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防不胜防
一听说翩翩打包回来了,骆亦秋没让下人惊动老爷,先赶过来查看情况。
一进房门就见她大刺刺的坐在椅子里,满脸显而易见的怒气,仿佛写着“格杀勿论”四个字。看的好气又好笑。
“翩翩,你怎么回来了?”他笑着问。
“想知道?”一句话就把她点燃,跳起来就吼道:“想知道的话就去问你的好朋友好妹婿,问问他做了什么,简直是太无视我了。”末了又加上四个字点评:“欺人太甚!”
稍稍一怔,他又笑:“这么大的火气,跟大哥说说,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跟你说有什么用?”她往床上一躺,摆摆手,懒洋洋的说:“我要在家住个十天半个月,或许,永远住着。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啊。”
“翩翩,你都嫁人了,怎么还能住在家里呢?”他忍着笑说。
“大哥,你是觉得我是泼出去的水,再回来吃住花你的钱是不是?”她跳下床,将包袱打开,抽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拍:“给你!五百两!够我吃喝一阵子吧。”
“翩翩!”骆亦秋的声音稍稍加重,可看到她一张气愤的小脸,又是叹息:“别再跟大哥使气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是他欺负你,大哥帮你去出气,好不好?”
“我才不信你敢对付王爷。”撇撇嘴,她还是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又可怜,到了后来,眼泪花花的闪动,抓着他的手一个劲追问:“大哥,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骆亦秋沉默着,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如怎么安慰。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还小,而对方已是成年人,又是王爷,怎么能等着她长大呢。即便是对方娶几个侧妃,纳几个侍妾,都是无法指责的。
可这些话,不能说给她听。
“少爷,静王爷来了。”小厮在门外禀报。
“不见!”翩翩喊出一声,却见门外的人已经进来了,一转身就钻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老老实实的裹住。
“王爷。”骆亦秋淡淡施礼,看了眼床上鼓起的大包,叹笑:“王爷好好儿劝劝她吧。”说完就带着下人走了。
龙静羽摆手让展飞一同退下,推着轮椅到了床边。
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劝解的话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今天在亭子里,他是故意忽视她指责的话,只是希望她慢慢习惯,没想到她居然气的跑回骆府。他在回想,是不是做的很过分,可是……一切都如她给他的感觉,似乎清晰似乎模糊,似乎会永远拥有,又似乎随时会飞走。
“翩翩,不想见我吗?”他淡淡的出声:“我知道你为沈宁儿的事生气,其实你很聪敏,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对她好,不应该生气呀。”
翩翩憋不住,终究是一掀被子瞪着他气呼呼的说:“我知道!你想报仇!可你也不想想,你是王爷呀,为什么总用美男计?你也考虑考虑我好不好?”
“我就知道你明白。”他轻笑。
“不,我不明白!”她摇头,眼神清明而透彻,少顷又流转出微微的茫然:“你别总是觉得我小,我看得懂的,是不是喜欢一个人不在态度,而在眼睛。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你不用否认,她的确很可爱,又不像一般小姐墨守常规。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为什么我只有九岁。”
“翩翩……”
她低下头,将难过的表情掩藏下来:“静羽,你会娶她吗?她肯定也喜欢你,要不然不会总来看你。你告诉我,你会不会娶她,不管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他也不知道会不会,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住。
“如果我一定不准你娶她,不准你见你,你会怎么样?”她抬起乌亮的眼睛认真的问。
“翩翩?”他轻叹:“我很需要她爹官职的帮助。”
“你知道不可能的。”她残酷的点醒他的妄想:“虽然是宗人府,可要查的对象如此显赫尊贵,又时隔多年,你真的以为能查到证据吗?只怕你刚有动作,对方就会先行一步……”
“够了!”龙静羽一声冷斥打断她的话:“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你不要管。”
“沈宁儿的事,你也不要我管?”尽管他突然变冷的声音令她难过,可她还是又问了一句。
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除非我不做静王妃了!”她蓦地硬气,对上他询问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现在我是静王妃,任何想接近你的女人我都不会放过,就算她再可爱再善良,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龙静羽,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我骆翩翩的男人,我绝对不允许你拈花惹草!”
微微的沉默之后,眼睛里浮上轻柔的光彩:“那你还跑回娘家来,我以为你不做静王妃了。”
“休想!一个沈宁儿而已,我会怕她?”仿佛勇气和力量全都在瞬间回来,她跳下床,整理了衣服就推着他往外走。
展飞叶一就在门外。
“叶一,将本王妃的包袱背上;展飞,准备马车回家;小玉,告诉少爷我回王府了。”她淡定的一一吩咐,不理会其他人的愕然。
上了马车,好一阵子她都不说话。
“翩翩?”龙静羽觉得她有点奇怪。
“静羽,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柳思仪的。”她蓦地出声,望着他的眼睛又说:“我现在最讨厌的是沈宁儿,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是我讨厌她!”
将来会对沈宁儿做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在下一个赌局。若是有一天龙静羽会因为她伤害了沈宁儿而恼怒,那就说明……
她的这段单方一见钟情可以结束了。
夜里躺在床上,龙静羽满脑子都回想着她在马车里说的那句话,猜测着她可能的举动,越想越浮躁。
自次日起,为了杜绝那两人见面的机会,翩翩总是拖着龙静羽一起外出。一连几天相安无事,可在初十这天下了大雪。
外面这样寒冷的大雪天气,龙静羽的情况是不适宜出门的。
“看我做什么?难道怕一眨眼我就不见了。”见她总盯着自己,龙静羽止不住发笑。
“静羽,如果沈宁儿来了,你就说身体不适不要见她好不好?”她软着声撒娇,总觉得她一出门那个沈宁儿就会来,消息灵通的令人咋舌。
府里头莫不是有沈宁儿的眼线?
“这么大的雪,她不会出门的,你放心吧。”他笑着安慰,又嘱咐道:“路上别走快了,下雪天路滑,天气冷,早点儿回来。”
“嗯嗯。”她点着头答应,一步三回头,很不放心的出门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名小太监来了。
“奴才给静王爷请安。今日是入冬头场大雪,皇上要在园中摆宴赏雪,请静王爷入宫参加。”
“哦,稍等片刻,静王妃出门了,我派人去接她回来。”龙静羽说。
“哦,不必了。”小太监笑呵呵的说:“皇上太子们都等着呢,再者皇上也没说要请静王妃,王爷就不必去接人了,还是随奴才赶紧入宫吧。让皇上久等就不好了。”
尽管觉得事中蹊跷,但龙静羽未作质疑:“好吧。”
到了宫里,在宫人的引领下,龙静羽来到赏雪亭。
一眼看过去十分的热闹,亭子建在高处,曲廊假山,水榭池凿,如今都已是大雪覆盖,冰晶莹亮的世界。亭子里不仅有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后宫的娘娘,陪伴的大臣,再加上服侍的宫女,熙熙攘攘的散落各处。
不经意中看见了皇后身边的一人——柳思仪,再一看,连沈宁儿也在亭子里。这场赏雪盛会,似乎独独少了翩翩。
皇上一早就看见了他,等着他到了跟前,狐疑的往他身后望了望,问:“翩翩呢?那小丫头怎么没来?”
不等龙静羽回答,早先传口谕的小太监先说道:“回禀皇上,静王妃一早就出门了,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