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是有备而来,我实在不能再说出一句拒绝的话,沉默了一阵,“我有多久的时间?”
“二十天,我不能等得太久。长策仙君,我知道,这个时间勉强了,但为了神界,请您,尽力。”
说罢,洛书拜倒,竟是行了大礼。
我冷眼旁观,确实是勉强于我,“我全盛时期,尚还不能有如此速度。洛书,你简直.........够了。只求重明,别跟我添乱就是。”
不过不管怎样,炼制神器也比相亲好得多。事不宜迟,我立刻向门外传音道:“重明,快进来,事关重大,快把我身上劳什子的东西给解了。”
要说这事,放在任何一个为后辈(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的老........额,闲散前辈身上。暗戳戳谋划许久的计划被打破,心里自然是有些不痛快的,可搁在重明的身上,这样的表现就尤为明显,就差把“滚”字直接刻在了脸上。
可惜洛书权当看不见,一张笑脸端得稳稳当当,眼睫微垂,极是乖巧的模样。重明脸色越发阴沉,“哼”了一声,转到我面前,伸手在我小腹上拍了三下。
一瞬间,腹中隐隐的疼痛感退潮般消匿下去,我再动了动手,发现腹中也并没传来什么异样的感觉,顿时不知道该摆出一副怎么样的表情来。
重明,实乃千古第一大变态。活了几万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解毒要来个肢体接触的。
躺了这么多天,背都要睡断了。腹中的疼痛一撤下,筋骨的酸麻胀痛立刻接替而上,腰上使不了劲,坐也坐不起来,只能侧着身子勉强抬起了一点头,活动着颈脖。
“让我帮你这么个忙也行。不过,太子殿下,可否答应小仙一件事情?”
“长策仙君不必客气,您说就是。”
“我看过安寂的记忆,自然也知道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却很有趣的小事,若是不能一睹安寂战场上的英姿,当面问问安寂将军,恐怕会困扰小仙许久。所以,请太子殿下带小仙亲上战场,事后也能得与安寂一见。”
此处不能怪我好奇心重,类似于安寂用着洛华身体的时候有没有看不该看的,摸不该摸的这样的问题,换你你能不好奇吗?想着对面那匹马上远看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其实是个黄花女儿身,换你你不想见吗?
再说了,我可是以促成世界和平为己任的,如果真把洛书和安寂凑成了,这样的隐患当然是早发现早治疗嘛,对不对?到时候敲洛书竹杠........额,不,谈报酬的时候,我也能有底气一些啊!
爽歪歪地用了一通歪理给自己无耻的八卦行为找足了借口后,我终于平静下来,看着洛书无意识地捻着衣袖,似乎思虑良多。
这也难怪,他的计划甚是凶险,我的修为也算不上出类拔萃,介时真出了什么事,洛书若真为了龙族顾不上我,万一出事,洛华肯定.........我一拍脑袋!
坏了,洛华现在的情况都还不知道呢!就算秋瑟说他无恙,可难保秋瑟不是为了稳住洛书而说的谎阿!眼下大敌当前,我也不能说出来,白白引得洛书慌乱。
不行,不管洛书答不答应,这魔界我是去定了。
正当我暗自做着决定,洛书已经给出了答复,“长策仙君去是没有问题,但请重明上神一同前往,同时请务必遵守军中的规矩,方才能保证安全。”
重明原本站在床边充当空气,听着话题转到他身上,含蓄地笑了笑,“我去嘛,当然是没有问题,只是,小策,我前两天跟你说的事..........”
“阿?什么事?”话接到这里摆明了是要跟我谈条件,我岂能让他如愿开口就打断了他的话,吊一吊他的胃口,旋即恍然大悟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重明的眼睛这才亮了一点。我一看中招,再接再厉,端着一副过来神的口吻循循善诱:“重明,我都跟你说了,相亲这种事情你急不得,而且你这次居然还都不是找的姑娘,作为你的........半个弟子,我要.......要死劾!”
洛书不知为什么突然没了眼力劲,插嘴道:“不都是姑娘?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呗!”我双手一摊,“重明上神感觉自己应该多尝试一下寻找真爱的方式,不能局限于仙子。顺便,也想来带动一下我。我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
“不局限于仙子?难道.........”洛书的嘴角明显地抽动了一下,向一旁一直没插上话的重明拱了拱手,“上神的品味........实在令,令吾佩服。可惜吾与长策仙君一般,不能相伴了。”
莫名其妙从亲友团变成相亲男主角的重明表示“..........”
