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姐妹
诺大的寝室内,只见那檀木的大床之上,一个美人儿正双手环膝,眼眶微红的望着那角落,眼神迷惘。
“爹,姐姐,你们为何不连带着把我一起带走。”唐玥欣喃喃开口,眼中带落一串串泪珠,闭了闭眼,只要一想起昨日的种种,以及今天听到的消息,心中就忍不住一阵难过,最难过的也不过就是被那个男人摒弃一旁,在这后宫之中孤寂的日子,她真的就快要受不了了。
一直默默地望着唐玥欣的墨琉璃,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她哭的如此凄惨,墨琉璃一个弹指,寝室内的烛火便顿时熄灭,一道冷风刮进房内,一抹黑影已经窜入房间内。
“谁?谁在那?”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唐玥欣倏的回过神来,微湿的眼眸瞪的圆圆的,望着窗前不远处的屏风。
房间内的窗户半开,窗外的月光隐隐透了进来,映照在那屏风之上,模模糊糊的映出一道黑影。
唐玥欣屏住呼吸,心中砰砰的跳着,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是个女儿家。
整个屋内都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芳香,唐玥欣忍不住闻了闻那股味道,脑子一懵,这是她姐姐最爱的味道。
她颤抖着身体,双手抱着膝盖更紧了,如水般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屏风上映出的黑影,一瞬间心底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期待。
“姐姐......是你吗?你终于来看欣儿了吗?”唐玥欣眼神朦胧的望着那黑影,娇气的声音中带着点撒娇。
那黑影一动没动,沉默半晌,直到唐玥欣心中已经慢慢冷却了那股暖意,那‘人’才缓缓开口:“我本不想再见你了,可是你实在是让我失望极了。”
微冷的声音,却让唐玥欣的眼睛倏的亮了,这的确是她姐姐的声音,只是那冷淡的语气,只有在姐姐生气的时候才会有。
“姐姐......”唐玥欣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一声。
“欣儿,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爹。”她的声音更冷了,口气中带着明显的质问。
瞳孔皱缩,唐玥欣的脸色惨白极了,她有些害怕的身体颤抖了下,咬紧红唇,眼中滚落泪珠。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以为他们不会对爹怎么样,我以为爹会没事的,我以为......”以为那个男人不会让她爹出事的,可是她到底是低估了那男人的野心了,或许在他看来,唐家家主没了才好。
“唐玥欣,爹待你如此好,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她的声音带着气愤,带着对她的无奈,更带着伤心。
唐玥欣哭的很伤心,可不知是被戳到了那一处神经,她倏的瞪大了眼眸,眼中闪过一缕恨意。
“对我好吗?爹的眼中只有姐姐,他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姐姐,宠爱姐姐,我只是那个可有可无的,有时候,我真的会忍不住想,我可能不是爹的亲生女儿吧。”唐玥欣脸上带着对唐桓的哀怨,眼中含着泪。
“胡说八道,娘为了生你难产而亡,你竟然说的出这样的话。”她的眼神颇冷,却一下子明白了那个被他们保护的无微不至的小女孩心底却有如此大的成见。
“我怎么不能这么说?唐家的所有人对看不起我,姐姐你才是那个最受欢迎的人,你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就当上了燕国的女官,你怎么知道我那种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她声音带着哽咽,就连她自小喜欢的那个男人也只对她有感觉,她有时候想想,真的是很不甘心。
她隐在暗处,听到唐玥欣说出这番话,却是苦涩一笑。
“你真的认为是我想这样吗?你可知道娘在怀你的时候被人下了剧毒,为了你,她把所有的毒都汇聚到自己身上,可尽管如此,你生出来的时候,体内还是带着毒,是我和爹不停地试毒才帮你将毒清掉的。”她默默地说着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欣儿,你可记得及竿之后,我的手心都整个黑了,你一直都追问着我,可我始终都不告诉你,没想到你会误会成这样,现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是为了帮你试毒做出完整的解药才会边城那样。”她平静无波的说着,仿佛那个小小年纪试毒无数的人不是她。
唐玥欣倒抽一口冷气,她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冰冷的冷水之中,心中都彻底凉了。
