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含绿熬好了药端上来:“主子,那位韩神医多灵验啊,您就把药喝了吧,否则太后娘娘要生气的。”说着,拿着小勺子,轻轻呼了口气,就要喂到尹灵鸢嘴边。
尹灵鸢赶紧偏头躲开:“哪有人这样喝苦药的,一勺一勺品尝味道吗?你放着罢,一会凉些我自己喝。”
含绿才不会再相信她的托辞,执拗道:“那奴婢给您吹吹,看着您喝。”
“含绿啊”,尹灵鸢看向她,“你很闲吗?外面不用干活吗?”
“什么也没您的身子重要”,含绿道,“奴婢和宝笙已经商量好了,每日轮流看着您喝药。”
尹灵鸢叹了口气:“好好好,我喝成了吧。”说着一把接过药碗,凑到嘴边,浓烈的清苦气息扑面而来,尹灵鸢忍着恶心,作着一饮而尽的架势,药递到嘴边忽然停下:“太苦了,你去给我拿些果子,等我喝完药吃。”
含绿开心应道:“好嘞,奴婢这就去。”
说罢,转身离去,尹灵鸢随手就将汤药倒在了旁边的盆栽里。
含绿几步走到门口,方觉不对劲,立刻转身,正看到自家主子倒完了药收碗那一幕。
“您又骗我把药倒了!”含绿已经出离愤怒了。
“没有啊”,尹灵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喝完了,快去帮我拿果子,苦死了。”
“主子!”含绿气的在原地跺脚。
“你们主仆两个这是做什么呢?”忽然,齐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给皇上请安”,尹灵鸢行礼,心中颇感意外。
齐烨将人扶起来,尹灵鸢问:“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外头的人也不通报。”
“福熙姑姑说你不肯吃药,朕过来瞧瞧。”
尹灵鸢:……
齐烨看看空了的药碗,又问含绿:“你家婕妤把药吃了吗?”
尹灵鸢拼命给含绿使眼色,后者全当看不见,迫不及待的打小报告:“启禀皇上,婕妤骗奴婢出去,便把药倒在花盆里了。”
齐烨查看花盆,又弯下身子仔细嗅闻:“不错,是有一股药味儿,还冒着热气,想来是刚倒进去的。”
“呵呵呵……皇上……”尹灵鸢尴尬的笑,想说些什么,齐烨根本不理她,只对含绿说:“你去,再熬一碗来,朕亲自看着她喝。”
“哎,奴婢这就去。”含绿兴冲冲的出去了。
“不是,含绿……”屋内,尹灵鸢阻拦的话都来不及说,尔康手无力的伸着。
与此同时,余妙蕊本在房间休息,皇上不来的时候,她便找借口休息,不愿到外头被人差遣。此刻得知皇上来了,立刻来了精神,凑道妆台前仔细看自己的妆容,又从妆盒底下拿了一只碎花步摇小心翼翼的插到头上,最后确认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打扮,再无不妥,兴冲冲的开门出去。
她往尹灵鸢的正殿走,正看见含绿从里头出来,门口守着好几个太监宫女,遂掉转身子,跟着含绿到了小厨房,看她正在熬药,立刻上前:“含绿,我来帮你吧。”
含绿一扭头,看到余妙蕊这副打扮,就明白了她打的什么主意:“姑娘不是身子不适在房中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我歇了一会觉得好多了,所以赶来帮忙”,余妙蕊凑上前道,“这些都是表姐的药吗?等下熬好了我端进去罢。”
“你躲开”,含绿毫不客气的挥手赶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想借着送药去皇上面前露脸么,瞧你这身打扮,真以为自己倾国倾城,皇上一眼就能瞧得上似的。”
“含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余妙蕊泪莹于睫,已是楚楚可怜,“别人不知道,你可是尹府里出去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尹府表小姐,你怎可这样同我说话?”
药已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含绿拿帕子掀开盖子看里头,还需要再熬煮一小会,嘴上不客气的回:“要当你的表小姐,大可以回尹府去,这里可是樱华宫,别以为你装的可怜兮兮我便会上当,从前在府里你就惯会装可怜欺负小姐。”
“我不过是想给表姐送药,你不愿意就罢了,用不着说这些话来刺人。”余妙蕊收了眼泪,转身便走,打算去寻旁的法子。
含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有韩神医在,主子很快就会有孕了,你跟夫人打的算盘肯定落空。”
余妙蕊咬牙,她就是看到那个韩神医来了,所以才这般着急,正如含绿所说,万一尹灵鸢真的怀孕,自己就更没有机会了。
正殿里,含绿再次熬好了药端上来,齐烨挥挥手指:“给你家婕妤端过去。”
含绿听话的端到尹灵鸢面前,这次是两碗,一碗养身、一碗助孕,尹灵鸢苦着一张脸,略带哀怨的看齐烨:“皇上……”
“喝吧”,齐烨淡淡道,“良药苦口。”
“臣妾真的没病”,尹灵鸢还想再挣扎一下,“可以不喝吗?”
