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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皇后

霜染孤城花未眠 曜桑 4191 2021-04-24 12:29

  两人本担心府外会被圈禁起来,不让进入,但出乎意料的是,府内十分安稳,比城内还要安稳几分,定睛一看,竟是纥石烈氏的人在门口守卫,绝不可能任由其他人在三皇子府作乱。

  完颜真漠见状倒吃了一惊,很快坦然,笑对沉容道:“婉宁回来了,你可还敢去见她?”

  “有何不敢?”沉容淡瞥他一眼,说:“眼下非常时期,想必她的心思也不会滞留在我身上。”

  “你可曾听说过‘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

  沉容忿忿一跺脚,薄怒含嗔的模样甚是可爱:“你便不能盼着我点好?”

  完颜真漠看她故意将头发弄的乱蓬蓬的,脸上比平时黑了好几个度,一双眼却还水灵灵,格外惹人恋爱,不由温柔道:“好了,听话,我们这就进去,把头发稍弄一下。”

  沉容闻言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抬起双手用手指顺了顺头,她的发丝原就光滑平整,故意糟成这样,也是情势所逼,完颜真漠忽然心里揪疼,叹了口气,道:“我帮你。”

  说着她将沉容转了一个身,为她把头发打散,认真捋了捋,笑说:“这便很好看。”

  沉容不禁脸一红,好在肤色遮掩下看不见,于是跟他一前一后,进了府内。

  慕容恪径直被纥石烈氏请去,沉容便自回房来,打了水洗澡。

  “殿下为何现在才回?”纥石烈氏坐于榻上,看完颜真漠风尘仆仆,只不过皱了下眉,起身象征性的向他道个礼,言语间倒很有几分不悦的意思。

  完颜真漠却像毫无自觉似的,一撩袍便往椅上坐了,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问她:“出什么事了?”

  纥石烈氏沉下脸来,冷道:“你那几个叔叔已经坐不住了,就在前几天,郎主突然中风,昏迷不醒了好几天,昨天醒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也动弹不得。你那你个叔叔猫哭耗子,硬说是母后害的,扬言要将母后下狱,多亏母后据理力争,强调自己国母身份,除了郎主谁也不能动她,这才暂时逃过一劫。不过还是被重兵关在屋内。”

  听到这儿,完颜真漠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皱眉心忧:“他们可有对母后不利?”

  纥石烈氏摇头,继续道:“没有,他们要一个名正言顺,还要把下毒的罪名推到你母后身上,自然是不会妄动的。除此之外还封锁了皇城,想必你回来的时候也看见了。我在娘家接到消息后,立马带兵出发,赶回来保住了宅邸,好歹能让你有个落脚之地。”

  “想不到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完颜真漠挑了挑眉道。

  “别得意,我不过是为了纥石烈一族罢了,就像当初,我也是为了这个才嫁给你,你应当不会忘了。”纥石烈氏冷扫他一眼,声音尤为冷淡,不带半分感情,“无论我挣不挣扎,只要你败了,我纥石烈氏必会受到牵连,所以,我会尽力帮你,你也不用和我客气。”

  完颜真漠大笑,一拍案道:“婉宁,你可真是个妙人。”

  纥石烈氏面露怪异,“你还笑得出来?”

  “他们想翻云覆雨,却还没问我愿不愿意呢,我既然回来了,就一定不会容得他们胡作非为。”完颜真漠手指慢慢敲着身下那张梨花木椅的扶手,显露一丝嚣张的从容。

  纥石烈氏一皱眉,提醒他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你回来了,境况也不容乐观。他们既然敢把罪名扣在母后头上,下一步,针对的就是你了。”

  完颜真漠似笑非笑,“愿闻其详。”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就不能认真些!”纥石烈氏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模样,干脆转过头去不看他,全当是自己在自言自语:“若母后的罪名坐实,很快就会有风声出来,说你和母后勾结陷害郎主,顺理成章的将你和母后一网打尽。如此的话,事情就变得棘手许多。”

  “说到底,还是武力悬殊。”完颜真漠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纥石烈家的兵力,全部镇守在府内,根本连皇宫半步都进不去。皇宫有重兵把持,几位叔叔劫持郎主,又圈禁母后,其意就是要拿他二人做人质,这样外面的兵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我都晓得,你可想到什么办法了没有?”纥石烈氏被他说得益发心浮气躁起来,半眯眼瞧着他。

  “咱们不妨将计就计。”完颜真漠抬眸冷笑,在薄薄的阳光之下,更像是一汪暗流涌动的湖泊,说不出的诡异,“这也是他们逼我的,实在算不得我狠心。”

  其后的两三天,完颜真漠就待在府中哪也未曾去过,脸上依旧是笑容晏晏,每日清晨傍晚皆小心翼翼的扶着沉容去院子里走一遭。梅花不应季,没有开,至于桃花——也还未及运过来,倒是几株海棠开得极为出挑,风华流转的立在那里,花瓣轻薄粉嫩,几乎要淡成烟云了似的,倒像是极美的一匹锦缎。

  沉容见他不跟他提外面的事,也不好问他,怕他心里生疑。熬到第三天,终是煎熬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不是说回京有事么?怎么一副云淡风轻不理人事的模样?”

