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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碎梦境

入画 宋祁sq 3912 2021-04-24 12:08

  某一天,楚淮云被活生生憋醒,那臭小子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楚淮云整整胸口憋闷憋了一晚上,她差点以为自己就交代在这鬼地方了。

  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不过两日,消息便从千里外送到了平城,祁诏的书案上。

  宋祁跪在地上,膝盖旁是祁诏丢下来的折子。

  主位上的人脸色很不好,“七条人命,这是你干的?”

  “祁儿这几日可有出门?”

  “狡辩!”祁诏抽出了木制教鞭,狠狠地往她肩上招呼,“为师从小教导你,不准插手他们的家事,为何不听,为何不听!”

  宋祁握紧拳抬起了头,目光依旧坚毅,“这已不是家事,参与谋反是大罪,只能暗中解决,师父不能出手,那就祁儿代劳。”

  祁诏大怒,又一板子落在了她的背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不该是你来主持公道,祁家自有祁家的法度,不需要你,你身为祖堂少主,贸然插手已经违反了公正,无论所做为何,必须接受惩罚。”

  “那就请师父责罚。任何危及师父的,祁儿都会一一铲除,祁儿至今依旧认为自己做得没错。”

  “你——不知悔改!从你加入祖堂开始,你就不再享有一般的父慈子孝,任何私情都不允许。”

  宋祁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酸涩的笑,“是,祁儿知错,不该擅自行动,不该越俎代庖,不该怀有私情,不该心狠手辣。”

  已经打了十鞭了,祁诏不忍再打,可今日她必须知错,否则日后不知又会做何事,因而他的语气依旧严厉,“我所教的,是一个公正严明的君子,不是冷酷无情的杀手。”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宋祁的神经,是啊,翩翩君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她所有的骄傲都毁于一旦,身负血海深仇,无论她再如何想做一个心怀光明的人,如今已不可能了,手上的血液擦拭不净,心智的歪曲扭转不回,她终归还是负了师父的期望。

  她伏地再拜,“祁儿请师父罚完剩下二十鞭,以示管教。”

  “你真以为自己无人可敌了么!自去禁闭十日!”

  “谢师父。”

  后山有个山洞,一般就是练功的地方,里头还有个山洞,潺潺的水流从一个裂缝冲刷下来,下方的一块大石被打磨得失去了棱角。

  宋祁盘腿坐在大石上,任那冰凉的水淌进自己的衣领,灼热的鞭打伤因此变得不再那么刺痛。

  即使感受不到,楚淮云还是下意识拢了拢衣领,这臭小子,还真是年轻气盛,难道非要折腾到像她这样靠药吊命才罢休吗。

  至于为什么是骂她臭小子,楚淮云也不是很明白,大概是觉得一般女子不会像她这般吧。

  山洞里有常备一些木柴来烤火,时间一到,宋祁便从水里出来了,衣衫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楚淮云这下当真是百无聊赖,关禁闭了没人来看,她还看个什么,宋老夫人的算盘要落空喽。

  晚间忽然下起了雨,就跟话本中所说的一样,闯进了一个妙龄女子,一身狼狈却无法掩盖她那绝世风华,楚淮云定睛一看,那红衣女子就闯进了她的心房,仿佛是隔了几世的再会。

  宋祁的反应比她激烈,她站起来,眼泪漱漱落下,却始终不发一言,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地靠近,就像是怕踏碎这场幻境。

  女子衣衫凌乱,眼角却是婉转勾人的魅意,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老不死的。”

  宋祁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谁?”

  她伸手戳了宋祁的额头,嗔道:“小没良心的,怎么还忘了我呢。”

  宋祁松了松她的衣领,蓦然张口咬了下去,感觉到痛,傅青松使劲地捶了她的背,“你别乱发疯啊!”

  “会痛?”

  “废话。”

  “我知道了。”

  宋祁黯然地替她整理了衣衫,然后走到一旁躺下了,周围的气氛沉闷得很。

  “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时间,不知道空间,我也不知道我该是谁,一切都是乱麻。”

  “有什么好纠结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在我面前你是老不死的,在别人面前你是宋祁。”

  宋祁侧身与她面对着,“青松,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我现在连欺骗自己的机会都没了。”

  “嫌弃我,那我走就好了。”

  “不,别走,我们永远呆在这里。”

  宋祁贪恋地卷着她的发丝,“你说——到底是谁布下的梦境,他想做什么,让我亲眼看着自己被亲近的人一步步抛弃吗?我已经、记不得了,不知道我在现实世界里是个什么模样。”

  楚淮云及时调整了思绪,一直以来都认为宋祁是个过往的人物,宋老夫人给她看的是前世的记忆,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宋祁也是个闯入幻境的人,所以才会露出那双不属于少年的眸子,不过宋祁跟她不一样,宋祁有实体,可以在幻境里做任何想做的事,而自己只能跟着她,就像她的影子。

  可是……如果自己是影子的话,为什么会感受到那股悲哀,还有,宋老夫人到底是从哪里将宋祁引进幻境的?

  楚淮云灵光一闪,是了!是影子,不过影子是宋祁,自己才是那真实的人,因着幻境里的人都只认识宋祁,所以只能是影子在主导这场幻境。

  那老夫人的用意……是真的想摧毁宋祁的意念吗?

  楚淮云摇了摇头,摆脱了这个想法,纵然她平日里如何冷情,老夫人那饱含爱意的眼神还是令她些许动容,对她这么个陌生人都能如此,何况是真实的宋祁呢。

  可怜的痴情女子啊,想起来有何用,在人家心里并不重要,没有人去提起,人家也不会在某个时刻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苦恋着她。

  十日禁闭很快过去了,“青松,你住哪里?”

