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四卷]
第1节第七章侦破鬼打人案件
情之殇
小说连载（七）
中午时分我赶到了桃花山，和早已经到达的毛支队长一行会合了。
这里是桃花山区，周围好几个乡镇，有五六万人口。这里还与湖北搭界，跨过一条长江就是湖北的地界。这里风景秀美，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个天然的粮仺。可是，就在这美丽的地方，前不久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好几起“鬼打人”案件。凶手黑夜里潜入被害人家里，手提铁锤趁受害人熟睡之际，采用击打其头部的残忍手段，致受害人昏迷或者死亡之机，劫掠钱财。他已经作案十几起，先后杀死了五人。在他作案的地区以及周边一带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人们纷纷传扬“乱世出鬼怪，在我们这一地区出了一帮厉鬼，他们专门惩罚那些做过亏心事的人。谁要是做了亏心事，厉鬼们就会半夜里上门用鎏金瓜击顶。被击打的人不死也要受重伤。”一时间，人心惶惶，谈鬼色变。不到天黑，人们就把大门关好，牢牢顶住。生怕黑夜里厉鬼登门危害自己。
这一案件在社会上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自从2002年1月9日案件发生两年多来，当地公安部门多次向群众做宣传教育工作。请大家不要迷信，世上根本就没有甚么厉鬼，击打头部那是有坏人作案，他们号召群众起来检举揭发，提供线索，争取早日捉拿罪犯。可是，案件迟迟未破‘鬼打人’的传说却越传越神，有人还在黑夜里亲眼看到了‘厉鬼’，经过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一些迷信的人们竟然不信公安，信巫神。他们花高价钱请来了巫婆在村子里施法术，捉鬼神，以求平安，闹得乌烟瘴气。就在案件朴朔迷离之时，凶犯好像是嗅到了甚么，他蛰伏起来，一段时间里不再作案。那些迷信的人们以为是巫神的法术显灵了，愈发的迷信，他们象供奉大仙似的供奉起那些巫婆们。
毛支队长清楚不迅速侦破案件，把真正的罪犯抓获，社会就不得稳定，人心就不得安宁。现在可好，罪犯又开始作案了，他一定会留下更多的蛛丝马迹，为侦破案件留下线索。他相信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任他再狡猾，这次一定叫他显出原形，一定要把他抓获归案！
案发现场位于华容县终南乡北里村一个农户的家里。村民张志刚夜里睡觉时被人猛力击打头部，他的头被击打开来，血流满面，昏迷过去。他的妻子睡在另一间房里，她那一夜睡得好沉，以至于凶犯作案，逃离现场，她丝毫都没有察觉。直到天快大亮时，她起来上厕所，经过老公睡的房间时看到房门打开，她心里疑惑就走进去看看。她一下就惊呆了！她看到老公满面血污，已经昏死过去，她立即大声的呼喊起来“来人呀，快来人呀！鬼打人啦！鬼打头啦！”她那凄厉的哭喊声，荡漾在山村的上空里，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人们纷纷赶来，他们又亲眼目睹了一起‘鬼打人’的现场。有人提议“快去请大仙!”
“不行！眼看人都快要死了，先救人要紧！”说话的是村长刘开明。他参加过公安局召开的抢劫杀人大案嫌疑人的摸底工作会议，他明白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甚么鬼神，这是凶手又在作案。他一面组织村民用最快的速度把伤者送往乡医院，一面拨打报案电话，
警车呼啸，尘烟滚滚。大批的民警赶到了现场。我赶到时，毛支队长已经在那里，他见到我只简短地说了一句“你就负责对受害人的询问，还有现场勘查你也要过问一下，记得可一定要仔细一点哟。”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他要去安排那些大批赶来的警察们的工作。
张志刚家的四周划定了警戒线，闲杂人等概不准入内。现场勘查正在进行。受害人张志刚的卧室里的床头上，一大滩的血迹似乎正在向人们控诉着凶犯的残忍。他的妻子毛秀英，一个中年女人，满脸的凄惶向我诉说着“昨夜里我们睡觉前还检查了一遍，大门关牢了，还上了门闩。后门用一根木棒顶好了的。可就是不知道咋就发生了这一件倒霉的事情。”
