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今日,街上有花灯会,街上全是人,热闹的很。
殷钰站在桥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他瞧见宁瑜了,她穿了自己送的衣服,他先是笑,然后笑容便凝固了。
宁瑜是习武的人,走路轻盈矫健,完全不是现在这样娇柔的样子,这不是她,却穿着他送去的衣服,颈间带着他再次赠送的血玉凤凰。
“……你是谁?”
殷钰开口问,声音平淡,隐隐透着丝冷厉。
宁南乔戴着帏帽,二只手绞着,身子微微发抖,她在殷钰面前竟是紧张的讲不出话来!
殷钰伸手撩起雪纱一角,他看清了人,他拧了下眉毛:“是你。”
宁南乔脸涨得通红,她结结巴巴:“姐姐,姐姐身体不适,所以,所以让我来,恒王殿下恕罪。”
“……”
殷钰手伸过来,捏着那块血玉凤凰用力一扯,宁南乔颈上生疼,轻叫了一声,殷钰摸着玉,眼神微寒,淡淡地说:“这块玉,不是你能戴的。”
殷钰捏着玉,一挥袖转身离开。
宁南乔站在原地,身子不抖了,却开始发冷,她头一低,眼泪便落在手背上,这块玉,不是你能戴的。这是她此生,听过最难堪的话。
紫玉挽着她说道:“小姐,话已经说了,我们便走吧。”
宁南乔垂着头,随紫玉往回走,街上的人突然变得拥挤,人挤人,不知哪里来的人潮冲过来,宁南乔主仆二人冲开来。
“紫玉——”
宁南乔被人挤的跌跌撞撞,她高声叫,根本挤不出去,突然间一只手死死捂着她的嘴将她拖了去……
“瑜小姐!”
“瑜小姐!!”
紫玉冲进瑜园,急得大喊,平安叉腰挡在门口,她不高兴地说道:“小姐刚刚睡下,你们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紫玉发散乱,鞋子还被踩掉了一只,她急得跺脚:“平安姑娘,我家小姐不见了!”
平安吃了一惊,她也不敢再耽误了,赶紧去屋里喊宁瑜。
“不见了?”
宁瑜翻身上床,套上衣衫系上腰带大步往外走!
京城的治安虽然好,但是南乔一个柔弱女子万一遇到坏人就糟糕了,宁瑜立刻让平安去喊宁平。让让宁平给自己点了人,带着出门去全城寻人!
她不敢大张旗鼓,怕损了南乔的名声,对外只称说自己的玉佩丢了,对自己至关重要,一定要找到!
宁瑜领人正在找,却看到禁卫军队大批出动,骑着马在街上,似乎在寻人。
宁瑜骑马站在后面,她使了个眼色,护卫吴卓叫道:“前面什么人?”
军队中走出一个人,那人一身铠甲,高声叫道:“我乃禁卫军六部将军盛宽佑,宁国公家的小姐宁瑜在街上遭贼人掳了去,我等正在寻人。”
“放屁!”
宁瑜把马鞭子砸过去,她夺了吴卓的鞭子抽鞭甩过去,高声怒叫:“本小姐好端端的站在你们前与家中护卫在街上寻找玉佩!哪里来的遭贼人掳了去,你好大的胆子也信口开河污我宁瑜的清白!”
盛宽佑拿了火把照过来,他瞧清了宁瑜,表情是大吃一惊!
吴卓大声喊:“我家小姐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哪里来的被贼人掳去!胡说八道!”
盛宽佑在马上行礼:“原来是误报,得罪了小姐。”
宁瑜握着鞭子,盯着他看:“谁跟你报说我被贼人掳去了?”
盛宽佑笑道:“不过是人乱报,惊扰了宁国公小姐,既然小姐无事,那我等便告辞了!”
宁瑜一鞭子抽过去卷着盛宽佑从马上拖了下来!
“将军!”
禁卫军的人大叫。
宁瑜冷笑:“盛将军,此事非同小可,你还是跟我一起去说清楚的比较好,免得将来闹到陛下现前,说你故意污蔑毁我清白,到时候盛将军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来人,带上盛将军!”
宁瑜下命令,吴卓一行人立刻上前把盛宽佑揪上了马。
宁瑜勒马回头,厉声叫道:“去恒王府!!”
