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张克勤讲,我爷爷当初要不是遇上一个小寡妇上坟,断不会出事。有道是,小寡妇上坟祸事多。
那时我爷爷给邻村的一个富家子弟纹完身,趁着天色还早,就急匆匆往家赶,走到一片坟地时,看到一个女人在上坟。从女人的哭声里,我爷爷听出来是给她刚死去的丈夫头七上坟烧纸。
当时,我爷爷没在意,可当他扭过头看那女人时,不知何时,窜出一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想要非礼小寡妇。
正在小寡妇声嘶力竭哭喊救命时,我爷爷准备出手相救。不料,小寡妇丈夫的坟墓突然裂开一条很大的缝,死者竟然破棺而出,将施暴者一口咬断了脖子,喝干了血。这是一个僵尸无疑了,我爷爷顾不上许多,赶紧拉着吓呆了的小寡妇奔下山来。
僵尸没再追上来,但之后的数日,周边不断有牲畜被吸干了血,尸体死状极其恐怖。后来,我爷爷跟小寡妇要了他丈夫的八字,一推算,他丈夫竟然是阴年阴月阴日生人,这还罢了,居然是阴年阴月阴日死,墓地所在的方位却是极阴养尸地。
难怪会养成僵尸,百年不遇啊。周边村里的民众顿时吓傻了,许多人拖家带口逃离了村庄。在一片骚乱的当口,当时的镇长带人找到了他,给我爷爷限期三日内解决僵尸,否则押入大牢问罪。
我爷爷可是个纹身师,除魔卫道那要找道士和尚来解决,可这镇长屁都不懂,给我爷爷下了死命令。当时我奶奶曾苦苦央求我爷爷带全家逃离,但我爷爷认为逃不掉的,逃哪里都会给抓回来,那样更是罪加一等。
逃也不是,上也不是,万般无奈之下,我爷爷打算让我奶奶带全家先逃。可是,我的母亲当时身怀六甲,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了。这一路颠簸,怕是凶多吉少。我父亲那时冲动之下要跟僵尸干一仗,被我爷爷拦下。
僵尸暂时没有伤及村民,但只要一听到小寡妇的呼唤,就很听话,很乖。我爷爷说了上级要求除掉僵尸的死命令,小寡妇却坚决不肯,还说只要丈夫的僵尸在,她就有安全感,就不会有坏人来蓄意侵犯她伤害她。
小寡妇宁信僵尸不信人,让我爷爷很无奈,但上级只限三天时间,短时间内还真拿不出折中的办法来。事情一时陷入了僵局,我爷爷进退两难。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爷爷最终决定瞒着小寡妇,以自己为诱饵,采用泼汽油火烧的办法来处理僵尸。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小寡妇居然跟僵尸在一起了,她用自己的血养着僵尸。僵尸每次只吸食她少量的血,我爷爷曾看到过小寡妇手臂上缠着的纱布,证实了小寡妇用自己的身体养僵尸的事实。
爷爷后悔没有告诉小寡妇接触僵尸的危害,但为时已晚。小寡妇整天跟僵尸腻在一起,小寡妇的身体明显有了变化,身体日渐发黑,用不了多久就会也变成僵尸。
三天期限马上就要过去,我爷爷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他不确定要不要连小寡妇也一起烧掉,但又怕担着杀人的罪名。报告镇长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爷爷决定先烧僵尸。
总算找到了一个机会,泼上汽油,点燃僵尸的那一刻,小寡妇也出现了。看到火烧僵尸的场面后,小寡妇发疯地阻止我爷爷。最后,小寡妇抱着我爷爷一同扑入火海,同归于尽了。
镇长赶来时,只发现了三具烧焦的尸体,但他坚持说我爷爷畏罪潜逃了,根本就没有给他办这件事情。无知的镇长恼羞成怒,把我奶奶抓了去,逼问我爷爷的下落。
我奶奶说了无数次,说我爷爷跟僵尸同归于尽了,但他们就是不相信。对我奶奶严刑逼供,至死,我奶奶都没承认我爷爷是畏罪潜逃。
父亲三天后才知道我奶奶被他们活活折磨死的噩耗,悲痛交加的父亲将我爷爷奶奶埋葬了,父亲投告无门,那镇长也已畏罪潜逃了,怕遭父亲报复,卷款跑的,镇长也不当了。
后来警察追寻了好久,但就是找不到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样。父亲只好不了了之,不久,母亲生下了我。
我的出生,给父亲带来些许安慰,一家三口好不容易从痛失双亲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三岁那年,母亲也失踪了。父亲背着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我母亲。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的印象非常模糊,我至今都记不起母亲的模样来。很久很久以来,这成了我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儿心病,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内心里就莫名地痛。
我端起酒杯,将半杯酒一饮而尽。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张克勤用满怀怜惜的心情告诉我:“你爷爷被那个镇长冤枉至今,无人给申冤,还有你奶奶,被他整死这个仇,你要永远记住。我感觉这个人还活在世上,你务必要找到,将他灭掉。这么多年来,早已过了追诉期,这个案子,也只能你自己去解决了。”
“那个镇长叫什么名字?”我问。
“叫金三顺,名字只是线索,这么多年了,我考虑他早已改名换姓了,我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放弃过寻找这个人。还有,你的母亲,你也要多多留意些,我感觉她还活在这世上。”
“谢张爷爷,我记住了,只是,我母亲的模样我记不起来了,找到她恐怕比找金三顺还要难。”
“没关系,我这有你母亲的相片,是我们当年跟你爷爷他们一起照的全家福。幸亏我保存了下来。一会儿回店里,我给你取出来,交给你。”
“好的。”我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