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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为筹

入画 宋祁sq 7152 2021-04-24 12:08

  “祁少主,我学了一段剑舞,可否赏光?”

  苏靖寒手中拿的是她的兮归剑,宋祁料她也翻不起浪,也就默许了。

  这是杀人的剑,舞起来总归有些膈应,没有那股灵动飘逸之感,比不上青松。不知何处响起了低沉的箫声,伴随着剑舞,宋祁渐渐听得痴了。

  眼前的白衣女子停了下来,笑盈盈的,唤道:“阿祁,可好看?”

  “或许吧。”

  “你又打击我。”

  苏靖寒这撒娇的语气,宋祁一时有些恍惚,她将剑递了过来,剑柄朝向自己,这是一贯的递给别人利器的方式,宋祁没有发现任何不对,握住了剑柄。

  苏靖寒微微一笑,握住了宋祁的手,“阿祁。”

  长剑刺入了血肉,是心脏的部位,血液涌出来喷了宋祁满脸,颈前的衣服也都沾了血液,宋祁呼吸一滞,再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沉寂的情感涌了上来。

  那是她的妻,她们不仅有夫妻之名,还有夫妻之实,更有——夫妻之义……

  宋祁的意识并没有完全回来,苏靖寒也看到了,她用手握住剑刃,拔出了剑,好似洪水冲了堤坝,裂缝挡不住喷涌而出的血液,红蝴蝶一只只飞了出来,直扑向宋祁的脸,她一身白衣俨然成了红色,夺目得很。

  她笑了,狡黠得像只白狐狸,“没记错的话,祁少主,你的水性不怎么好。”

  宋祁当即飞身往前要拉住她,终归晚了一步,她纵身跳入了寒潭,决绝得像凤凰入火海。

  “阿靖!”

  入水的那一刹那,苏靖寒听到了这声熟悉的叫唤,然而血液的流失已不能支持她的意识。

  好想,再听你唤我一次啊。

  宋祁毫不犹豫地追随,朝着那团血水游去,潭水冰冷刺骨,本就虚弱的身体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寒气侵袭,那只白狐狸在不停地下沉,往潭的深处,宋祁闭了气,奋力地往下游,水下的光线渐渐暗淡,宋祁看不清了,朝着最后一眼的方向,宋祁一头扎了进去,终于寻到了那个人。

  两个同样冰冷的身体靠在了一起,宋祁贴上她的唇瓣给她渡气,撬开她的牙关,她再不会愤恨地咬自己的唇舌了,宋祁哭了,眼泪流进了潭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救,还有,宋祁动用了全身的内力给她驱寒,这一团气就像保护罩一样护着她,宋祁将她托了上去,让她伏在了岩壁上,可她自己,却因为抓了个松动的石头,一下子堕入了寒潭深处。

  她慢慢下沉,看着那白衣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福泽九世,终当报还……我死了,她们也该活了吧。

  从ICU醒来,恍若隔世,苏靖寒过了几天才可回到普通病房,这期间,一直没有人带给她关于宋祁的消息。

  她人生中第一次兵行险招,若是方法无效,跟她在一起也无生趣,不如一死了之,若是有效,那即使拼上性命又有何妨。她到底存了跟她白头的奢望,剑伤的位置偏了一寸,或许她命大,或许宋祁舍命相救呢。

  不知道宋祁现在是什么状态,但她起码验证了一件事,她在宋祁心里,是挚爱,有资格做那招魂的人。

  杨义这时没有再避开了,拿着粥在饭点的时候过来,她带来了一个消息,“宋祁,脑死亡了。”

  不会的,一定是医生的诊断出了问题,她只是昏迷了而已,只要唤醒,她还是能活过来的。

  苏靖寒拔掉了自己正在输液的管子,急匆匆地跑向宋祁的病房,发了疯似的拔掉她身上插着的各样的仪器。

  “阿祁阿祁,我们不住院了,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脑死亡,在医生的眼里,她已经救不了了,有护士拦住了她,医生斥责道:“你若是想维持她的生命,就把人给我放下!”

  “这是我的人!我有权决定!”

