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端午节过后没多久,皇上就派了人过来,接江南霜去城郊的院子里照顾秦灵。
想必皇上早就把这件事情提前告诉了谢老爷,所以人来的时候,谢老爷和谢夫人的面上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就连江南霜也是一副早就预料的表情。
反倒是知晓一切的谢婉莹还要在他们面前装出来一副迷茫的样子,临走之前还拉着江南霜说了好一会儿话。
谢夫人见到她们这副模样,径直上前将她们拉开,“行了行了,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就住在不远处的宅子里,你要是想过去,随便叫小厮备架马车就是了,我又不会拦着你。”
她拉着江南霜朝前面的马车走,回过头瞪了跟上来的谢婉莹一眼,“你再这么拉着南霜说下去,天都要黑了!外头来的人还等着呢,你能不能有点分寸。”
谢婉莹撇撇嘴,没再为自己开脱。
把江南霜送上马车,谢婉莹不舍地冲她挥手告别。
“有空了就多过来找我玩。”江南霜握住她的手,拍了两下。
谢婉莹应了声好,目送着马车离去。
等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她便有些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把玩着之前沈少景送给她的那条长命缕。
她原本是打算把这条长命缕挂在自己床边的帷帐上的,可是后来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决定随身带着。
反正这条长命缕好看,她很喜欢,闲着没事就拿出来把玩几下。前几天被谢易槐看到了还差点被他抢走,她可是威逼利诱了好一阵,拿了自己好多零嘴,才堪堪将他哄走。
谢婉莹看着手里的长命缕,仿佛又看到端午节那晚的沈少景。
那天他突发奇想的她让唤他“哥哥”,结果还没等她回应,他自己倒先闹了个大红脸。
最后还是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随便扯了几个别的话题,便拉着她去看烟花了。
“小姐可是在想江小姐?”
明月捧着个花瓶走进来,这花瓶是前不久皇上赏赐给爹爹的,他转手就叫人送到了谢婉莹的院子里来。
“小姐若是想她了,大可以坐马车过去呀,反正那宅子离咱们府也不远。”
明月将花瓶摆好,插上几束花,走过来为她添了杯茶。
谢婉莹将长命缕收了起来,懒懒地应了声好,便没再多说。
她原本就没有打算去那个宅子里找江南霜,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也是不想打扰她和秦灵。
按照她的记忆,秦灵同江南霜两个人的友谊就是在这段时间建立的,如果她过去掺和一脚,没准两个人的感情就没有前世那样好了。到时候谁还能为江南霜说话呢?
毕竟在前世,秦灵可是为江南霜的婚姻出了好大一份力的。
江南霜大概会在那座宅子里住上一两个月,等皇上把秦灵接进宫里之后,她也会有一座属于自己的院子和医馆了,等到那时再去找她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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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谢婉莹一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无所事事。除了到正厅去用膳,就是陪谢易槐玩,可是谢易槐玩的东西太过幼稚,她往往是玩了不多大一会就没了耐心,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继续瘫着。
无聊的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她干脆把针线拿出来,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坐着,边听明月给她念话本子边绣花。
没有了谢夫人的威逼,谢婉莹绣起花来都格外自在,进步了好大一截子,拿给谢夫人看的时候还得到了不少的奖励。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女红上面颇有些进益之后,还能靠着它来消磨消磨时光,谁知道这次又是没过两天,她就厌烦了这不断重复的枯燥日子。
“好无聊啊——”
谢婉莹把手中的绣布和绣线扔到一旁的小几上,伏在案边哀嚎。
明月见怪不怪,继续读者她的话本子,被谢婉莹一把抢过来。
她随手翻了翻,看到最后一页,不屑地嗤了一声,把话本子甩到一边。
“这都是些什么破故事啊,一点新意都没有,我都腻了。”
明月叹息一声,走过去将地上的话本捡起来,抖了两下,无奈道:“可这本是京城里卖的最好的一本了。听说就连郡主也在看呢。”
“反正我不喜欢。”谢婉莹烦躁地摆摆手,“我不想再绣花了,也不想再听这种话本子了。”
“那小姐想做什么?奴婢都奉陪。”明月把话本收好,又拾起她随意撂在案几上的绣布,仔仔细细地将针线包在里面卷好。
谢婉莹想了半晌,噌一下坐起来,“你会下棋吗?陪我下一会吧?”
明月瞥了她一眼,无奈道:“小姐您说这话可就是高看我了,下棋这么风雅的事情,奴婢怎么会呢。”
谢婉莹想了想,“也是。”
不过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其实她也不会下棋,方才不过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罢了,要是明月真的会下,一定会把她杀的落花流水,到时候又有借口嘲笑她了。
一阵燥热的风吹过来,谢婉莹难耐地抖了抖衣襟。明月见状,凑到她身后为她扇着扇子,道:“小姐身上这件衣服有些厚了,等明日奴婢给小姐换一身轻薄点的吧。”
谢婉莹嗯了一声,挪了挪凳子,往树荫里头躲。她皱着眉头望着天边高悬的那轮太阳,道:“端午那日还没这么热呢,这才不过几天,就热成这个样子。”
她拉着身后的明月坐下来,自己伸手拿过案几上的扇子扇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记得之前母亲给我做了一件烟紫色的素罗纱裙,我好久没穿了,你明天给我找找吧。”
明月听了这话,一脸的困惑,“小姐,你忘了?那件纱裙是你及笄之前夫人叫人做的呀,你早就穿不上了。”
“你说什么呢!”谢婉莹猛地起身,怒瞪她,“我及笄才不过几年而已,又没有吃胖,怎么会穿不上!”
