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不过是随手拿了个布条给宋祁蒙上而已,没想到宋祁这么执着,一直不肯将布条摘了,都三四天了,大家也就习惯了宋祁这样子。
厨房里,傅青松拿着个小蒲扇蹲在庆阳旁边管着药炉,一边扇风一边道:“师兄,她那是怎么回事,像傻了一样。”
庆阳舀了瓢水到盆中,清洗着药材,“师妹慎言,前辈只不过是困在那段记忆当中,容易发怒,意识停留在祖堂的时候,做事自然有些不成熟。”
“十五岁,这怎么活得像五岁一样。”
傅青松才刚说完,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黑影,她抬起头看,竟是宋祁,“老不死的,你怎么来了,回房乖乖躺着。”
“饿了。”
厨娘听到后就端了碟凉拌藕片过来,宋祁刚接过,庆阳便在一边道:“前辈可不要吃多了。”
闻言宋祁便将碟子护在怀中,一副怕别人抢去的模样,她朝着傅青松的方向走,将碟子递了过去,“我看不到,所以你喂我。”
宋祁这还真是理直气壮,明明是她自己蒙着眼睛才导致的看不见,现在她倒是心安理得地吩咐傅青松,傅青松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蒲扇放下,伸手便要接过碟子,宋祁忽然又将碟子护在怀中,傅青松疑惑道:“你做什么?”
“夫唱妇随,所以你会偷偷拿走我的吃的,我拿着碟子,你喂我。”
傅青松去拿了双筷子,用筷子头敲了宋祁一下,“还夫唱妇随,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左手受伤,右手拿着东西,宋祁只能言语上反驳道:“我不傻!”
傅青松夹了个藕片过去,宋祁咬了确认是藕片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你为什么喊我老不死的?我比你大吗?”
宋祁这么认真地问,傅青松忽然间想逗她一下,于是道:“其实我比你大,是你强迫我叫你老不死的。”
宋祁微蹙着眉,道:“你骗我,我从不强迫人。”
傅青松又给她喂了个藕片,“那你想想,我比你大,你可有喊过我一声姐?”
“没有。”
傅青松继续引诱道:“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喊一声?”
“就算你比我大,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这样叫你?”
傅青松停下了喂她的动作,“非亲非故?你现在吃的不是我的吗?喊我一声姐,不对吗?”
宋祁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傅青松立即将它夺了过去,“这么危险的东西你随身带着作甚。”
“大哥,二哥,三姐,还有很多亲人,他们都死了,我杀的。”
宋祁很平淡地阐述着事实,傅青松觉得背后凉飕飕的,“那你还是不要喊了,晦气。”
“饿——”
看来便宜是占不成了,傅青松只好乖乖给她喂吃的,同时小声吐槽道:“小没良心的,居然还威胁我。”
宋祁听了,无辜道:“我没有威胁你,只是刚好想起这件事而已。”
庆阳朝傅青松比了个手势,傅青松给她喂了最后一个藕片,而后道:“藕片没了,你吃饱了吗?”
藕片也不是那么好吃,宋祁也不纠缠,将碟子递了过去,她这么配合,傅青松算是松了口气,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哄。
傅青松被困在厨房熬药了,宋祁正好借机偷偷出去,她摸着墙壁,一步步算着朝门口走,连门槛都没跨出,门边的两个下属就拦住了她。
“姑娘有伤在身,不要出门,若有需要,属下可以代劳。”
“我饿了。”
“姑娘想吃什么,属下买回来。”
门看来是出不去了,宋祁转身朝里面踱了几步,下属才刚松口气,宋祁便转身道:“我要吃栗子酥。”
“好,属下现在就去买。”
宋祁歪着头道:“可是我没有钱给你。”
“无妨。”
“你等等。”宋祁在门口来回踱步,这才想到去找傅青松拿钱。
才刚迈出一步,身后便进来一人直接撞上了宋祁的左肩,一阵剧痛传来,宋祁抓住了那人的肩,踢向了他的膝盖,宋祁的右手上移掐住了了那人的脖子,左手去摸腰间的匕首,这才想到匕首已经被人拿走了。
那人双手抓着便要反抗,宋祁用了更大的力,背后也挣得更痛了。意外忽然发生,宋祁的动作又极快,下属这下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敢去碰宋祁,只能是极力将那人拉到一边,混乱之中那人扯下了宋祁的蒙眼布条,宋祁的注意力都在制住那人上,闭眼的动作便稍迟了些,让那人看到了。
“你——你是怪物——”
怕刺激到宋祁,一个下属只好是捂住了他的嘴,宋祁松开了他,退后几步抬手想要将布条绑回去,肩上的伤根本无法让她抬起手来,她只能站在原地,闭着眼一遍遍喊道:“青松,青松,青松——”
宋祁的声音小,好在是有人通报,傅青松很快赶了过来,宋祁拉着颈上的布条道:“青松,眼睛,快蒙上,蒙上。”
傅青松先是让下属向那位客人赔礼道歉,又送了他一坛酒,这才拉着宋祁到一边去,“好好好,蒙上。”
“把刀还我。”
“那把刀啊,很锋利,所以刚刚就给厨娘拿去切鱼片了。”
“你骗我。”
“没骗你,不然你找找。”
宋祁摸了摸她的腰间,确实没有发现她的匕首,“都是你,抢了我的刀,害我被别人欺负。”
傅青松望了那人一眼,看到了他颈上的红痕,她转头看宋祁,默默道,似乎是您老欺负了人家。傅青松整理了下宋祁的衣服,按住她的肩部探查纱布有没有移位,“嗯,受欺负了,我们该回房换药了。”
宋祁挣开了她,扶着门框跨过了门槛,“我不要换药,我要出去。”
今日被违抗了两次,傅青松不好再拒绝她,只好握住了她的右手,“好——出去,你要做什么?”
