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奈盯着房梁眼也不眨一下,脑子空空又想让什么充满,毫无疑问潜意识将与商枝的回忆又抓出来。她近来发现,那是上等的麻沸散,无论何时何地,只需放空回忆那么几分钟,药力立马见效。
“山奈!捉条白金龙鱼要那么久,你存心要饿死我!”枳实指着山奈道。
“你又不是只有这白金龙鱼吃!”山奈躲在商枝身后,伸出半个头来顶了枳实一句。
“你你你!你竟敢顶撞本王姬!”枳实叉腰气鼓鼓道。
山奈心中冷笑,面上却佯装不知,只对枳实道:“你敢说你还未吃?爱要不要!”
商枝拉住了山奈示意它不要再说话,提过山奈手中的白金龙鱼拿到枳实面前:“枳实,山奈只是累了。看,这是山奈给你捉来的。”
枳实俯身闻闻,却十分嫌弃后游,隔了那白金龙鱼远远地,睥睨着跟商枝说:“死得都出味儿了!你们这是要害本王姬!”
商枝愣杵在原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山奈听了这话拉下脸来,赶到了商枝身旁也俯身闻了闻,忍不住冲枳实道:“你说什么呢!这鱼新鲜得很!你就是无理取闹!”
枳实生性骄纵,连她父王努亚族族长都未曾对她大喊过,山奈却当着商枝的面冲她大喊大叫,她顿觉丢人,哭着道:“你骂我!我告诉我父王去!”
山奈却一点也不退缩,只是见枳实转身的时候鼓了鼓腮帮子。
商枝要去追,山奈却不让。
“对不起。”两人沉默半响,商枝突然道歉道。
山奈眼睛微红,摇着头道:“她才不敢去找族长呢。她这个两面派,只敢欺负我们两!只是,咱们晚膳吃不了了,怎么办?”
商枝拉着山奈的手往寝洞带,微笑着道:“这白金龙鱼,我做给你吃。”
山奈气得牙痒痒,“对!不能便宜她!”
商枝随之应了一句,“嗯,不便宜她。”
山奈破涕而笑,攀在商枝身上说累了,商枝也习惯了,带着山奈游回寝洞。
山奈大快朵颐了一顿,打了个嗝,化成一串气泡往上窜去。
山奈躺了下来,翻来覆去到了下半夜,悠悠传来声音问商枝:“你睡了吗?”
山奈记得,当时她并不抱有太大希望,可是商枝没睡。
“怎么了?”
“你今天说的那话,是真的假的?”山奈再次确认道。
“嗯。”商枝回了一句,毫无犹豫。
这下山奈更纠结了,叹了口气。
商枝问:“在想什么?”
山奈说:“枳实骄纵成性,我并不喜欢她。难道我真要娶了她不成?”
商枝真的认真替山奈想了办法:“大丈夫能伸能屈。到时候,你可以再娶个侧妃。”
山奈噗呲一笑:“好啊!到时候把商枝娶回家!哇!那我亚菲族可厉害啦!努亚族和伊常族的王姬都成为亚菲族的儿媳啦!”
……
“娘娘!娘娘!”一位宫女在外头,压低了声音又十分着急。
山奈醒来,看了一旁两个孩子都在熟睡中,她起身出门去。
“怎么回事?”
“素问姑姑,要被拉到天牢去了!”
山奈让带路,走了几步又折回招来奶娘吩咐:“仔细听着,都还睡着。”
奶娘们欠身道是。
山奈离去时问来通报的宫女:“原因?”
“素问姑姑同李准李大人私生情愫,被皇后娘娘抓了个正着!”
这件事不小,山奈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这宫女来头,担心有诈,便问:“没见过你?你与素问认识?”
那宫女一边走着一边弯腰给山奈道歉:“请娘娘恕罪!奴婢一时着急忘记自报身份。奴婢原先是宁美院的照料花草的宫奴,主子走后,素问姑姑到宁美院协助后事,便将奴婢提携到太医院看守药园子。奴婢要护着素问姑姑!素问姑姑是好人!”
那不过二十的年龄,这样果断的话却说得铿锵有力。知恩图报没错,山奈点了头,便不打算再追问了。
“二人在何处?”
“素问姑姑在太医院,皇后娘娘亲自审问,不过李大人让皇上叫走了,怕也是凶多吉少!”
山奈脚步一顿,瞥了那宫女一眼,却又什么都没说。
……
“贵妃娘娘且慢!贵妃娘娘不可进内!”蝉衣守在太医院大门外,就为了拦山奈,见山奈来却略过了她,十分不满地追了上去说道。
“既知我是贵妃娘娘,你有何资格拦?”山奈提着裙摆正要迈进太医院门槛,被蝉衣拦住后十分不悦,瞥了一眼说道。
蝉衣正捕捉到能显摆,能挫山奈锐气的时候,赶紧顶了山奈一句:“这是我们皇后娘娘吩咐的!此事关乎后宫声誉,必要严惩。只是贵妃娘娘是罪人素问的主子,打狗看主人,贵妃娘娘在皇后娘娘难免为难啊!”
