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下,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元舒愣愣地瞧着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摇着他的肩膀,大吼一声“兄弟大可不必”。
虽然知道他的本意是为了帮自己解围,可是也没必要拿婚约来说事啊!
原本这个婚约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她以为裴暄心里也明白,可是如今看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重提这件事。
她下意识看向主位,果不其然,元侯和侯夫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大抵也没有想到,裴暄会这么直接地把婚约这件事提出来。
侯夫人轻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蓁蓁年纪尚小,现在说这些未免有些过早。”
一直沉默不言的元侯也跟着帮腔:“我记得,你是在准备明年的春闱?”
裴暄淡淡一笑,应道:“是在准备。”
他薄唇微抿,却并没有像侯夫人和元侯期望的那样,就此转移话题,而是继续道:“若我考取了状元,是否就有资格重新谈论这桩婚事了?”
元舒在一旁心惊胆战地听着,只觉得眼前这家伙未免太没有眼力见了。
第一次见到裴暄之后,她还以为这是个稳重的人呢。
可是现在,很明显侯夫人和元侯都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情,就差要当场将他给赶出去了,为什么他还要继续说呢?
元舒实在是想不明白,裴暄为什么会对这个婚约这么执着。
若说他们两人两情相悦,那他为此据理力争,希望得到未来丈母的许可,这倒也可以理解。
可问题是,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啊!就算是原身,也只是在小时候同他见过几面而已。
她可不认为,小时候那寥寥几面,就能让裴暄这样死心塌地爱上她,非她不娶。
她的目光看向坐在主位的元侯与侯夫人之间,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之后侯夫人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将话说开来。若你真的考取了状元,那这桩婚事倒确实可以重新再议,可若是没有,那我们蓁蓁也断没有等你的道理。”
一直坐着吃瓜的元舒见话题绕到自己身上,忍不住直起了身子。
这怎么回事?听侯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难不成是说等裴暄考中了状元之后就要让他们两个成亲?
怎么短短一会的功夫,元侯跟侯夫人就变了想法呢?
那万一裴暄真的考中了状元,她还要真的嫁给他不成?
虽然她并不讨厌裴暄,可是也不代表她会接受这桩“包办婚姻”。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对上了侯夫人的目光。
她眼神凌厉,似乎在说:“敢说话就要你好看”。
于是元舒只好悻悻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安慰自己,大概是碍着从前裴大人的面子,所以他们才没有把话说的太绝,而是留有余地。
这会裴暄还在,她总不好当着他的面就出声反驳,等到一会裴暄走了,她再同母亲表明自己的想法也不迟。
想到此,她忍不住抬眼望过去,恰好对上裴暄的视线,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回答侯夫人的话,又像是对她做什么承诺:“晚辈一定不会辜负夫人和侯爷的期望,也不会让元小姐久等。”
被迫“久等”的元舒:……
拜托,她可没说要等他好不好啊!
再说了,看侯夫人和元侯的面色,也不像是对他有什么期望的样子啊!
元舒垂下头,没有应他的话。
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少说几句为好,免得落在裴暄耳中,就成了给他期望了。
侯夫人听了裴暄的话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裴暄像是终于察觉到厅中不怎么愉快的氛围,冲着侯夫人和侯爷二人行了一礼,便要告辞。
侯夫人自然不会主动留他,寒暄了两句之后,便令李嬷嬷去送客。
身为长辈,他们自然不会亲自送裴暄出门,可元舒作为同辈,却是要起身送一松的。
于是她默默跟在李嬷嬷身后,致力当个隐形人,心中盘算着赶紧将这尊大佛送走,好赶快回去问问侯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几人走出正厅,越过一条长廊,廊上不知种的什么花,缠绕在柱子和梁上,开得格外艳丽。元舒走在最后,瞧着这一番美景,不由得驻足多看了两眼。
她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只是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甚至连房门也懒得出,倒还真没发现侯府里还有这样一番景致。
她看得入迷,却突然发现前面的两人也停下了脚步。
裴暄对上她望过来的眼神,上前走了两步,停在她的身前。
“元小姐。”他缓缓开口,“我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