的话,顿时惊讶万分:“你……”

  “恳请父皇成全!”他蓦地离了轮椅,抓着床沿跪倒在地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皇上张口喊进人来,将他从地上扶起,沉默了好一阵,最后叹了口气:“若这是你的心愿,那、朕答应你。只是,你毕竟是王爷,此事须得有个时间限制。就以半年为限,朕、最多也只能再拖半年了。”

  “谢父皇!”

  ***

  一路上,带着车队,行程很慢。

  翩翩一点儿不在乎走的慢,每到一处她还张罗着歌舞团就地表演,在大城就是收费,在小村庄则是免费。她总是说以此打发路途的无聊寂寞,但韶骅清楚,她是有心拖延行程,一路之上,她总是忍不住扭头回望。

  她在期待什么?她期待的人是永远不可能出现的。

  远远的,忽然有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当那匹马追上来时,马背上的人竟然是江寒天。

  翩翩命车队停下,望着满脸风尘仆仆的人,惊讶的问道:“寒天,你是来追我的?”

  “嗯。”寒天点点头,抓着她的手就问:“你真的要去韶国?你真的要做韶国的皇子妃吗?”

  “呃……寒天,你自从回山寨后就没了消息,你一直在忙什么?”她故意岔开话题。

  “哦,都是我爹。我回去之后他就把我关了起来,怎么都不肯让我去京城,我没办法。直到前些天得知你已随韶骅皇子离京,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这才将屋子烧了跑出来了。”说到这里,他庆幸的笑起来:“还好,追上你了。”

  翩翩顿时眉头乱跳:“寒天,你真是的!好吧,好不容易追上我了,也不能说句再见就让你回去。这样吧,在这里歇歇,然后你再回去。”

  “翩翩……”寒天抬眼望见她身后的韶骅,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反正我也跑出来了,既然你要走,我就送到你边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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