“你家里被偷走了什么东西？”我问。
“我清理了一下，好像没有很大的翻动。再说，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
“白天的时候，有生人来过吗？”
“没有。”
现场勘查仍在仔细的进行。我特别关照技术科的同志一定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要寻找到有用的证据，为侦破抢劫凶杀大案提供侦破方向。说完，我就匆匆赶往县医院去向受害人张志刚了解情况。
县医院里，经过抢救张志刚已经清醒。他的头部缠满了白白的纱布，医生为他缝合了九针。幸亏送来得及时，要是他还呆在乡医院的话，说不定他的一条命就保不住了。他断断续续地陈述着那夜里发生的情况“夜里，我睡得正香，忽然一阵剧痛把我从梦中惊醒。我还没有明白是咋回事，想挣扎着爬起来，我觉得脸上粘呼呼的，用手一摸，才知道是出血了。紧接着，有人又在我的头上猛击了两下，我的头一晕就失去了知觉。”
“你看到了击打你的人吗？”我问。
“没有，黑黑的，根本就看不清。”
“你发现自己少了什么东西么？”我又问。
“家里缺少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口袋里的四百元现金，还有我的一个手机全都不见了。”他用手不断的按摩着头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请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一下。”
“好的。”他说出了手机号码。
“你安心养伤吧，我们会抓住凶犯，把他绳之以法的。”我结束了问话。
又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大案。凶犯嚣张已极！他竟敢顶风作案。他不顾冒着巨大的风险，这次他又作案得手，要是不把他迅速捉拿归案的话，他还会连连杀人！
我回想起那一幕幕血淋淋的案件：2002年1月29日华容县三封寺红莲村木工李向武夜里回到家里时发现大门虚掩着，他心里一惊，自打听到‘鬼打人’的传言之后，他就反复的告诫家人夜里一定要关好大门，以防出现意外。此时快到半夜了，大门咋还会虚掩着？他立即叫醒的已经熟睡了的妻子刘晓英问道“你好大意，你咋连门都不关呀？”
“我睡觉前还特意关好了大门的呀。”刘晓英揉揉惺忪的睡眼说。
“那就怪了，你去看看，大门明明开着的。”李向武说道。
“我去看看，”说着她就要爬起来。
“不用了，我已经关好了。你今后可要多加小心，这世道不太平哟。”他说。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妻子说。
夜里，夫妻俩在交谈着。他们哪里想得到此前凶手已经偷偷的光顾过他们家里，此刻正躲在室外偷听他们夫妻的对话。
“喂，我叫你去收的工钱，你收上来了么？”李向武问妻子。
“全都收到了，一共是4300元，我都放在大柜里。”妻子说着，她又爬起来从大柜里拿出那些钱清点起来，不错，整整4300元。李向武放心了，他把钱放在枕头下，夫妻俩相拥入睡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灾难正在悄悄降临，他们夫妻的对话被躲在室外窗下的凶手听得清清楚楚，大难即将临头。
室外，凶手正围着他们的家团团转。他先前已经从后门进入了这家人的家里。他刚要动手行凶，房东李向武回来了，他赶忙从后门溜了出去，躲在黑暗处伺机下手。夫妻俩睡下后，他想再次溜进去实施作案，可是，前门，后门都已经被李向武关得严严实实他只好围着房子打转转，想寻找机会入室作案。他推了推，前后门紧闭，根本无法进入，他不甘心就这样子放弃，那4300元现金实在是太迷人了。它牢牢攫住他的心，诱惑着他，他的心被挠得痒痒的，就好像无数的小虫直往他的心里钻！眼看就可以拿到的一大笔现金，他万万不能放弃！他在仔细的观察着，他在寻找破绽。作案许多次了，他就不信自己没有法子实现发财的美梦。
机会终于来了。天才蒙蒙亮，李向武的两个孩子就早早的起床了。他们要赶往离家里十里路的学校去读书，头天晚上家长们就已经给了他们早餐钱，他们不想打扰父母的美梦，他们轻轻地虚掩好大门悄悄地朝学校方向走去。凶手毫不犹豫地趁机溜进了房里，他对准正在熟睡的李向武夫妻的头上各自猛击了几下，望着他们在血泊里痉挛着，挣扎着，他一把掀起枕头抢过那厚厚的一叠钱，一溜烟地消失在晨曦里......