  苏靖寒不管不顾,将她抢了出去。苏靖寒探查了她各项生命体征,嗯,一定是他们的问题,离开仪器,这心跳也没有停止,她只是昏迷了而已。

  “阿祁,你醒醒,我好不容易将你唤回来,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阿祁,醒来了,我不会厌弃你了,不会喊你祁少主,你是我的阿祁。”

  “阿祁,我跳舞给你看,你醒来,我一定跳一支很好看的剑舞给你看。”

  “阿祁,回来好不好,我也没有依靠了,你回来陪我。”

  宋祁陷入了一个长长的梦境,梦里有很多人,是她经历的一世又一世,她看见了久违的爹娘,看见了师父,还有青松,他们在对自己笑,伸手招自己过去,还有江太守,那个誓死护住自己的,名义上的父亲,一千年的光阴,就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晃过,最后定格在了一只白狐狸身上。

  狐狸,谁是狐狸呢,青松不像,她更像是魅惑众生的九尾狐,那白狐是谁?宋祁想得头痛欲裂,白狐,是谁啊?

  白狐,就像是一个魔障,宋祁困在它的影像当中,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好疼啊,青松,又很冷。

  老不死的,你可真让人失望,怎么就让它控制了呢。

  那还不是怪你。

  怪我?好,怪我,那阿靖呢,这可是你干的。

  阿靖……我该回去找她了,用一生来偿还,阿靖,别不要我。

  “阿靖!”

  头好痛,脸上都是汗,宋祁按了按眼睛,勉强撑开了眼,她坐起身,背佝偻着,从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端了碗水给她。

  宋祁饮了一口,干哑的嗓子略有好转,“阿靖,对不起。”

  苏靖寒歪着头眨了下眼睛,“你叫我什么?”

  “阿靖,你怎么了?”

  “他一直叫我少夫人。”苏靖寒指了指旁边坐着的男子。

  纪灵指着自己的脑门摇了摇头,宋祁目光一凛,问道:“那我是谁?”

  “他的少主。”

  “不是,我是你的阿祁,也是你的妻子,你别忘了啊,我还欠你很多,别忘了。”

  苏靖寒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宋祁低下了头,自言自语道:“忘了,也好,就不会难过了。”

  她重新躺下,面对着墙侧躺着,泪水从眼角滑落,身子些许颤抖。

  “要吃饭吗?”

  依旧是不带感情的问候,宋祁攥紧了枕头不让自己失控,“不,不用了。”

  苏靖寒没有再问,宋祁的精神很不好,一会儿就又沉沉睡去。

  “她不会死了吧?”

  纪灵站了起来,“不会。夫人饿了吗?”

  “还行,你过来给她擦擦汗。”

  “男女有别,麻烦夫人代劳。”

  苏靖寒发火了,“你说夫人就夫人啊,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伺候她?”

  纪灵头皮发麻,不知道苏靖寒是怎么从善解人意到如今的喜怒无常的,“苏医生抱歉,我实在没办法了。”

  苏靖寒端了盆水过来,拧了毛巾给她擦脸,颈前也有很多细汗冒出,“快泡药去,汗都要流干了。”

  纪灵赶忙去客厅烧水,拆了好几包颗粒剂下去,一股浓重的苦味呛了鼻子。

  苏靖寒拿到时碗还是烫的,她钳制住宋祁的下颌,强行将药灌了下去。

  药又烫又苦,宋祁在这般对待下就醒了,侧头将口中的药汁吐了出来,还咳了几下,“我没事,不喝药。”

  苏靖寒便将碗拿开了,“起来吃饭。”

  “对不起,弄脏了床。”

  宋祁摇摇晃晃起身,坐在床边好一会才站起来,“我去换衣服,不用等我。”

  在浴室里,宋祁打开了热水器,水温比以往要高出十几度,镜子都雾蒙蒙的。

  桌上纪灵买回来的食物已经凉了,他试探着道:“苏医生,已经一个小时了,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宋祁随手拿了件白色长袍,穿戴好才出去,头发吹干了也没管,任它随意披散着。

  苏靖寒转头就看到她露出的皮肤都是红色的,她指了指那些地方,没有说话。

  “没事。”

  纪灵转身就走,“我去买烫伤膏。”

  宋祁喊住了他,“我没事,只是冷而已。”

  桌上的快餐饭已经凉的彻底,宋祁没让纪灵麻烦,直接冷菜吃了下去,苏靖寒则是坐在客厅看着电视。

  宋祁招手让纪灵过来了,“发生了什么?”

