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在松音身后心中腹诽,山奈去个什么劲,可因为皇上在面前,所以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晋离点了头,带着两人往清安宫去了,而刚刚关于孩子的担心,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因为他在想,关于太后的消息,为何杜仲没有及时通知他呢。
晋离等人到了清安宫时,等不及宫人通报便闯进殿内。
太后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一点不像装病,可晋离不信,暗自打算要看看太后这次搞的是什么花样。
太后的弟弟平川国舅火冒三丈,见晋离一来连安都不请便指着晋离的鼻子骂:“皇上好一个孝子!太后病成这番模样才来看她,真要让天下人耻笑!”
晋离轻笑,将四周环看了一遍,才发现来的并不只有太后的兄弟,竟连史官都带来了。
“国舅爷这架势,怕是来兴师问罪的?”皇上风轻云淡,说着往太后方向走去。
“哼!皇上近来宠幸那妖魅,太后的死活都不管不顾,为了兰泽未来,皇上认为老臣不该问吗!”平川国舅撇过脸道,这时大国舅兴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神情十分严肃。
“朕的后宫,国舅爷倒是挺关心的。只是太后之事,国舅爷怕是怪不到朕的头上。”晋离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感到好奇,他到底是为何,才有这般底气说这番话?
晋离看着床榻上的太后已经没什么气息,紧闭着双眼,多日不见整个人瘦了一圈,晋离脑中忽而闪过一丝什么,他猛地抬眼看向一旁杜仲,只见杜仲老老实实低垂着头恭敬站在一旁。
晋离垂眼,心中有了答案。
“皇上这话是何意!难不成太后不是皇上的母后,便能随意不管了吗!”
晋离一笑,对平川国舅道:“太后恐怕是太过思念白及皇兄才会如此,朕登基后,皇兄游学却不归兰泽,朕知太后思念皇兄,连连找了几番都不见皇兄踪影。朕愧对于太后,暗自发誓要将皇兄找来才来清安宫赔罪。国舅爷若是觉得朕不孝,那便帮朕将白及皇兄早日找回。想必国舅爷要找皇兄的话,定会比朕来得轻松。”
平川国舅气得瞪大了双眼,喘着大气回头求助般望了大哥一眼,见大哥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转而又去看了史官一眼,可惜史官正埋着头,津津有味地奋笔疾书当中,压根就没感受到平川国舅的眼神。
平川国舅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晋离略显无谓的声音:“朕十分好奇,国舅爷们是何时进到清安宫,朕好似是最后一个得知的?”
平川国舅回过头去看晋离,只见晋离缓缓走开床榻。他心头大惊,尽管清安宫是太后的地方,可毕竟还在后宫之中。皇上若有心责问,他同兄长是逃也逃不脱的。
这时兴云国舅站了出来跟晋离道:“回皇上,太后午后便不大舒服,急忙间召见了我兄弟二人,本想先奏请皇上,但太后派的人说太后情况不佳,便匆忙赶来了。还请皇上恕罪。”
兴云国舅话毕便朝晋离躬身,可晋离就那么笑着看着,却没有一点要他起身的意思。
松音见气氛紧张,便走到晋离身边有意劝道:“皇上,宫中太医各个推崇中庸之道,只怕太后的事不敢断言,可否另派李准来?”
晋离轻瞥了松音一眼,松音心恍然一惊,深怕晋离对她有所怀疑。
晋离缓缓点了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那旁平川国舅匆忙跑向床榻的惊呼声,“太后?!太后醒了?!”
晋离等人都将视线转到了太后方向,晋离侧着看了松音一眼,松音立马意会,走上前去。
松音走后,山奈更靠近了晋离一些。
“山奈?去带李准来。”晋离声音轻,可纵然如此,在喧杂的清安宫中,却立马入了太后的耳。
“咳咳……”松音紧忙替了太后身边的嬷嬷,将太后扶着半坐了起来,太后顺着声音指着晋离和山奈的方向,而另一手,正捂着胸口想要按捺住呼吸的不畅快。
松音微皱着眉头,抚着太后的背道:“太后稍安勿躁,这会儿血气上冲,怕不利太后凤体安康。”
太后将松音扫了一眼,而这时平川国舅却教唆着道:“太后受了委屈但说无妨,弟弟们为太后做主!”
晋离听后冷哼一声,暗笑这平川国舅自不量力。
太后缓了气息后拉住平川国舅的手:“那妖女!皇上竟带那妖女来哀家这清安宫!这妖女与哀家相冲!还不快赶出去!”