  完颜真漠抬手去折了一朵海棠,别在她的耳际,笑说:“好看。”

  沉容一时猜不透他是刻意防着自己还是为何,只专注瞧着他,却又听得他淡淡道:

  “这本就是他们的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不如多过几天悠闲自在的好日子,你一个女子,也不用管那么多。”完颜真漠一脸悠闲,负手在花间穿梭伫立,声音亦轻巧的很:“只要有我一日,就有你一日,即便没了我……”

  沉容心里一紧,问他:“没了你,怎样?”

  “你也可以好好活着。”完颜真漠突然回过头对着她一笑,那一瞬间,沉容几乎在他的脸上寻到了某人的影子,心脏猛地一缩,眼前便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双睫一垂,便有两行清泪滑下,直接砸在了地上,碎成了斑驳的玉屑。

  完颜真漠显然没料到沉容会哭——为他而哭,一时也是手忙脚乱,十分紧张,心里却生出些温暖的情愫来。

  她对他终究还是有情的,否则,如何解释她为他落的这两滴泪?

  他笑着拍拍她的肩,语气温柔似乎可以称得上是哄:“你放心罢,我死不掉的。”

  沉容破涕为笑,白他一眼,嗔道:“你死了活了干我何事?你死了,我回大周去。”

  完颜真漠伸出拇指,揩去她眼下泪痕,挽起她的手又道:“我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我的母后。”

  完颜真漠的母后是乌林达氏,亦是金国贵族出身,文武骑射样样精通,少女时期曾用匕首斩下犀牛的一对角,令金主惊艳不已,很快纳为皇后。金主虽后宫佳丽无数,但一直厚待皇后并其族人,也爱屋及乌喜爱完颜真漠,以至于完颜真漠继位,一直都是众望所归。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当完颜真漠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尚且不足以让他的叔叔们忌惮,然而自从年幼的小皇子从虎口逃生,金主更加厚爱于他,也使得他的叔叔们明白过来——这个小男孩绝不是普通人,跟他的母后一样,生来不凡,很难掌控,所以务必除去。

  于是表面上一团和气拥护完颜真漠,内里却是各人有着各人的打算。

  沉容并不清楚金国内部的这些混乱,只是在她初见乌林达氏之时,的的确确有惊艳之感。

  乌林达氏生的美,非常美,皮肤白皙如天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双眸黝黑如深潭,颇有落叶无声之感,小巧的瓜子脸上丝毫不着岁月痕迹,脂粉未施,素净恬然。身上也没有着皇后的衣装,只不过是极平常普通的白色衣裙,穿在她身上,却像是一泊月光,明润皎洁,使人移不开眼。

  此刻,她端坐在屋内——完颜真漠应着她的要求,给她挑了一处最僻静不过的院落,见到完颜真漠带着沉容过来,脸上薄薄的浮一层笑意,望着她点头。

  沉容忽然觉得,原来完颜真漠和他的母亲都是喜欢这样笑的,那笑意很冷淡,说不出的别扭。

  “见过皇后。”沉容有些拘谨的向她行了礼。

  乌林达氏起身向她走来,一路都带着那淡淡的一层笑,仿佛是水面可有可无的涟漪,让沉容觉得很不自在。然而她又想,若是乌林达氏连这一层笑都懒得敷衍,自己怕是会更不知所措。

  “起来吧。”乌林达氏伸手挽起她,声音客气却温和。

  她的手指冰凉,不过略碰一碰沉容便松开,仿佛是不情愿与她接触似的。沉容不禁觉得有些难堪,然而她心中更多的却是惊讶。

  这位皇后,竟然说的是汉话!

  完颜真漠身为皇子,自然要学着和大周打交道,会汉话并不奇怪,但是连他的母后都会汉话,这便不由得她不惊讶了……

  看沉容呆呆的模样,完颜真漠会心一笑,主动跟她解释:“是这样的,我从小学汉话,母后陪在我身边,多多少少也会了一点,不过你若是和她长篇大论,她是听不懂的。”

  原是这样……沉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对乌林达氏微微一笑——虽说这位皇后性子比较疏冷,但还算温和,倒也让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乌林达氏慢慢绕着沉容打量她一圈,叫沉容怪不自在。罢了笑着对完颜真漠点点头,说了一句话,沉容听不懂,眼巴巴的看着完颜真漠。

  “母后说你生的好看。”完颜真漠给她翻译道。

  乌林达氏又走到妆奁前挑挑拣拣,最后拣了一只翡翠玉镯戴到沉容的手腕上,那玉镯触手生温,纯净通透,沉甸甸的,沉容一看便知是少有的好物,正要推辞,却看完颜真漠唇角带笑,似有赞许之意,脸一红,便只说了声“多谢皇后”。

  乌林达氏与沉容皆非多话之人,更何况语言不通,沉容稍待片刻就从屋里出来了,留完颜真漠一人在里边。

  “你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她?”乌林达氏褪去脸上一层淡笑,平静盯着完颜真漠,冷冷发问。

  完颜真漠笑容一僵,忙向皇后前身一揖,脸上的笑像一层浮动的云,颇有潋滟自得的神采:“母后难道不知道我去做了什么?她不过是个托词而已。”

  “难为你还记得。只不过哪个是哪个的托词,你心里当真清楚?”

  “我清楚。”沉默片刻,完颜真漠收敛笑意,神色倒是颇为漠然。

  乌林达氏定定看他几眼,转过身去叹口气道:“如今非常时期,你还是少放些心思在这些儿女私情上。等将来……随你荒唐胡闹,我都不管。只是现在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不止你我,乌林达一族、纥石烈一族,都会被连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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