“栗子酥。”
“那我叫人买给你就行了,为何定要自己出去?”
宋祁摸了摸她的腰间,“你有钱吗?”
“有。”
“那我不要栗子酥了,我要去踏云楼。”
傅青松打开钱袋瞧了一眼,“你怎么忽然变卦,钱不够了。”
“你真好,师父都不给我钱,娘亲也不给我。”
听她提起这些人,傅青松立即道:“我有钱,现在就带你去吃饭。”傅青松让她待在原地,赶回酒楼去柜前支了点钱出来。
宋祁拉住她,弯了弯唇角,“青松真好。”
平日里才不会听到宋祁这么夸她,傅青松当即就承认了,“那是,这世上只有我对你好,其他人对你好都是别有用心。”
“那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们吃的东西告诉庆阳,我不想让他知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
“什么?”
傅青松捏了捏宋祁的脸,道:“你要听话,以后不许问为什么。”
“为什么?”
傅青松一记眼神看了过去,“诶,刚说了。”
“哦。”
见宋祁难得这么听话,傅青松心里不知欢呼雀跃了多久,难得有这么个欺负她的机会,虽然可能会失控,傅青松已是很满足了。
踏云楼和醉云轩向来有合作,傅青松一去,小厮已经备好了雅间,不过宋祁却是主动要求留在大堂,说是热闹,傅青松也便顺了她的意。
她们选了张靠墙的桌子,四人座,傅青松翻开菜品,问道:“你想吃什么?”
宋祁手拄着桌子,撑着脸,忽然间竖起了食指,模样有些可爱,“有了,庆阳不准我吃的我都要。”
“你这是要把整个厨房买下来吗?”
“哼,你也知道我很可怜了啊,什么也不能吃。”
“好了好了,我挑几样给你。叫花鸡,羊肉汤,羊肉馍,螃蟹,芋头丸,可以了吧?一样青色的都没有。”
“嗯。”
其它的东西没那么快做好,芋头丸倒是炸得很快,宋祁现在不便用筷子,于是便由傅青松代劳了。
宋祁就坐在她的右手边,喂起来很方便,两个人就是你一口我一口的状态。
踏云楼的少当家云庭,看到了大堂中这别样的一面,笑着走了过来,很自然地落座,“难得傅掌柜光临我这小店,怎么不上去坐?”
“她喜欢。”
宋祁面露不善,威胁的眼神朝云庭而去,看不见她的眼睛,云庭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姑娘怎么了?怎的蒙着眼睛?”
“伤到了眼睛。”
“那可需要我帮忙找个大夫看看?”
傅青松面露匆忙,“诶诶诶——别咬筷子,松开。”
宋祁不发一言,借此表达自己被忽视的不悦。
这时候羊肉汤和羊肉馍都上来了,傅青松便舀了一碗端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放到了勺子上,又用纸将馍包好了,这才送到她手边。
“你可别急,别噎着了。”
傅青松看来是没空搭理自己了,云庭在一旁又有些尴尬,便也拿了个馍,“今日这顿我请了。”
傅青松和宋祁同时出声。
“不用了。”
“好。”
宋祁抬起头解释道:“我不败家。”
“姑娘真爽快。”
“小庭子,干嘛一直看我家老不死的。”
云庭局促地收回了目光,“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看着她,冷落了我。”
“我不看她难道还看你吗?”
傅青松的手灵活得很,她将蟹腿都剪了下来,又用剪子剪了,蟹肉很容易就脱离,她用筷子夹了,递到宋祁嘴边,“来。”
云庭挽起袖子,也十分文雅地挑了蟹肉出来,“难得见有人吃螃蟹也吃得如此好看。”
“小庭子,今日怎么嘴那么甜?有事?。”
“没有的事,就是许久不见,怕生疏了而已。”
傅青松拿走了宋祁手上的馍,往她手里塞了个鸭腿,一边道:“起码每年见一次,哪里久了,再说了,你要真想见我,在我酒楼多花点钱就好了。”
宋祁只能活动右手,这时候是一边拿着鸭腿,一边撑着碗让它倾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汤撒了,闹出一阵动静。
傅青松立即拿布吸走了桌上的汤,拉过宋祁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你先把肉吃了吧,要吃其他的再跟我说一声。”
“嗯。”
云庭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他默默帮她们将蟹肉挑好,这便告辞了。
“你先别管我,我不饿了。”
傅青松这才可以好好吃这顿饭,“你这故意的吧,吃醋吃成这样。”
“你不能生气。”
“我可没那么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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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攻破天际,在家软萌一批。
苏靖寒:!!外强中干,学到了学到了,回家就扑倒。
宋妍书:??好可爱啊,可是你为什么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