“朕命令你喝。”齐烨道。
“可是我……”尹灵鸢想哭,心中呼唤聿泽:“尊上,大神,你快想想办法啊!”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聿泽的身影也找不见。
尹林鸢在心底骂人,又听齐烨略带威势的声音:“你想抗旨吗?”
“臣妾不敢。”尹灵鸢泄了气,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捏着鼻子,英勇就义般一饮而尽,几大口喝光,刚放下空碗,齐烨便指着另一碗:“还有。”
尹灵鸢欲哭无泪,只得端起另一碗继续喝,这碗比刚才的还苦,尹灵鸢只喝一口便忍不住吐了出来,咳嗽不止。
“主子。”含绿赶紧上前给她拍背。
尹灵鸢咳了一会,稍稍缓过来,抬眼看齐烨,后者恶魔般的声音毫无波动:“含绿,再去重熬一……”
“不必了!”尹灵鸢大声打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药碗,刚凑到嘴边,聿泽凭空出现,指尖挥动,一道蓝色的灵光出现在药碗里,然后就见黑色的药汁迅速褪色,渐渐变成一碗无色透明的清水。
尹灵鸢瞪大了眼静看聿泽,后者冲她略一示意:“喝吧。”
尹灵鸢再也不怕,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同清水无异。
她才放下碗,外头便立刻有人进来,端着的托盘上是一叠腌渍梅子。
来人正是余妙蕊,她先到齐烨面前请了个安:“皇上,奴婢送果子来,给婕妤压压苦味。”
齐烨根本没看她,挥挥手指尹灵鸢:“恩,快去。”
余妙蕊转身,将果子呈上:“婕妤请用。”
尽管喝了一碗清水,但先前那碗苦药的余味犹在,立刻捡了几颗梅子吃。
齐烨这才露出笑模样,看着尹灵鸢问:“好些了吗?”
尹灵鸢扫了他一眼,继续拿梅子吃。
齐烨好笑:“真没想到,朕的毓儿天不怕地不怕,却怕喝苦药,哈哈哈哈。”
余妙蕊就站在尹灵鸢旁边,可是皇上的眼静一直停留在表姐身上,根本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忍不住开口:“主子刚喝了苦药,立刻吃甜的反倒不好,不若酸甜,更能解苦。”
齐烨终于舍得移开眼神,瞧了余妙蕊一眼,点点头:“不错,你想的周到。”
余妙蕊柔柔一笑,笑意尚未达到眼底,齐烨便已经收回了视线,再次看向尹灵鸢:“时候不早了,用膳罢。”
尹灵鸢没好气得抬头:“臣妾喝饱了。”
“哈哈哈哈”,齐烨又是一阵爽朗大笑。
尹灵鸢当然不可能不管皇帝的饭,其实在皇帝来的时候,底下便已经开始准备了,此刻做好端上来,余妙蕊还想跟着伺候用膳,含绿将人拉了出去:“主子跟皇上用膳的时候,从不许旁人伺候。”
余妙蕊无法,只得出来,心中已在思量下次用什么法子吸引皇上的注意。
晚上,齐烨留宿樱华宫,尹灵鸢用靡靡咒将人骗过去,便开始质问聿泽:“为何我开始唤你你不出现,直到第二碗的时候才现身?”
“第二碗是助孕之药,于你无益。”聿泽道。
“第一碗我也不想喝。”尹灵鸢道。
“我说过,第一碗药有有助于你养身。”聿泽言外之意,便是不会帮自己逃过第一碗药了。
尹灵鸢无法,只得问:“那你方才用的是什么法术,为何药汁会变成清水?”
“净化之法。”聿泽道。
“我要学。”尹灵鸢要求。
“学不了。”聿泽干脆利落的拒绝。
“为何?你不是说只要我肯学,什么都教吗?你说话不算数。”尹灵鸢控诉。
“非是我食言”,聿泽道,“你难道没发现吗?你我灵力不属同系,有些术法是不能通用的。”
“你是说我的灵力是绿色,而你的是蓝色的吗?”尹灵鸢问。
“不错”,聿泽道,“我为水系,你为木系,这净化之法便是将任何液体净化为清水,只有水系修者可习得此法。”
“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也学会吗?”尹灵鸢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绝佳理由:“你放心,我可不是为了不喝药。你看皇宫险恶,保不齐哪天别人就会给我下毒呢,学会净化之法,我以后在喝别人给我的东西之前,先净化成水,不就万无一失了嘛。”
聿泽沉思片刻,觉得颇有道理:“要学会,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尹灵鸢期待的问。
“只要与水系修者”,聿泽淡定吐出两个字,“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