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北斗原子钟指向16：30，往常这会儿，楚眠已经出发前往异植园捡破烂了。

　　今天还没去。

　　一是因为换班级。

　　对别人来说，换班级很简单，把各种智能书本、文具往自动分类的大容量智能书包里一装，拎着就走。

　　可楚眠没有智能书包，她只有一个旧得不能再旧的老式绿色挎包，也没钱买kindle式的智能教材、教辅和各种自动文具，她爸妈连教材费都没交，她只能用她姐的旧书，她弟弟不要的文具。

　　零零碎碎，即便有蓝昭他们帮忙，一趟一趟搬起来仍然颇费时间。

　　原本要给楚眠补课的班长原锦，等不及她搬好，约了其他时间先走了。

　　楚眠收拾好书桌，没走，而是同许佳说话。

　　许佳一边操控清洁机器人做值日，一边跟楚眠倾诉牙结石的麻烦。

　　她性格外向，话唠活泼。

　　有洒扫机器人，一个人做值日足够，但是闷啊，机器人不会说话，点点牙结石不舒服懒得动，也不搭理她。

　　可把许佳憋坏了。

　　于是楚眠一问，她就自来熟地说起来。

　　楚眠认真地听着，当然不是因为她闲。

　　自从开始捡破烂，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怎么才能让破烂的价值最大化？

　　一般人的想法，捡破烂，交给回收破烂的人换钱，简单粗.暴，想得多的，可能会去找回收站、二手市场之类的渠道卖破烂。

　　拉拉果的果核回收价大约2星币/斤，若是果肉多些，能到3星币/斤，放学后在异植园门口捡两个小时，楚眠能捡5斤多点果核。

　　若是卖去回收站，一天只能赚10星币-12星币。

　　但，若是卖给牙鹿的主人们，可不止这点钱。

　　范宁宁的牙鹿小美吃了果核，牙结石全消，不仅证明黑石的特别提示很可靠，还让楚眠看到了商机。

　　她要把破烂的果核，当“牙鹿去结石特效品”卖。

　　从异植园那里捡回来的果核，楚眠把它们全部洗净烘干，问宿管阿姨借了类似锤子的多功能工具，把果核切开、打碎，弄成看不出原形的粉状。

　　挖回来的桃华草根如法炮制，也弄成粉。

　　在星网上买最便宜的小号保鲜袋，9.9星币包邮的那种，把果核草根混合粉倒进去，封好，每包约50g，差不多是5个果核和草根，刚好是能看见效果的最小量。

　　在许佳说完“我有一个朋友有秘方”之后，楚眠接话道：

　　“我也有个朋友养牙鹿，我们一个宿舍的，我帮她从白海带了几包牙鹿去结石的特效药。”

　　“什么特效药？”

　　许佳果然很感兴趣。

　　“是我家附近一位退休的星宠医生自己做得，我朋友说非常有效，几包一吃，她的牙鹿就好了。”

　　“但是老医生年纪大，做得少，要提前预定，而且只卖给熟人，星网上都买不到。”

　　“真得？”许佳圆乎乎的脸上露出渴望：“不用洗牙，就吃点药就好了？”

　　“是的。”楚眠笃定地道。

　　从宽大的校服裤兜里掏出一包混合粉，楚眠：“这就是专门给牙鹿去牙结石特效药，”

　　她演技好，老医生、特效药、提前预约，说得跟真得一样，许佳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能看看吗？”

　　“行，别弄坏了，这一包要300星币。”

　　300星币不便宜，但是相较于洗牙，可以说十分实惠，最重要的是吃下去就行，不用器械不伤牙。

　　许佳拿着保鲜袋药包翻来覆去地看，没看到成分表，也没看到生产日期之类的，心里不由得打鼓。

　　虽说实惠，但这包药完全是三无产品，不说有效没效，万一吃坏了身体可怎么办？去一趟星宠医院可不止三百星币。

　　正当楚眠准备劝说许佳的时候，她的衣角被精灵男孩半森扯住。

　　低头看向半森，还是呆呆的样子，只是这次他是呆呆地看着那包果根混合粉。

　　有了喂南陌的经验，楚眠一下子就猜到半森饿了，他想吃果根粉。

　　这孩子可真懂事，便宜货也肯吃，不吵不恼，比南陌好养多了。

　　楚眠从许佳手里拿回混合粉，找了个勺子喂半森。

　　勺子大，半森嘴小，只能吃到前半边。

　　楚眠微微抬起勺子，烘干的、冒着植物香气的果根粉顺着斜度，进了半森的小嘴里。

　　半森抿着唇，吃相秀气，一双漂亮的绿眼睛盯着勺子，样子呆萌。

　　楚眠想起吃桉树叶的树袋熊。

　　啊，太萌了，许佳双手合十，两眼冒星星。

　　好想要一只精灵星宠呀，可是太稀有了，她没有机会了。

　　话说回来，稀有的精灵都爱吃，这药肯定没问题。

　　牙鹿点点闻着味儿过来，拿脑袋顶顶许佳。

　　主人给我买这个！

　　许佳：“楚眠，我也想买这个药，你最近回白海吗？能帮我带点吗？我给你钱。”