湖北省石首市与华容县仅一河之隔。2003年11月份的一个夜里，在离市区十余里的近郊的一户农民家里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凶杀大件。凶手杀死了这户农家的夫妻俩。他们被人残忍地杀死在床上，死者的头部被人用柴刀砍得破碎不堪，床上满是血迹，惨不忍睹。经过勘察，死者被劫现金一百四十元，金耳环一副。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案件侦破一直没有进展。石首市公安部门已经在网上发布了协查通报，这一凶杀大案曾经引起过我高度的注意。
同年11月7日晚，凶手潜入江城市君山区许市镇幸福村村民江美珍家里，将其头部击打成重伤后抢走现金一百余元，尔后又窜到村民张大华家里，将熟睡中的张大华打死。劫走现金后逃走。一夜之间就连续作案两起，一死一伤。村民大哗，惶恐终日......
华容县胜峰乡茶场医生吴大运夜里在自己家里睡觉。罪犯依照农村住户的习惯，在他们家大门旁边的一处窟窿里寻找到钥匙，打开大门用钝器击打其头部，将其打死。劫走现金800余元，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断送在恶魔手中......
是谁，这么猖狂？这么残忍？短短两年多一点的时间里就先后杀死五人，致人重伤八人，轻伤十一人。为什么两年多来对这一重大案件的侦破一直就没有取得重大的突破？是犯罪分子太狡猾，还是我们的工作做得还不够深入，不够细致？自从这一抢劫大案发生以后，局里领导高度重视，抽调了大批的精兵强将组成了专案组负责侦破此案。一个犯罪分子的形象早已刻印在办案人员的心里：作案嫌疑人体型偏瘦，中等身材，年龄约在三十五岁至四十五岁之间。目前居住在农村，家庭经济生活困难，夜里经常外出的男性。专案组又根据罪犯作案的习惯，找出其中的规律性：一是作案选择对象的相似性。受害人大都是家住乡村的住户，其防范意识相对较差，罪犯进入室内比较容易。二是罪犯作案使用手段的一致性。从已经发生的多起案件来看，受害人大都是熟睡中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致死，或致其昏迷以后被劫走钱财。三是作案目标的准确性。罪犯作案以后迅速的洗劫钱财，获取现金是其主要的目标。为此，他事先有过详细的踩点，观察。一旦作案即迅速得手，然后逃离。
由以上情况分析，犯罪嫌疑人应该就是居住在案发地周围，方圆不过十几平方公里的农村居民。他熟悉这里的情况，对村民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因此，摸排重点要立足于本地，把那些生活窘迫、好逸恶劳、行踪诡秘、昼伏夜出的人员纳入我们的侦查视线。
摸排工作就象是捕鱼时拉开大网，反复地进行过许多次了。八十余名侦察员划片包干，围绕着华容东山镇以及周边的许市、塔市，一个村子一个村子进行摸底排队，要求摸排工作要到村，到组，到户，到每一个人。划定八个自然村落为重点，对居住在这里的所有常住人口，暂住人口以及外来人员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排查。各种信息不断的反馈到指挥中心里来，中心经过分析，研究后又迅速的发出指令要求进一步查证，落实。一定要呈现出重点嫌疑人！
我把受害人张志刚的手机号交给了信息情报大队，请求他们日夜对这部手机进行监控，一旦有情况就立即通知。我判断凶犯有可能会使用这部手机，我在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奇迹一定会出现！
抢劫凶杀大案进入了黎明前的黑暗。犯罪嫌疑人还迟迟没有露面。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是作案嫌疑人刻划得不够准确，还是嫌疑人所在地的范围划得太小根本就没有把他网进来？我思索着：罪犯作案多次，受害人流了那么多血，现场竟然会没有留下血迹指纹？是勘察不够细致还是罪犯具有反侦查意识？我决定以这次的案件作为突破口，再亲自对现场进行一次细致的勘查。我和技术科的同志一道再次前往张志刚的家里。这次我改变了勘查方法，先从外围勘查起，逐步向案发中心收拢。我特别把注意力放在凶手的进口和出口处，仔细的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小的疑点。突然，我的眼睛一亮，大门内侧一个暗红色的指纹引起了我的高度关注。我细细的查看起来，不错，这确实是一枚血迹指纹。我如获至宝，赶紧叫来了技术科的小李，请他立即将这枚血指纹提取下来。经过对张志刚及其家人指纹的比对，完全可以排除是他们留下的指纹。眼下，已经可以确定这枚血指纹应该就是凶手逃离现场时留下来的。这就为侦破抢劫凶杀大案提供了一个可靠的证据。有了这枚血指纹就可以锁定犯罪嫌疑人，侦破工作就有了明确的方向。