  “属下不知,一个多月前发现这样的,她好像失忆了,完全性失忆,属下怕她出事就没有让她出门过,这些家电大多都告诉她怎么使用了。”

  “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没有多言,只是说了少主和少主夫人。对了,她还问起主子的房间,所以我给它加了锁,钥匙在我这里。”

  宋祁看向客厅的人,“钥匙丢了吧。”

  “好。”

  宋祁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纪灵便过来收拾桌子,“辛苦了,等会去买一套完整的被套上来,然后,你可以回隔壁睡了。”

  “好。”

  客厅里放的是法制节目,正巧讲到碎尸案,这跟她以往看的东西相差太多,宋祁走到她腿边蹲下,微笑道:“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宋祁,祁连山的祁,你都叫我阿祁,而我叫你阿靖。”

  “阿祁。”

  “嗯,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家人,但恐怕我现在很难照顾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好。”

  苏靖寒没有任何波动,宋祁抿嘴一笑,“没事了,你看吧。”

  宋祁回房将被子被单都扯了下来,换上了纪灵刚买回来的,自己一人跪在床单上仔细掖好了毯子,被子也被她整齐叠在一旁。

  “你在干什么?”

  “被子脏了。这里就是你的床了。”

  “我知道。”

  “那我走了。”

  宋祁拿了旧被子,自己一人跑书房睡去了,夜里手脚实在凉的很,她忍不住下榻去开了暖炉。

  苏靖寒躺在床上,所有她的味道都被除去了,这张床就好像从来没有睡过人一样。

  清晨雾还很重,苏靖寒就蹭蹭去喊人起床了,“起床做饭了。”

  宋祁披上了厚重的披风,按着眉间起身了,“好,你等等。”

  为了方便,她将一半的头发束了起来,厚重的披风之下是压不住的疲累姿态。

  她将锅先架了上去,又倒了些油,锅里的水就开始噼里啪啦溅出来,宋祁一手拿着锅铲一手去挡,稍微缓解了才磕了鸡蛋下去,又放了些调料,翻面的时候却出了问题,蛋液全部散开,整个鸡蛋一言难尽。宋祁轻皱了下眉,草草将鸡蛋装在碗里。

  最后只完成了一个完整的鸡蛋,剩下的都被她装在单独的碗里。将铁锅拿开,她又赶忙换了铁盆,将已经焯好的面放了下去,煮好后将鸡蛋盖在下面,上面还铺了几根蔬菜。

  “阿靖,过来吧。”

  苏靖寒到桌边坐下,指了指宋祁手上起泡的地方,“这是什么?”

  “烫伤了,所以阿靖不要去动那些东西,饿了就喊我。”

  苏靖寒吃的是鸡蛋面,宋祁却只是吃着她那些失败的煎蛋,吃的时候没感觉,吃完就感觉胃有些痛,许是太久没进油水,一下子受不住了。

  “要叫他来吗?”

  宋祁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没事,一会就好了。”

  家里又只剩下电视的声音了,宋祁有些愧疚,“阿靖很无聊是吗,那我们画画,好不好?”

  “嗯。”

  宋祁铺了一张宣纸,研好磨后就招她过来了。她执了苏靖寒的手,调整了她的执笔姿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此刻更为明显,就像油尽灯枯之人。

  “手肘为支点,手腕悬着,跟着我动,不要太僵硬了。”

  宋祁半弯着身子,身上的药味包裹着自己,苏靖寒抬头就能看到她瘦削的下巴,以及那满头白发。握着自己的手忽然抽离,苏靖寒疑惑地抬头,“嗯?”

  “专心。”

  “你先自己画,我休息一会。”

  苏靖寒悄悄回头看她,她已经眯上了眼睛。她自己转头咬着笔杆想了一会,恶作剧地在上面乱涂乱画。

  宋祁醒来就看到画纸的一半都被涂黑了,她自己的白衣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墨迹,“阿靖,不乖了哦。”

  宋祁轻笑着执了毛笔,将黑乎乎那团改成了深不见底的湖河流,上面还画了一座索桥,通往一个隐在林子深处的屋子,周边种着松树,屋子只露出了一角。

  “这是哪里?”

  “我的老家。只是我暂时没法回去,以后要是有可能我再带你回去。”

  “为什么还要以后?”