她去推明月:“你快去给我找!我肯定能穿上的!”
明月拗不过她,慢吞吞地起身,进屋去翻箱子给她找衣服。
那件衣服谢婉莹已经好几年没有穿过了,其实刚做好的时候就稍稍有些显小,不过那会她还没有完全发育,勉强还能穿上,后来及笄之后,谢婉莹发育得很快,那衣服不用想也知道穿不上。
明月悄悄瞥了一眼自家小姐,她站在门槛处,背对着光,玲珑有致的身形投出一个剪影。明月叹息一声,低下头继续在箱子里翻找。
衣服埋在箱子的最底处,拿出来的时候皱的不像样子,谢婉莹懒得叫明月再去熨,直接拿过来就走进内室去穿。
明月想要跟进去侍候,被谢婉莹拦在门外,她便在门口等着,不大一会儿,内室里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叫喊。
“怎么会这样!”
谢婉莹拉扯着两边的衣襟,可是却怎么也拽不动。这衣服要说小却也不算小,肩膀处与她的身材倒还算贴合,唯独胸前——
她又使劲拽了两下,确定胸前的扣子是真的扣不上之后,才终于放弃。
看到明月进来,谢婉莹连忙转过身去赶她走,“谁叫你进来的,不许看!快点出去!”
明月一听便知道自家小姐又恼羞成怒了,也不上赶着打趣她,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谢婉莹飞快地换好了衣服,拿着那件纱裙愤愤地走出内室,吩咐明月:“去备马车,我要出府!”
明月看着她的举动,有些不解,“小姐怎么突然想出府了?咱们去干什么?”
谢婉莹咬牙切齿:“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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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景到酒楼的时候,他那群兄弟们都已经在雅间坐着了,见到他过来,一个劲的调侃他。
“听闻二公子这两日转性了,居然肯老老实实地到学堂读书,估计夫子都被你给吓到了吧。”
“可不是吗,咱们二公子成日里除了遛鸟摸鱼,哪会大驾光临到学堂去。”
“二公子前几日龙舟赛又得了第一,今日给得你请客啊。”
“对对对!二公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可得好好宰他一顿,要不然还不知道下次出来是什么时候呢!”
“行了!”沈少景烦躁地走到桌前,往杯子里斟满了酒,“你们快闭嘴吧!”
自从端午那日过后,他就一直被母亲强制着圈在府里,除了去学堂以外哪里都不准去。
他还记得母亲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什么他都这个年纪了还不好好读书准备科举,以后哪个女子愿意嫁过来?
沈少景嘁了一声,摇摇手中的酒杯。
他才不想那么早就娶妻呢。
听说女人不管成婚之前多么柔弱,成婚之后统统都会化身成母老虎,他可不想那么早就被管着,以他的性子绝对受不住的。
沈少景将酒杯递到嘴边,正准备一饮而尽,却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转过身来,不经意地朝着这边望。
沈少景看见了,做贼心虚般将酒杯里的酒猛地倒掉,把杯子端正地放回到桌子上,才惊觉那人根本就看不到他。
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朝楼下望。
“呦,这不是谢家那位小姐吗?”
众人听了,都好奇地围到窗户旁边去看。
“听说这谢家小姐温婉可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可不是吗,唉你说,同样是富家小姐,怎么我妹妹就没她那个气质。”
“你还好意思问,你成天带着你妹不务正业在街上乱转,能指望她养出个什么气质来?”
沈少景坐在椅子上,听着众人的谈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那群公子哥们还没有察觉到沈少景不悦的情绪,继续叽叽喳喳的谈论着。
“听说谢小姐已经过了及笄礼,不知道有没有许配人家。”
“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去提亲?”
“有何不可,论起家世来,我家同她家也是门当户对的。真要是取了这么一个妻子进门,我肯定好好读书科举,绝不再出来鬼混!”
沈少景阴沉着脸,拎起一旁的茶壶就往自己的酒杯里倒。
茶水混合着酒水灌入他的嘴里,味道格外怪异,沈少景忍不住捏着喉咙咳了起来。
众人听见声音连忙回过头来看他,沈少景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一群人也不再继续围在窗户跟前,纷纷拉起椅子坐下,唤了小二过来点菜。
等菜上来的间隙,众人又开始闲聊起来,不知怎么话题又绕到了谢婉莹身上。坐在沈少景旁边的一人突然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些惊喜,“沈二公子,说起来,你家是不是同谢家关系挺好的?”
没等沈少景回答,他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谢小姐有没有定亲?”
此人正是刚刚说与谢婉莹门当户对那人,旁人听了他的话,都有些诧异,“不是吧,你还来真的?”
那人没理他,揽过沈少景的肩膀继续道:“你跟她应该也挺熟的吧?不如改日你替我们引见引见?”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全都跟着起哄:“是啊是啊,引见引见呗!”
“住嘴!”沈少景挣开那人的手,猛地起身,椅子被他的动作带得往后滑,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沈少景瞪着众人,语气有些无措,“她、她岂是你们能觊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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