恒王府。
宁瑜握着马鞋,脸色阴沉,她在厅里等着,心一直在飞快地跳。
殷钰穿着常服迎出门来,宁瑜用鞭子指着盛宽佑,也不与这帮人打马虎眼,浪费时间,“恒王,盛将军是你的表哥,想来是盛家对我宁瑜有意见,大街上想要掳我,再满街喊着寻人损我清白,结果他们掳错了人,现在旁的废话不说,恒王殿下,请你让盛将军开了金口,将我妹妹还回来,否则我们便闹到陛下跟前讲理去!”
殷钰眉头一皱,看向盛宽佑:“怎么回事?”
盛宽佑眼神闪躲,表情也有些藏不出,露出丝慌乱来,殷钰看在眼中,他说道:“盛将军,随本王来。”
到了厅里,退了左右,殷钰坐下,手托着白玉杯,抬眼看盛宽佑,“表哥还不肯说实话,是不是要我告到母后那里,告到舅舅那里,表哥才肯开口?”
盛宽佑赶紧摆手,苦笑道:“还不是因为兰茵,她,她知道你亲自挑了绯凰锦给宁国公府的小姐做衣裳,替兰蕊气不过,便想法子想替兰蕊出一口气,她就是小孩子胡闹。”
“她要绑宁国公的小姐,盛将军觉着这是小孩子胡闹?那盛将军几岁了?也还是孩子?”殷钰慢吞吞的问,眼神渗出寒光。
“殷钰,表弟,我这不是拗不过兰茵吗,你是知道她的,她特会缠着人,家里又宠着,表弟,你别生气了,可千万别跟我爹说。”
殷钰放下杯子,起身说道:“旁的话不要讲,绑的人呢?”
京郊。
疾荒山。
一间荒弃的茅草屋。
宁瑜一脚踹开门。
……
宁瑜脱了外衫扑过去罩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一身凄惨,浑身更是冰凉的好像没有热气一般,宁瑜抱起她,她抹了把脸,忍着泪抱紧南乔。
宁南乔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然后嘴唇,慢慢地上下张合,从空洞木然的眼睛里聚集了一丝痛苦的人气,“瑜姐姐,瑜姐姐……”
“没事了,别怕……”
宁瑜抱紧了她,她回过头,眼神狰狞,尖叫:“吴卓!”
吴卓早在外面呆不住了,立刻冲进屋里!
“小姐!”
“把他们全都带到宁国公府,给我审,往死里审!掏不出真话,就把他们一刀一刀凌迟!谁伤了我妹妹,我要谁血债血偿!”宁瑜一字一字地说,似乎连声音里都带着血腥气!
回到宁国公府,宁瑜便把宁南乔送到房里,让人烧了热水,让南乔沐浴。
闻淑赶过来,她听到事情起末,她气得脸发白,她简直不敢信天子脚下竟然会发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宁国公府的人审了一日,那帮人原就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哪来的忠心可言,他们受不得苦,什么都招了!原来他们是盛国舅府里的家丁,昨晚奉了府里二小姐盛兰茵的令,到街上劫了宁国公府的小姐,他们认得绯凰裳,全京城只有这一件!
盛兰茵要他们掳走宁瑜,带到疾荒山侮辱。
供词,签字,画押,一应俱全。
晚上,宁瑜拿着供词在宁南乔的房里与母亲商议以后的事。
“娘,我明天便入宫,告到御前。”
闻淑点头,扯着帕子,气得咬牙:“盛家欺人太甚,天子脚下敢这么张狂!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害你!”
“别告了,算了,算了吧伯母,瑜姐姐。”
宁南乔坐在床上,哭着摇头摆手,脸吓得惨淡。
“南乔你别怕,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不!不能告!”
宁南乔扑过去,她跪在床上抓着宁瑜的手臂哭着叫:“瑜姐姐,不能告!要是告了那全京城的人不就都知道我失了清白?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这样,我还怎么活下去?”
“南乔,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说你一句不是!”
“他们当着你的面不说,背地里在心里也会说!”
宁南乔冲她喊,宁瑜心疼她又憋屈:“那些畜生难道你就要这样放过吗?害你的盛兰茵你不想报仇吗?”
“我不想报仇,瑜姐姐!”
宁南乔拽着宁瑜的手急得给宁瑜磕头,宁瑜拽着不让,宁南乔哭得撕心裂肺:“瑜姐姐!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这一生就完了,千夫所指!我求你了,我求求你,别告了,我求求你了!”