  宋祁仍是笑着,“不小心……设太多机关了。”宋祁说着眼眶有些热,偏过了头,“没事了,你洗洗手,我去准备吃的。”

  看见厨房,宋祁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忙活了一通后还是只能炒出一盘不知名的东西,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锅铲丢在了锅里,出门喊了纪灵过来。

  “吃饭时间你就过来,我处理不来。”

  “是。”

  喝过了药,宋祁的胃口也不大好,又只吃了半碗,“阿靖,我明天带你出门。”

  “好。”

  饭后休息了会,宋祁起来时苏靖寒已经回房间待着了,她从冰箱里拿了肉出来,低下头拿菜刀将它切成丁,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放下剑拿起了菜刀。

  准备好馅料,宋祁用筷子沾了点尝了一下,又稍微调了一下就开始揉面。

  所有的饺子包完占了半个桌子,她装了一些在蒸笼里,调好了水和时间,其余的都被她放进了冰箱。

  苏靖寒还没醒,宋祁在门缝里夹了一张纸条后便离开了。

  “纪灵,叫医生。”

  宋祁到了隔壁屋子,医生已经请来了,“有没有办法解决长期昏睡?”

  “补身体不能急,只能慢慢来。”

  “能否换个方子?我家里还有人要照顾,不能这种状态。”

  老医生沉思了一会,想了好久才在纸上一个个写下药名,“可能会比较峻猛,以驱寒为主,要是有异样马上停药,我再改改方子。”

  “好。”

  医生离开不久,纪灵就听到有人敲了宋祁家的门,“少主,林局长来了。”

  “让他到这里来。”

  宋祁闭着眼在沙发上等着,听到有人落座才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什么事?”

  林园倒了杯茶给她,“来看你的不行吗。”

  “那你可以走了,我没空。”

  “在你昏迷期间,局里已经撤了你的职务,我来通知你一声。”

  “嗯,送客。”

  林园站起身来看着她的背影,她正晃了晃脑袋扶着门框,然后才缓慢走了出去。

  “少主心情不好,林局长还是请吧。”

  宋祁开门进去,苏靖寒已经在客厅了,她走过去,带着温和的笑,“阿靖,抱歉啊,我还要睡会,你不用管我,要是饿了,蒸笼开关打开就可以了。”

  回到书房,她拧开了药瓶,稍微迟疑一会就倒出了几粒药。

  那是纪灵买回的进口药,治疗抑郁的。

  估算着宋祁睡去的时间,纪灵打开了门,拿着药的说明书蹲在苏靖寒面前给她看。

  “苏医生,少主又乱吃药了,知道怎么办吗?”

  苏靖寒低下头看了很久,敛去了眼中的异常,“要干嘛?”

  “不小心撒掉了。”

  “好。”

  纪灵站起来郑重地朝她作了个揖,“谢少夫人。”

  苏靖寒进去的时候宋祁还在沉睡,被子都被她踢到了地上,苏靖寒将桌上的玻璃杯打翻在地,水湿了一地,宋祁惊醒。

  “阿靖,怎么了?”

  苏靖寒转过身,手上拿着药瓶,看到她醒来,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松了手,药片全部打翻。

  “不要!”

  宋祁跑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药片都沾了水,她跪在地上,一个个将药片捡了起来。

  苏靖寒已经要哭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宋祁用手背去擦她的泪,“我没事。”

  苏靖寒亲了她的唇,力道很轻。

  宋祁垂眸,保持着两唇相贴的姿势,没有进一步,也没有离开。

  “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没事,你不要怕我。”

  她将药片都捡了起来扔进垃圾桶,又去拿了拖把将地拖了,这才将书房关了走到客厅去。

  “还要画画吗?”

  苏靖寒摇了摇头。

  宋祁只好作罢,让她一个人看着电视,她自己展开宣纸开始作画。

  黑乎乎的一片,明暗错落,重重叠叠的就是山峰,山峰处的太阳刚好照见隐在角落里的一角房子,不过这次是换了角度的。

  宋祁拿着画作到她面前展开了,“阿靖,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宋祁在笑,苏靖寒也被感染了,“好。”

  第二日宋祁早早起床,换好了一套衣服,完全素白,只有腰带有一些点缀。

  宋祁拿了个白布条绑在两人的手腕上,带她去逛了超市,“阿靖抱歉,不能让你随便跑。”

  苏靖寒抬头看她,“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说抱歉?”

  “我做错事了。”

  “你做了什么?”