无语得好,趁乱找外援,我在心里为洛书鼓起了掌。
“重明,我可是要去前线助战的仙君,你呢,作为灵器的制造者这个身份暂且不提,同时还是我的半个师父,形象尤其重要,怎么能在这段时间去相亲?还整断袖呢?落了话柄怎么办?太子殿下,你说是吧?”
也不知洛书是推断出事情的始末才插的话,还是无意间发的问。但依他的聪慧,已经猜到了这里我把他扯出来的原因,立刻顺着我的话,诚诚恳恳道:“是啊!上神,大战在即,洛书不得不做万全考量,只能委屈上神暂缓计划了。”
我躺在床上也向重明一抱拳,脸上满是深明大义,心里早就笑翻了天。只见重明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看着我低着声音固执道:“那我要不陪你上战场呢?”
“长策誓死延续师父‘世界和平’的思想,生死无阻。”
师父是重明的死穴,如果不是他太智障,我不会经常用。关键是重明经常智障,特别是最近发病频繁,导致我也频频念着师父的名字,都有点于心不安了都(脸大无比)。
果然,重明浑身的戾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败下阵来,“服了你了,成,我答应你。”
我心中暗喜,一拍手掌,”好!上神立誓,天地共鉴。重明你这下可跑不了了!”
洛书也露出个浅笑,他的目光终于澄澈了些,试探性地问:“既然如此,两位现在可是要去取煅天?那洛书便不打扰了,告辞。”
我原想相送,但洛书却似乎有急事走得飞快,按我的速度,追是追不上了,追得上的神君有一个,在我旁边不想动。
要不是还得留点力气去取煅天,真想一巴掌拍在小孩子气家家的重明脸上。
雪空中乍响一声惊雷,乌云滚滚,狂风从四面八方裹雪压来,以我面前露天的煅器台为中心,汇成龙卷,我手中灵力流转,掌中迅速窜出一股明亮而温暖的橘黄色火焰,翻手覆在煅器台上。
仿佛是触动了某个机关,也似乎是揭开了一道尘封的封印,一道闪电劈下,正中火焰,电光火石之中,一把青云铁柄的锤子在我面前显露真形。
我单手握住锤柄,还是熟悉的重量,虽不轻却胜在精巧,锤身还有未平复的灵力流转,那是更加熟悉的,师父遗留的灵力。
已经数万年不曾见面了,煅天锤,还好,还在。
我抹了把脸,笑道:“煅天,等得无聊了吧?无妨,今日便让你重新开开光。”
重明在我身后哑着声音问:“小策,你一定要管这桩事情吗?”
“我不管,就没有仙君管了。”我知道重明最厌弃这些争斗,转过脸来安抚道,“这世间的悲剧太多了,能少一件便少一件吧。”
“可我怕.......”
“我也怕。”我不愿当着重明的面说这些,只看着煅天道,“我最怕有情男女错过,花好月圆一场空梦。最怕英雄迟暮,古道瘦马难提当年勇,最怕众神将好心相负,我怕这世间一切悲情。总想着尽量圆满就好了。”
重明挑了挑眉,半响才道:“你这前半生也不见得有多苦阿!这么伤感做什么?”说着还强行露出个笑容,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走了,洛书留下的记忆还没看呢!早点做完早点收工,上了战场我请你喝酒。”
我也笑着答“好”。大雪依旧在下,一片白茫茫中,我抬头去看重明的眼睛,近乎疯狂的笑意下,是和黑夜一般浓重得化不开的哀伤。
既然那么伤心,为什么当年就是没有赶到呢?
洛华的记忆是放在一个小瓶子里的,一打开就能浮现画面,画面清晰完好,却断断续续并不连贯,似乎被精心剪裁过,只有炼器的过程,我隐约记得这渡水神器位阶较高,是后面学的,便调过了前面的记忆,直接从中间开始看,果然很快便找到了。
照着过程,我清点了一遍所需,材料店里都还有,就是炼器的工具虽然经常保养着,但太久不用,只怕也有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