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知她心性
御倾枫眯了一小会儿,天就朦亮了。他听见怀里的花落蘅轻轻哼了一声。
他摸了摸她的脸,不想花落蘅忽的偏过头,一口咬上了他的手指。
御倾枫这才看向她,温声问道:“怎么醒了?”
花落蘅睁大了眼睛,咬着唇不说话。
“是哪里不舒服吗?”御倾枫又问。
花落蘅闷声叫道:“师尊......”她眨了眨眼,骤然间又掉落了眼泪。
御倾枫心里一惊,忙给她擦泪。
“怎么了?”
“怎么又哭了?”
他真是煎熬万分,别的都还好,对她的眼泪,无可奈何。有时候他就那样说句话,她便哭了,没头没脑的。
“头疼。”花落蘅小声嘟囔了一句,像是带着几分抱怨的意味。
“......”
御倾枫好像明白了过来,在她唇角蹭了蹭,“你咬我几口,发泄一下。”
花落蘅张了张口,瞬间又打住了。
“我又不是狗。”她说话间,对御倾枫绽开了一抹清浅的笑意,格外温暖。
御倾枫看得心痒难耐,将她抱紧了一些。
花落蘅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不知怎的,又说了句:“对不起。”
“还在说,都说了一夜了。”
“我是说.....昨夜......”
“昨夜怎么了?”御倾枫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发现还有好些都湿了未干,汗涔涔的。
花落蘅将他的手抓到了怀里,紧紧抱住,哑声道:“我哭的时候,是不是会扰了你的兴致?”
?
“我本来想......没想哭,可是忍不住。”她声音轻的快要听不到了。
这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御倾枫不禁笑了。
花落蘅莫名,啃咬了一口他的手指,“你笑什么?”
御倾枫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了一个吻,轻声道:“我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看你被我折腾的哭。”
花落蘅咬紧了牙,闷在他怀里,没有再说话了。
御倾枫紧紧抱着她,手轻抚了下她背上的那道伤痕。
花落蘅在他心口蹭了蹭,闷哼道:“要睡了。你别说话吵我。”
在御倾枫看不到的地方,她抿唇笑了笑。
昨夜他那般没完没了的,还真是令她觉得他是否今日就要赴黄泉了。他们云雨过许多次,可她是头一回像昨夜那样,真正受不住他的索取,做到了昏厥。
可她......很爱这个时候的御倾枫。会一声声唤她,一遍遍说爱她,一句句哄着她。
御倾枫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到她呼吸声逐渐平稳,抱着自己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来。
真好。
只要花落蘅还在他身边,什么都好。
御倾枫躺了会儿,手指移开,触碰到了她的脸,觉到一阵滚烫。他想着怕是噬魂蛊的残留,应去找芳华问问。
他刚动了动身子,花落蘅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的手,嘴里呓语:“别走。”
御倾枫没分清她是不是真的在说梦话,凑在她耳边轻轻说:“你有点发烫,我去问姑姑是怎么回事。”
花落蘅紧紧拽着他不肯松手,含糊不清地问了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我怎么舍得。”
御倾枫吻了吻她的额头,“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别走。”
她这一声说的特别轻,快要哭出来了。御倾枫再次抱住她,应声道:“好好好,不走。”
她安静了许久,御倾枫手碰到她脖颈,施了点法力,才令她沉沉睡去了。
御倾枫想到先前萧棋的那些话,心里一阵窒痛。
他关好了门,走到宫院外,却见着了呆呆站在树下的阿念。
“阿念,你怎么在这里?”
阿念愣了愣,都忘记了接话。
御倾枫瞧着她手里,又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阿念反应过来,走近了些,低声道:“公主吩咐的,她说,要给落蘅姑娘服用。”
御倾枫明白了。心里觉得,这芳华有时候,还真是心细。
阿念见他没有言话,忙问道:“殿下,是要去见君上吗?”
“本来是想去找姑姑的,不过你已经将药送来了,也省的我跑一趟。”御倾枫冲她淡淡笑了笑,伸过手想要从她手里拿过拿药。
阿念倏地退了步,低下头轻声道:“那殿下去见君上吧,他在后殿书房作画。这药,我一会儿给落蘅姑娘。”
御倾枫有些愕然。
这小姑娘,是存的什么心思?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好。那谢谢你了。”
“殿下言重了。”
御倾枫觉得她这模样有些好笑,也没有多想,迈开步朝着后殿走了去。
阿念在原地静静站了许久,拿紧手里的药瓶,踱步往里走了去。
御倾枫果真在后殿书房看到了在作画的祁摇。
只是......
他在门外碰见了樱弦。
祁摇转圜视线往外瞄了瞄,看到御倾枫,并未说话。
御倾枫止了步,眼前的樱弦急切朝他走近了些,“你和花落蘅,和好了?”
御倾枫盯着她看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
樱弦苦笑着,落出了眼泪,“为什么?分明是我先喜欢你的,是我们先认识的。”
“御倾枫,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她?她到底哪里好了......”