　　“明天就开始上实战课了，我最近不回去。”

　　许佳面露失望，只听楚眠接着道：

　　“不过我这次带得多，你要的话，我跟朋友商量商量，给你匀一些。”

　　许佳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这个药怎么吃？一次吃几包？一天吃几次？吃多久有效果？你朋友能匀几包给我啊？”

　　面对许佳一连串的追问，楚眠不慌不忙解答。

　　“有牙结石的时候，一天吃三次，一次一包，一般一两天就有效果，轻症三天好，严重的五六天。”

　　“我朋友的牙鹿已经好了，吃这个巩固效果，一天一包，我这次多带了十包，你要是都要，我就跟她商量。”

　　十包，3000星币，许佳算算自己的压岁钱，再看看眼巴巴的牙鹿，一咬牙。

　　“我都要，十包，我都要。”

　　比洗牙划算多了，大不了回家找老妈报销。

　　“好，那我跟朋友说一声，你稍等。”

　　眨眼就赚了三千星币，楚眠并没有喜形于色，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冷淡。

　　她拿出微讯仪，像模像样地装了一会儿。

　　“我朋友愿意让给你，你现在就要吗？”

　　“对对对，现在就要，今晚我就喂点点。”许佳点头如捣蒜：“我这就给你转账，啊，我们先加个好友。”

　　“嗯，那你等一下，我去宿舍拿。”

　　牵着一个，拽着一个，身后跟着一个的楚眠回宿舍取了十包果根粉，然后再牵着一个、拽着一个、身后跟着一个回到教室。

　　一路引人注目，议论的内容也从不堪的流言变成了“人形星宠”“精英品质”“穆老师亲自调去一班”。

　　不是楚眠想招摇，实在是一个都不能撒手。

　　半森呆傻，容易拐跑，不能撒手。

　　蓝昭胆小，不敢离开，不能撒手。

　　南陌胆大，贼能闯祸，不能撒手。

　　到了教室，她把草根粉给了许佳，额外送了她一包赠品。

　　“刚好多出一包，送你了。”

　　许佳喜出望外，连声夸楚眠是好人。

　　楚眠趁机道：“要是你还需要，或者你有朋友要，可以跟我说，我提前帮你们预定。”

　　“包在我身上！”

　　许佳收好机器人，捧着药，牵着牙鹿，高高兴兴地同楚眠再见。

　　看着账户里“您有一笔3000星币转账”的提示，楚眠也露出笑意。

　　初战告捷。

　　仿佛知道楚眠有钱了，南陌啃完最后一口鱼鳞，“嗷嗷嗷”冲楚眠叫。

　　楚眠：.......

　　你怎么不学学人家半森，吃草就能饱。

　　想归想，楚眠还是认命地打开星网。

　　鲜知味异兽肉店铺，黄经理正愤怒地训斥一名女客服。

　　“那种试吃装的穷鬼根本买不起咱们店铺的东西，理他们干嘛？”

　　“您说客人都是上帝，一定要让客人满意。”女客服委屈地道：“我也按照店里的规定收了邮费。”

　　黄经理一噎，耍威风耍到一半被下了面子，他干脆直接以职权压迫新人。

　　“我不管，你们客服的任务是让客人多买，卖试吃装店里销售额能好吗？”

　　女客服不明白：试吃装也收钱，还额外收邮费，哪里不好了。

　　“总之一句话，你今天的做法就是错的，扣绩效。”黄经理随口道：“扣五百。”

　　扣绩效？销售的底薪就2000星币，全靠绩效挣奖金，女客服勤勤恳恳干了大半个月，也不过能拿1500的绩效奖，黄经理一张嘴就扣了她五百。

　　“经理，能不能不要扣这么多。”女客服快哭了：“要不我跟那个客人商量商量，请她买份正装。”

　　黄经理拍着啤酒肚，冷笑道：“行啊，你要是能叫穷鬼买份正装，我就不扣你绩效。”

　　呸，穷鬼要是买的起一份八百的正装，还会买试吃装吗？

　　嘿嘿，又有理由扣下头人的奖金了。

　　女客服却信以为真，忐忑地打开对话栏。

　　另一头，楚眠刚好点进店铺，拍下两份新鲜三头羚羊排。

　　“两份一起拍，包邮吗？”她问客服。

　　“包的！包的！拍两份额外赠送您100克。”

　　这个28号客服真热情，楚眠付了1600星币。

　　两份羊排一出现，眨眼就到了南陌手里。

　　左手一块、右手一块，他咔吧咔吧嚼得开心，浑然忘记其他人。

　　楚眠：......又吃独食。

　　可以狼口夺食吗？

　　两份呢，1600星币啊！她也想尝尝肉味。

　　过去的几天，楚眠每天只吃一顿，就是中午范宁宁请她去食堂的那顿，早晚全靠咽口水。

　　尤其是买了9.9的保鲜袋后，她的饭卡只剩6星币。

　　本来可以剩6.9的，谁知饭卡转星网货币居然坑爹地要收手续费。

　　哦，对了，还有200星币是治好小美的酬劳费，也被南陌吃了。

　　想吃肉，楚眠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