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但其实张威和下面银刀都的上千号士兵相距是非常近的。
此时天才刚刚亮,本就显得格外寂静,加上张威说话比较大声,所以他们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他的话语的。
不过他这突然的命令让士兵们都有些懵,显得很茫然,只有其都尉冯刚神情比较激动。
守卫在他们左侧旁的是赵骏带领的两千多义武军铁骑,赵骏听到张威的命令后便对着场中一声暴喝。
“呔!还不速速放下武器!”
直到此时,上千号银刀都士兵才反应了过来,他们都变得很激动,瞬间哗然。
冯刚尤为激动,只见他先是扭头看了眼赵骏,然后又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将士们,接着脸色变得通红,似乎是觉得很没有面子。
“将军!我不服!”冯刚猛地对着张威抱拳喊道。
闻听此言,赵骏不干了,急忙带着人就要上前对他们进行强行缴械。
“慢着!”
城头之上,张威对着赵骏示意了一下,然后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冯刚看了看,淡淡的开口问道:“身为叛军,你为何不服?”
下面的冯刚显得很不服气,闻言后理直气壮的回道:“将军!我都兵马可是率先归降的,你昨夜曾言,可赦免我等罪责,并且可记一功,然则今日为何又如此相待呢?”
深吸了口气,张威默默的和他对视了片刻,然后凝眉开口道:“怎么?难道率先归降,记你一功……”
说到这里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很认真的大声质问道:“你们便不是叛军了吗?”
听此一问,冯刚神情一窒,旋即便恢复怒容,抱拳高声回道:“将军若执意将我等归为叛军,我等自不敢不从,但是!我冯刚就是不服!我们都是堂堂正正的军人,绝不接受此等羞辱!”
他这话说完,跟在他身后的上千名银刀都士兵群情激奋,纷纷表示不甘受辱,要求张威履行诺言,不追求他们的责任。
“将军说过要带我们找媳妇我们才归顺的,现在怎么说了不算了呢……”
“我们不服,久闻张将军威名,却不曾想如此言而无信……”
场面变得很是噪杂,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张威并没有理会他们,他面色平静的盯着他们观察了片刻,接着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
由于他的笑声太过突然,让下面的一众将士全部一愣,场面瞬间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大笑过后,张威神色一变,非常严肃的大喝道:“呔!真是恬不知耻!似尔等这般,也敢自称军人,难道是要笑掉本将军的大牙吗?!”
将士们不知他为何如此,全部变得怔愣无比,就连冯刚都没敢回话。
接着,张威继续喝道:“若说!尔等兵变皆因妻女,倒也情有可原,然而!
“博州兵变,县官被杀,牙城内一片狼藉,外城数百户居民惨遭劫掠,难道也是合情合理的吗?!”
听他如此说,本来还很激动的冯刚猛地愣住了。
虽然他的部众并未参与劫掠,但他身为叛军一员真的无言以对,只得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躲开了张威的目光。
张威在路上是听士兵汇报过城内情况的,当他听说城内曾遭叛军劫掠时十分生气,是以才会一上来便要对银刀都进行缴械。
此时见冯刚低下了头,张威嗤然一笑,然后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看了看,继续喝道:“你们!不过就是一群披上了军装的匪徒而已!你们也配自称军人?你们有军魂吗?!”
他神情显得很激动,下方无人敢应,纷纷垂头不语。
“哼!”
张威斜眼打量着他们,满是嫌弃的嘲讽道:“一盘散沙,毫无纪律,就你们这样也敢自称军人,真是可笑至极!”
突然,他眉头一拧,抬起手指点着他们,抑扬顿挫的大吼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全都是囚徒,你们都是人犯!能不能赦免罪责讨回妻女,全要看你们之后的表现!”
他此时气势十足,下方还是无人敢言。
张威懒得再跟他们废话,抬起手就要命令赵骏去收缴他们的武器。
然而正在此时,低头低了半天的冯刚突然抬起了头。
他此时脸色涨红,神情显得非常激动。
他如此模样让张威一愣,然后张威将抬着的手收了回来背到了身后,凝眉问道:“怎么?难道你还是不服吗?!”
冯刚赌气似的和他对视了片刻,然后猛地一抱拳,闷声闷气的说道:“回将军!我不服!我银刀都向来都是魏博军中的精锐,我银刀都向来团结,我们不是一盘散沙,我们不接受将军的羞辱!”
张威听后前俯了一下身体,背着手隔空和他又对视了片刻,然后突然一声嗤笑。
“呵……”
似乎是觉得这冯都尉的话十分可笑,张威忍了忍没忍住,随即又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这次他笑了很长时间,那笑声中充满了对冯刚的话语的不屑。
“将军何故发笑?”冯刚一脸疑惑的问道。
张威暂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又大笑了一阵,直到笑的差不多了,他才摇了摇头,然后带着一脸的笑意重新看向了冯刚。
“冯都尉……”
张威眼神灼灼的看了看他,很不以为然的开口问道:“你们是精锐?你们向来团结?你这样说不觉得很可笑吗?”
听他如此问,冯刚很不服气的便要开口回答,但是被张威伸手给阻止了。
张威并不需要他来回答,而是对着下面的众将士又看了一圈,眯着眼继续道:“你们团结,你们能打,不过是因为你们都是同村同乡而已……
“你们魏博军向来只为魏博而战,你们向来只保卫你们的家乡,所以你们才会团结,所以你们才会能打,然而,作为军人,你们是不够格的!”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声音,挥舞着手臂很激动的继续道:“军人是什么?!军人是保家卫国的!
“而无论是保家还是卫国,你们一样都没有做到!从你们劫掠自己家乡百姓的行为来看,你们所保卫的只有你们自己而已!”
张威说的很激动,当然,下方的人不一定都能理解他话中的深意,更有许多人甚至都没有保家卫国这个概念。
但是冯刚等一众军官是听明白了的,是以全部垂下头不再言语。
见状,张威提高声音继续道:“况且!你们以为你们的家乡只是魏博吗?你们大错特错!我告诉你们……
“军人的家乡,从来都不是他的出生地,军人的家乡,是他脚下的每一寸国土,国土所在,即是军人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