“你羡慕我天赋高,可最后呢?却落的个被自己的亲人毒死?”她的语气陡然变冷,让唐玥欣突然想起今日听闻的消息,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唐玥凝的死因,可却从未想过会是唐家叔伯害的。
她明明知道燕惊云听到这个消息会比她还愤怒,却还是冷着一颗心去请求他严惩唐家的人,没人知道,她在心中怨恨姐姐的同时,也深深的喜爱着她。
从小唐玥凝便都忍让着唐玥欣,那个时候的唐玥欣是最快乐的,她整日都喜欢粘着她的姐姐,眼中都是对姐姐的崇拜。
待她越长越大,耳边充斥的是唐家人对她的不屑声音和贬低,她只得默默地把这份心酸放在心中,不敢吐露出来。
直到那一天,她看到自家姐姐从宫中带回来一个俊逸的少年,那俊朗的面容和璀璨的眼眸立刻就吸引住了他,可是他却从头至尾都没看她一眼,他的眼中,至始至终都只有唐玥凝。
她心里难过憋闷,可却不敢靠近,生怕他眼中流露对她的厌恶,况且,只要有姐姐在,他的眼中就从未容纳过任何一人,她又何必去自讨苦吃。
每次他来的时候,她总是高兴的,却又羞涩的急忙躲起来,暗中却悄悄的观察着他,就是这样的感情,让她越陷越深,到最后,听闻姐姐要和他成婚的消息传出,心中早已心乱如麻,甚至还生出了若是姐姐不在的想法......
可真当姐姐不在又如何,她进了宫成了他后宫的女人又如何?他心中从来就没有她,每次望着她的眼神,总是想透过和姐姐有着五分相似的容貌想念着姐姐,她怨过,恨过,最后有的只是无力和悲哀。
想到这,眼中又滚落泪水,耳边还回想着姐姐的痛心话,她此刻真的后悔,后悔没去救爹,后悔进了这宫,后悔这一切的一切。
“姐姐,我只是......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心中没有我,不甘心即使我入了宫成了他的女人可却还是碰都不碰我一下,我活在你的影子下,真的不甘心啊。”闭上眼睛,面上早已湿透,她双手握紧,身体微微颤抖着。
墨琉璃将她痛苦和伤心都看在眼中,眼底深处到底还是有着柔色,她再怎么样都是她的亲妹妹啊,小的时候,她总喜欢牵着她的小手到处玩,她只是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些所有的羡慕,都是她想丢弃却丢弃不掉的包袱。
“欣儿,你从来都不曾活在我的影子下,你温柔善良,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是一个值得人来疼惜的女子,你是我最喜爱的妹妹,你是独一无二的,唐家的女儿,何须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作践自己。”她的语气似是带着一股骄傲,因为唐玥欣而骄傲。
唐玥欣一懵,脸上的泪珠要掉不掉的,她抿了抿红唇,终是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是啊,她是唐玥欣,是唐家的二小姐,是唐玥凝的妹妹,她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似是一下子淡忘了那些痛苦,她脑海中回忆的只是和父亲还有姐姐在一起的温馨的画面。
她埋怨父亲对姐姐的偏心,可记忆中那张慈父的面容,在她半夜做恶梦的时候跑来哄她睡觉,在她被老师责骂的时候,姐姐出头帮她挡着,一切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可她为了自己私心的不甘和哀怨,却蒙蔽住了自己的心,此刻一想,她都忍不住想痛骂起自己了。
“......对不起,姐姐。”唐玥欣忍不住自己的歉意,低垂着脑袋,对唐玥凝和唐桓有着深深的难过和悔恨。
暗处的墨琉璃忍不住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她幽幽的望了眼那流泻进来的月光,开口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我给你的永远都是谅解和疼爱,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着做你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改变。”
她的话中有话,其实就是看不中燕惊云这个妹夫,他从未对唐玥欣有过感情,她不希望他耽误自己妹妹的幸福。
可唐玥欣却以为她对是她嫁给燕惊云而感到生气,急忙惊慌失措的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忍不住,看到他对你的离开而伤心而颓废,我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我明明知道他对我别的利用,可还是......”一头栽了下去,此刻想想,也确实是不值得了。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就算没有那件事,我也不会嫁给他的,欣儿,难道你忘记了,爹和娘的爱情,这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唐家人有自己的骄傲,而不是在这宫中与她人共侍一夫。”就算是以前的唐玥凝,只是单纯的对燕惊云有着好感,有着青梅竹马的亲情,若是让她嫁,她也断不会嫁给一个有着野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