那双眸子,分明充满了温情认真。只是她的心思,用在了不该的人身上。
御倾枫低头笑了声,冷淡且缓慢地道:“她所有的好,我知道就够了。”
“这么多年,你对我......就没有过一丝——”
“你失言了。”御倾枫沉着目光看着她,提醒道。
樱弦回避了他的视线,别开头,伸手擦了擦眼泪。
御倾枫视线下移,盯住她手腕处,“你既不喜欢待在萧晚身边,寻了这样一个法子,就应该好好待在东海。”
樱弦闭了闭眼,一滴滴泪掉落,“我是为了你。”
御倾枫收回了视线,面上染上淡漠,冷声道:“无辜之人因此而死,你对我的这份感情,我担当不起。”
樱弦连连摇头,解释:“我没有要杀云昭公主,她是被妖族所害。”
御倾枫垂眸,心里的怒意退却了一些。
“收起你的这份心思,回去吧。”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御倾枫走进了屋子,见祁摇已经将刚作好的画给收了起来,此刻在擦拭置于窗边的那把已隐隐生锈的长剑。
他盯着看了会儿,觉得那剑鞘上刻着的图案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字还是物。
祁摇吹了吹剑柄的灰尘,攸地开口问:“你不打算杀了她?”
御倾枫听见他这话觉得好笑,“我为何要杀她?”
祁摇轻轻抚了一遍剑身,唇角微扬,“若是这世间,有谁敢在我眼皮底下,伤害花沚,我一定是要令他生不如死的。”
“......你这套话,说给师姐听,没准儿她还能领你的情。”
“我从不指望她会领我的什么情。她和我碰面不对我刀剑相向,我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他永远都是用着最平静淡然的语气,说着最伤自己的话。
御倾枫靠桌边坐下,静了半响后,才说:“当年师姐也是被这样害过吧。”
祁摇手里的动作一顿。
“被你关在后山的那位,他爱慕乐清公主。他曾是父亲最信任的人,自然对我魔界的东西,都了解的透彻。所以噬魂蛊,他能告知乐清公主,理所应当。”
祁摇轻轻笑了笑,并未接话。
“可樱弦又怎么会知道?”御倾枫自问自答,“必然是她同乐清公主有了牵扯,法子是乐清公主教她的。”
“她会想到用这样子的法子,引得我和落蘅生起误会。当年又怎么可能不在师姐身上使一遭?”
“只不过师姐和落蘅不同,她即便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不对,也做不到对你服软。”
祁摇手指碰到剑口,被划出了一道血印。
许久之后,他低低叹了口气,“当年就算没有乐清,你师姐她也不会信我。”
御倾枫有几分无奈,“你都不曾问过她,又如何能清楚?”
“我知晓她的心性。”祁摇说的很笃定。
片刻后,他又道:“父王当年也的确对不住丹穴山。”
御倾枫神色一紧,瞬时来了好奇:“只是因为桑垣前辈的死?”
祁摇摇了摇头。
“他曾经和慕尘前辈在瀛洲约过一战,打了一路,被烧伤了眼睛,心神不清,路过青丘山,在那纵了一把火,烧死了三十三只九尾灵狐。”
“......”
“而且当年在桑垣前辈死后,他用噬魂蛊,将九重天的三位神官,折磨致死。”
“还在和宣承帝君交手的时候,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还有——”
“那个。”御倾枫打断,“好了,我应该明白了。”他怕祁摇再说下去,那些个重磅惊雷,会劈死他。
祁摇瞧了御倾枫一眼,收好剑,挨着御倾枫坐下。他面色平静无比,好像方才的话并不是在细数自己父亲的过错,淡淡道:“本来就是他的错,没有什么可辩驳的。”
他转念又道:“不过这些事情,只看你怎么想了。钰鄞也知晓这一切,可他一直以来,都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帮着魔界的。”
“当年死的可是他的亲生爹娘,那青丘山上烧死的,也是他的同族。”
嗯,难为钰鄞哥哥了。
御倾枫没有言话,无意间瞥到了桌边放着几块小点心,他随手拿了一块,“这是你做的?”
祁摇点了点头。
御倾枫掐了一点往嘴里喂了去。
吃到嘴中,瞬间就失悔了。
幸而只是一小口。御倾枫强忍着将这一小口咽了下去,连忙喝水,斟酌了下,还是评价了一句:“这、很难吃啊。”
祁摇面色平静淡然,仿佛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问:“难吃你还吃它作甚?”
“我没吃到嘴里怎么会知道它是难吃还是好吃啊?”御倾枫将剩下的那一多半放到了祁摇手边。
这句话恰好被从门外走进的钰鄞听了个正着。钰鄞看了御倾枫一眼,很是满意的笑了笑,嘲道:“早就说了,您这万金之躯,哪里是做这些玩意儿的。”
祁摇瞄了眼桌上的糕点,也不恼,漠然道:“我这双手,是用来杀人的。的确不适合做这个。”
御倾枫:“......”
钰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