“放肆!”山奈极少对下人动怒,但是蝉衣的话尖酸刻薄,缕缕侮辱素问。
不料蝉衣却没有因此退缩,只是梗着脖子继续道:“贵妃娘娘怕是不知素问犯了何错!她竟敢同李大人私相授受!不知羞耻无媒苟合还被抓了个正着!皇后娘娘正怀着小皇子呢!眼睛受这般污染!呵!”
山奈气得握拳,可是掌心脉络脆弱,经不住山奈用力,直发颤。
“啪!”
一声脆响。
山奈尽管如此,还是狠狠甩了蝉衣一巴掌。
蝉衣捂着疼辣的脸颊看向山奈,后退了小半步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山奈,红着眼不敢哭也不敢闹,脑子里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了。
“素问如何,还轮不上你说教!”山奈拂袖扫开旁人阻挡,直闯而入。
蝉衣气得跺脚,却也知道要哭也不能在这儿哭,于是快步追上前去,希望能博得皇后一些同情,趁机要山奈好看!
素问只穿着中衣跪在地上,面前的太师椅上坐着松音。
她肚子微显,按道理来说宽广的宫服是看不出什么,只是松音坐下时有意抚着小腹,这才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素问,你可知罪?”松音问道。
“回皇后娘娘,奴婢知罪。”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本宫统率后宫佳丽,若是处理不好此事,本宫威信扫地。太医与宫女私通,这有违宫规。若此次不严加处理,天家颜面何存?
你自比本宫清楚,后宫之中,有多少宫女和多少侍卫。你若例外,那后宫岂不是人人效仿。最真实的,恐怕太监要第一个跟随寻找对食。那到时候,后宫岂不是要乱套了?”
松音满口大话,可她倒是忘了素问是什么出身了吗?她可是教规矩的,要说规矩,皇后还不一定知道得比她多呢。
素问无声苦笑,回道:“皇后娘娘按规矩办事,奴婢无言。只是,此事素问无悔。劳烦娘娘转告李大人,来生再会。”
松音怒瞪素问,这宫女口气不小,竟要让她转达心意!这不是要她在众宫人面前打自己的脸吗!
松音仔细审视素问,发现她一丝害怕都没有,更觉得自己受到藐视,十分不悦:“多说无益,若李准真心爱你,自会随你而去!到时候你们地底下相会,再和对方抛心抛肺不迟!来人--”
“慢着!”山奈的声音传来。
素问无望的眼神有了点光,随着松音的视线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宫女给山奈打起了帘子,山奈快步走来。
蝉衣的身影匆匆来迟,对上松音的视线满是委屈。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松音大概猜出了什么,蝉衣与山奈才打了照面,那这脸上的巴掌印,总不会是蝉衣自己打的吧。
“奴婢遵从皇后娘娘命令,对山奈贵妃婉言相劝,让贵妃娘娘回去等候,可不知为何,贵妃娘娘恼羞成怒,赏了奴婢一巴掌……”那眼泪掉的时间恰到好处,任何人见了,都要说山奈歹毒。
果不其然,松音气急了,抬头对上山奈道:“妹妹有何不满,冲本宫来就是,何必欺负本宫身边的一个小宫女?!”
山奈冷笑,“倒是妹妹忘了,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说是不是,蝉衣?”
山奈将视线从松音转移到了蝉衣身上,好一招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山奈嘲讽的眼神看得蝉衣十分羞愧,可她又无法反驳。
“此事再说!既然妹妹来了,那就安坐一旁听审吧。”
山奈暗对素问送去一个令其放松的眼神,被松音看了个正着,她心中暗道好戏还在后头。
“素问,你与李准在太医院药柜一角苟合,被众人看到,还有何解释?”
“奴婢与李大人真心相爱,除此之外,并无解释。”
“那好。本宫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杖毙;二、白绫。只是无论哪种罚法,死后都要将你放在太医院门口供来往宫人观看遗容。”松音声音淡淡,端起一旁的热茶抿了一口,在热气腾腾的掩护下,趁机监视素问和山奈的神情。
山奈自然十分怨愤,而素问却是淡漠得很,一副认命的模样。
山奈见素问要答,连忙出口阻拦,冲松音低头提议:“皇后娘娘何不成全二人?”
松音自然知道这是其他选择之一,也想过山奈会求情,于是笑了笑,将准备好的那番话又搬出来:“本宫掌管后宫不易,若轻易就赦免二人,那其余宫奴都要本宫成全可怎么办?想必若是妹妹,也没办法阻拦庞大宫奴一军的数量。如今之计,除却‘杀鸡儆猴’,其他,不作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