  “无家可归。”

  “那就跟我回去吧。”

  余下的事祁诏已经处理完了,宋祁回去时他正在作画,画的是一个梳着童子髻的孩子。

  “师父……”

  祁诏依旧板着一张脸,“知错了没?”

  没成想她一下朝自己扑了过来,搂紧了自己的脖子,他伸手放在她的腰后,她整个人就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祁诏一时间有些恍惚,已经许久没有如此了。

  为了托住她,祁诏微微下腰,让她抱了好一会,“祁儿这又是怎么了?”

  宋祁声音有些颤抖,“没什么,我就是……想师父了而已。”

  “能不能下来,师父的老腰……”

  “哦哦,对不起师父。”

  宋祁急忙下来了,侧过头去快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祁诏打趣道:“看来关禁闭挺有用的,日后祁儿要是不听话,就多关关禁闭。”

  宋祁跟着他笑了,“可是祁儿有事相求。”

  “什么?”

  “我想让一个人住在这里,她是我的亲——至交,生死之交。”

  “生死?”祁诏仔细回想了,她好似没有可能去结交这样的人才对。

  宋祁拉着他出门,让他看到了庭中站立的美人,一席束袖骑装,背上还背着一柄跟她相衬的镶红佩剑。

  “老前辈,终于得以见面了。我叫傅青松,是老不死的——额……抱歉,阿祁的朋友。”

  祁诏看向宋祁,一字一顿道:“老、不、死、的?”

  目光如炬,仿佛要看透她们的关系,宋祁耳根微红,“不,师父,不是那种关系,她是我的挚友,仅此而已。”

  “老前辈,我呢,也不叨扰,我跟阿祁住一间就行了。”

  “来人,立即去将西厢房收拾出来,别怠慢了客人。”

  “师父,不必如此吧。”

  “安全起见。”

  宋祁无奈一笑,“哦,谢师父。”

  房间里一尘不染,看来师父每日都有派人来打扫,桌上还摆着几瓶伤药,宋祁握着药瓶在发呆。

  这里并不会有人在夜间巡逻,傅青松可以随意在东西厢房走动。

  看到她来,宋祁十分主动地褪下了自己的上衣,然后将衣服抱在胸前,“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让你直接到我房间偷药。”

  “那我不得被你师父抓住。”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方才傅青松不走寻常路,从窗户翻进来,于是,祁诏站在窗边可以清楚看到她们做了些什么。

  他阴沉着脸走了进去,“你们……干什么?”

  宋祁一惊,即刻转身快速披上衣服,“师父,您怎么来了?”

  “来看你瞒了我些什么。”

  祁诏上前几步,揪住了宋祁的衣领,沉着声道:“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傅青松看向她,她正用手指反复摩挲着扣子,“老头儿,男女授受不亲。”

  “我是她师父。快点,三息时间。”

  宋祁垂着头缓缓解着,神情低迷,“好了。”

  上衣尽褪,狰狞的后背令人呼吸一滞,鞭伤剑伤交错着。

  祁诏坐在床沿,眉头紧锁,“伤都是从哪来的?”

  “……办事的时候伤到的。”

  “最近谎话学得不少啊。”祁诏用手指丈量了疤痕的长度,足达十寸,“可致残废的伤,还想骗我。”

  “没有骗,我不想让师父担心,不想师父讨厌我,怀疑我,我希望在师父眼里,祁儿一直都是干净的,不会有这些丑陋的疤痕。”

  “明日师父给你祛疤痕的药,不然——以后就招不到女婿了。”

  祁诏看着傅青松,特意咬重了女婿二字。

  “多谢师父。”

  “不用,我更希望你如实告诉我,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宋祁沉默了一会,“给祁儿一点时间。”

  楚淮云早早地到了屋外,这种场面她还是看不下去,宋老夫人一定是来折磨她的,为什么宋祁拥有的亲人,朋友,身份,自己一个都没有,连读书也得靠自己去当别人家的书童赚钱,好不容易当上了尚书,还要受到朝中大臣的白眼,偌大的尚书府更是无一亲近之人。就连,那抛弃自己的爹娘,都不知道这时候来攀附吗?

  难道,自己真如此令人生厌?

  等祁诏出去,楚淮云依旧待在外面,心里构想着出去的办法,可这是影子在主导的,除非……影子死去。

  宋祁重新拉上了上衣,任它随意披着,疲累地用额头抵着傅青松的颈,“该怎么办才好?师父已经发现了。”

  “你喜欢钱吗?”

  “嗯?”

  “丢弃祖堂少主的身份,那样就什么都不用烦恼了。”

  宋祁正身仔细想了一会,“不可以的,师父会失望。你看的话本子多,改日你仔细想想,你去跟师父说。”

  傅青松起身去净了净手,一边擦着自己的手指一边道:“凭什么我去当坏人,胡话要说你去说。”

  “我现在年纪小,你不疼我了吗?”宋祁抱着被子很理直气壮地问道。

  “疼你也可以,除非……”

  “姐姐——”

  哐当一声,傅青松手中的脸盆砸到了地,都出现了一个凹坑,她惊喜地走到床边,摸了摸宋祁的额头,又捏了她的脸,“你再喊一声。”

  宋祁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看到傅青松欢喜她也觉得愉悦,她傲娇地转过了头,蒙上了自己的被子,“叫过了,听不到是你的错。”

  “好好好,姐姐。”

  傅青松一直坐在床边,默念着姐姐傻笑。

  原来你也有这么一天啊,姐姐——姐姐,总算不是没良心的。

  ※※※※※※※※※※※※※※※※※※※※

  唯一一次叫姐姐,还是在幻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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