  宋祁无法直视她的目光,正好给了苏靖寒审视她的机会,“以死才能谢罪。”

  宋祁推着购物车前行,装了些她想要的食材,“阿靖,你想吃什么?”

  苏靖寒拿了一条苦瓜,把它和宋祁刚买的香瓜放一起。

  宋祁看着她,目光坚定,“我不会让你吃苦。”

  纪灵提着食材跟在她们身后,她们俩依旧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用布条绑着对方但却始终没有肢体接触。

  “少主小心!”

  纪灵将宋祁推开,一枚子弹射入了地里,整条街一下陷入了恐慌,宋祁隔着衣服攥住了苏靖寒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后面还有三四个人拿着刀,纪灵在后面挡着。

  宋祁已经撑不住了,不停地大喘气,她将布条解开了,推着苏靖寒往前,大喊道:“阿靖!一直往前跑!看到警察局就安全了!”

  苏靖寒转头看她,却被宋祁吼了,“快走啊!”

  看到她往前跑了,宋祁这才笑了,转身面对着他们。

  阿靖抱歉,又瞒了你一件事。

  一霎那,宋祁周身气质大变,体内血液疯狂冲击着经脉,从她的眼角流下,“呵,蝼蚁。”

  恍然间,她又变回了那个骄傲的宋祁,傲视天地,“吾乃——祖堂少主,宋、祁。”

  凝剑的根本不在于血,而在于气,对于一个内力尽失的人来说,能调动的只有一身七窍之气。

  身体仿佛被无数利剑刺透,她所遭受过的,如今一道道偿还在如今的身体上,一寸寸肌肤开裂,血液萦绕在半空,“喝!!!——”

  喊声直冲天际,她张开了血淋淋的手,一柄利剑赫然从她的心脏穿出,透过了她的胸膛,白袍染得通红,那柄剑仿佛有生命一般,寻到后边追随的人,一并穿透了他们的心脏。

  她睥睨着众生,带着肆意张扬的笑,听到后面的声响,她转身了,血泪簌簌落下,“阿靖。”

  苏靖寒跑到半路就立即转头了,泪洒了一路。

  一定有问题的,她怎么可能第一念头就是跑,她的身体,怪不得她总是睡觉,怪不得纪灵要一直跟着,怪不得她回不了老家,怪不得她连剑都不拿,怪不得!她已经无法用剑了!

  那张脸明明越来越近,宋祁的眼前却逐渐被血雾蒙住,她张开了双手。

  “阿祁!”

  还未拥抱到苏靖寒的身体宋祁就倒下了,不止眼睛,口鼻耳朵都在流血,眼前血淋淋一片,她看不清了。

  因为停得太急,苏靖寒摔在了地上,她赶紧往宋祁的方向爬,将她揽在自己怀里,“阿祁,阿祁,你不要有事,我原谅你了,你说一定要带我回家的!”

  宋祁勉力抬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却在临触到时颤抖着弯曲成拳,“不会再欺负你了,阿靖,宋祁心悦你,九世凡心,只为你一人。”

  苏靖寒不断擦着宋祁的血,“我知道,我不耍小性子了,你撑住。”

  宋祁勉强笑了,“玉碎之举,记住我的话,老家有神药,不要急着随我,找纪灵,回家。”

  “好,我答应你。”

  “不要哭,别哭……”

  怀中人已完全没了气息,脉搏无论如何也摸不到,肉眼可见的心尖也不再跳动。

  ※※※※※※※※※※※※※※※※※※※※

  宋祁终归还是死了,毕竟那样的身体,那样的灵魂,活着也是苟延残喘。

  至于为什么苏靖寒要假装失忆,苏靖寒是正常人,是有独立意识的人,没必要每个人都顺从着宋祁,苏靖寒也需要小脾气。

  宋祁确实做错了,没办法把过错推到那柄青铜剑的控制,毕竟是她自己选择与青铜剑结合的,是她心里对青松有执念,根源都在她,所以她为了赎罪必须付出代价。而且醒来之后的宋祁,精神状况等于抑郁,写得我也快抑郁了……

  这时候她的心里压着大石头,一个是青松的死亡,一个是想念青松但不得不压抑对她的想念的煎熬,一个是对苏靖寒的愧疚,还有对苏靖寒失忆后的悲伤,还有变成废人的难过,她小心翼翼地对待苏靖寒,强颜欢笑,死前那一刻,她是最放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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