晋离止了笑意,听到“妖女”二字有些不舒服,看了一眼一旁懵懂的山奈,不知不觉维护她对太后道:“太后大病初愈,还是注意些身子好,何必刚醒来便动怒?再者,儿臣不知,太后这病,与山奈何关?”
太后冷笑一声,继而说道:“皇上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皇上几日留在水云榭,这妖女是转世妲己啊!哀家刚想告诫皇上,便被这妖女诅咒!要不是皇上来看望哀家,身上的真龙之气将诅咒驱赶,那哀家怕是过不了今夜啊!”
晋离十分无语,心中只剩“无理取闹”四字。
可那史官却挑了挑眉,抓紧了时间将这番话都记录了下来。
山奈发觉两位国舅朝她的眼神十分怪异,她一笑:“山奈是人是妖,各位心里清楚。山奈老老实实待在水云榭可什么事都没做,太后若不信,大可亲自审问水云榭的宫人,山奈平日里哪里同常人有异。”
这时松音突然帮腔道:“对啊太后,前段时间,皇上才刚在大臣面前验过妹妹的血呀!”
提起这个,一旁红衣史官才抬眸对众人点了点头示意知情。
山奈有些意外地看了松音一眼,只见她神情十分奇怪,一时间不明白她这话到底是帮还是推。若晋离没瞒松音,那松音理应知道替她割血的,是半夏啊。
山奈继而看向晋离,只见晋离十分淡然,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
难道松音和晋离这两人都有了对策不成?那总有个商量时间才是。是刚才来的路上,还是在半夏替她验血之前呢?
“再验一次!哀家若非亲眼所见,是绝对不会相信这妖女成人的消息!”太后大怒道。
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晋离想着。
“若是让哀家发现此事有假,拉出去杖毙!”太后又添了一句道。
这下问题便转到了另外一个层面上了。可山奈记得,原本只是因为太后病了才来清安宫啊!这下怎么清安宫变成了审查她的地方了?
不过,她倒要看看,晋离会如何解决这件事。
不只是山奈,清安殿内,除了太后一人,其他人都注视着晋离。
“原来太后突发疾病,是朕的爱妃惹的祸。那这就是尔等小辈的错了。只是关于验血一事,先不说山奈已经受罪过一次,第一次在朝中验血时,可是朕亲自主持,众大臣都看能为朕作证。所以太后此举,可是将朕和朝中大臣的脸面往哪里搁?”晋离笑问,但神情十分淡然。
太后转头来看晋离,心中十分不快,刚想训斥,便听到晋离继续道:“儿臣在想,太后是否要给山奈一个交换条件?若争得山奈同意,朕便无话可说。”
太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道:“交换条件?!笑话!哀家乃兰泽太后!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松音这个皇后在她面前还得装个恭恭敬敬的,那鲛女的出现就已经是对她的不尊!想上次就是因为山奈,太后才让晋离威胁了一顿!害太后接连几天都做噩梦,梦中有人拿着利刀,在半夜将她的脸皮割下制成人皮面具!
“看来太后并不同意朕的提议。那此事便翻篇就是。朕同太后,有什么好计较的。”晋离风轻云淡地说了这话。
太后一时愣住,没想到晋离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山奈,去请李准来,朕今日闲来无事,正是尽孝的好时候。朕倒要看看,这些太医打算如何愚弄朕!”
晋离让山奈出去叫,是想要让山奈借机离开,山奈明白,环眼见众人不敢吭声,欠身后缓步退离。
太后觉得自己被晋离压制着,十分难过地说道:“皇上处处与哀家作对,哀家连个妃子都使唤不得,还有何颜面在这后宫继续生活?!求皇上让哀家出宫!哀家上庵里去给先皇和皇上祈福,也好过在宫里遭人嫌!”
晋离怕自己忍不住要笑,暗正了神色对太后道:“银华殿是宫中礼佛之地,太后大可将行宫搬到银华殿,何必外出?祈福之事,同送礼一个道理,讲究的是心诚。太后,您说儿臣说得对不对。”
太后急得想要下床榻追山奈,好在松音及时拦住劝道:“太后,还是身子重要。想必白及皇兄在,也不会同意太后这样做呀。”
对于再次提起白及,太后冷笑一声:“别拿白及压哀家!”
晋离眼眸微敛,静静关注着太后的一举一动。心中猜测,难道她已经和白及联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