摸排取证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八十余名侦查员们劲头十足，案件迟迟未破，大家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个可恶的凶犯没有让侦查员们少吃苦。我们日夜奔波在桃花山下，围绕着十几个自然村落挨家挨户的摸排，每一个被调查的人都提取了指纹。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可恶的罪犯挖出来。
打草惊蛇。就在大张旗鼓地摸排工作正在进行的时候，负责对东山镇进行摸排的侦查员接到一个举报：该村的包柱发突然失踪，不知去向。这当口突然离去，这可不能等闲视之。指挥部迅即下达了指令：迅速查清此人的背景情况！
包柱发何许人也？经过查证，原来他是东山镇的一个农民。三十七岁，中等个，单瘦身材，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就被检查出来患有乙型肝炎。这可是一个养身病，没有强大的经济作支撑，要治好这种病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渐渐地，他身子懒怠，四肢无力，恶心呕吐，饮食骤减。经过一些治疗，病情虽说有了好转，可是，也让他背负了一身的债务。他花不起这钱，他没有这个经济实力。两个女儿也已经长大，一家四口的沉重负担全压在了他的身上。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屋漏又遭连夜雨’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他的妻子又离他而去，好好的一个家破灭了。一连串沉重的打击，他的精神崩溃了。他在赤贫线上挣扎，他急需钱用！有人反映他常常深夜不归，不知去向，有时还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立即设法提取他的指纹。”指挥部又发出了指令。侦查员们采用技术手段从他家里秘密的提取到了他的指纹，经过比对，现场留下的血迹指纹与他的指纹完全吻合。一个重大作案嫌疑人终于浮出了水面。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杀人的恶魔！就是这个恶魔让侦查员们苦苦的寻找了两年多时间！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场追捕抢劫杀人凶犯的大网迅速的张开了。
茫茫人海，何处寻觅？指挥部下达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这个杀人凶犯抓捕归案，绳之以法！
经过摸排，我掌握到一条重要线索，包柱发有一个妹妹包莲英早年出嫁到洞庭山庄，她是那里茶园的职工。包柱发会不会逃到那里？和毛支队长打过招呼后，我带领着小张和几个侦查员直扑洞庭山庄。远远地我们就把警车熄火，身着便衣朝山庄走去。我留下两人把守出庄的要道，然后悄悄地进入庄里。
我们在山庄办公室里见到了李总经理。我说明了来意，向他打听包莲英家里的来客情况。他挠了挠头苦笑笑“这。。。我可真弄不明白。。。”
“那好，请你赶紧儿的叫一个包莲英的邻居过来。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叮嘱着。
“知道。”他转身走了出去。
一会儿，李倩笑眯眯的进来了。见到我，她亲切地叫道“平哥，你不是要抓包莲英的哥哥么，我昨天傍晚就看到他了。”
“真的？那你快说说他现在哪里？”我迫不及待的追问。
“包莲英家离我们家只有二十来米远，她是茶园的仓库保管员。昨天下午我去仓库提货，她不在。我就找到她家请她赶紧发两斤茶叶给我。就看到她家有一个中年男人，我随意问了问这是谁。她说是她哥哥，来这里走动一下。”
“哦，那好！请你带路，我们立即去她家里看看。”
我带着几个侦查员很快的来到了包莲英的住地附近。远远地我就叫倩倩避开了。我们迅速地包围了这座小屋，冲了进去。屋里，包莲英正在客厅里忙活，突然见到我们，她心里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哥哥包柱发来过么？”我开始了问话。
“来。。。过，他只住了一晚，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知道他去了哪里么？”
“他说要去浏阳一个亲戚家里走走。”她望着我，满脸的疑惑。
“搜！”我发出命令。几名侦查员迅速地进入了屋里搜查。
没有，确实没有。这小小的两间屋子藏不住人。我们来晚了一步，犯罪嫌疑人溜走了。
午餐，李总经理招待我们，倩倩和淑芬作陪。我们的到来，淑芬和倩倩特别高兴。她们缠住我，一定要我说说这个大案的侦破过程。我望着她们渴望的眼睛笑笑“呵呵，这可是机密，不可泄露哟。”
“哥，想不到你们破案竟然还追到我们这里来了。你看倩倩适合做你们的侦查员么？”淑芬打趣着倩倩。
“小丫头，蛮精明的嘛。”我夸赞了一句。倩倩脸一红，低下了头。
酒足饭饱，我们要离开了。淑芬把我拉到一边悄悄的说道“哥，那天和你说的话，你可要记在心上！”
“嗯，我明白。”
警车轰鸣，淑芬与倩倩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