“好了,我们不告了。”闻淑忽然改口,过来扶宁南乔。
“娘!”
“瑜儿,不要再说了,让南乔好好休息。”
闻淑不准宁瑜再说。
陪了南乔一会儿,宁瑜陪闻淑回到房中,母女二个在房里说私话。
宁瑜合手坐在椅子上,她心里憋屈,闻淑叹气,与她说道:“这事本来就不适宜闹大。”
“娘你也同意南乔说的?我知道她难过,可是也不能这样纵容盛兰茵这种人!”宁瑜气不过!
闻淑又是一叹,拉着她的手说:“瑜儿,你是宁国公府的小姐,自小我们便宠你,你活的比这世上大多数的男儿还要自由,你不懂这外面的女子活的有多难,尤其是对南乔这种深闺中的女子,清白没了,名节失了,你便是家族的耻辱,没人会可怜你,别人只会唾弃你,家族中女儿的名声也会受损,失了清白的女人只有死了,才能换了贞烈二个字挽回一些名声,南乔的苦,娘知道,不要逼她了。”
“再说。”
闻淑顿了顿讲:“那是盛国舅家的嫡女,皇后娘娘娘家人,你告到御前,皇上也不会把盛兰茵怎么样,顶多就是赏点东西宽慰南乔,但是南乔一旦没了名声,她很可能会被逼死的。”
“……我知道了娘。”
宁瑜也是气极了,失了理智,她能怎么样?她只能忍着!
宁瑜在家想了三日,她还是入宫皇上,告到了御前,她无意将事情闹大,所以她私下求见了理宗皇帝!她不奢求得到公平公道,只是不想在罪恶面前如此卑微。
“皇上。”
宁瑜跪在地上,供词她已经递给理宗帝了,她行礼:“请皇上主持公道,交由大理寺彻查。”
理宗帝咳了一声,事他早已经听说了,他只扫了几眼供词便交给了高公公,他温和地笑:“宁瑜,此事朕已经知道了,盛国舅也来与朕请罪了,原是你妹妹撞了盛家二小姐,二人有些不合,盛家二小姐也并没有什么恶念,是那帮家丁生了歹念这才伤了你妹妹,对这帮人,朕绝不估息,你把人送到大理寺,朕亲自批了,斩立决。”
宁瑜脸色微微发白,表情似悲,似凉,她垂着头问:“皇上,那盛家二小姐呢?便不罚了么?”
理宗皇帝笑一笑说道:“自然是要罚的,盛国舅已经罚她跪祠堂一月。”
宁瑜伏下身,冷静地说:“既然如此,请皇上恩准,便不麻烦大理寺的各位大人了,那几个畜生便交给宁瑜,请皇上恩准。”
理宗皇帝见她识大体,并未纠缠,心里满意,笑道:“如此便依了你,且起来吧,地上凉。”
从大盛宫出来。
平安迎出来,马车在宫外等着了。
宁瑜一身华服,珠钗摇曳,可是她只觉着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可笑。
“小姐,快上马车吧。”
平安紧跟着宁瑜,宁瑜不想坐马车,她就那样往前走着,不停的,不想停,停下来便觉着人生无望。
一辆外表古朴的马车自后面追上来,车里的人撩起车窗上的帘子——
“上来罢。”
宁瑜冷漠地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殷钰下了马车,将她拽上了车里,平安急得大叫:“小姐!”
陶然驾着车对平安说道:“你先回去吧,你家小姐在我家王爷这里不会有事,我家王爷自会送你家小姐回家去。”
说罢,陶然便罢着马车离开,平安想拦也拦不住。
“在宫里受了委屈。”
殷钰说,不是问,宁瑜别开头,殷钰摊开扇子,又合上,他眼眸中有一种沉重,顿了顿他讲道:“这京城,这大盛国,有很多个盛兰茵,这皇城京都,权贵之下,有很多冤屈,居于人下便只能忍,你若想改变,宁瑜。”
殷钰停下来,用扇子指天,目光清凛:“便只能坐上那个位子,做发号施令的人,那时候,公平公道便在你手上,你便可以让这公道,扎根在这大盛天下。”
宁瑜看他一眼,垂下头。
天下不公,因为君不能正。
君若正了,天下公道自然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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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瓜也觉着安排这个失清白的梗有点恶,但是因为后面剧情铺开了,不太好改,我看看以后能不能修一下,大家担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