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应了一声,便去请柳大夫了。
翟老夫人憋着一口气进了屋子,就见着姜宝青在那悠闲的吃着点心,手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看着很是惬意的模样。
翟老夫人差点也被气晕过去,指着姜宝青,手指微微颤抖:“你……你!”
姜宝青起身给翟老夫人行了个礼:“老夫人,您来了。”
“老侯爷还未醒来,你竟然还有闲心吃东西!”翟老夫人满脸厌恶,声音都提高了一大截,“你这个不孝不义的……”
“老夫人!”宫计猛地冷冷开了口,截住翟老夫人的喝骂。
翟老夫人被宫计这般一喝,一愣,自然就哑了火。
“老夫人不是来探病的么?”宫计冷冷道,脸上几乎挂满了冰渣子,眼神更是寒凉幽深,“在老侯爷床榻前这般大声说话,老侯爷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翟老夫人这口气堪堪压了下去,她忍气吞声,跟宫计讲道理:“……计儿,你不能这般包庇姜氏。她不伺疾也就罢了,竟然还有闲心在这吃吃喝喝的,让旁人知道了,要戳姜氏脊梁骨的!”
宫计眼神更冷了,仿佛一把刀子:“我夫人还未用餐,得知老侯爷晕倒,便急急赶了过来,忙里忙外了一个时辰,吃个点心,喝口茶怎么了?若是有人昏迷着便不能吃东西,那天底下大夫要饿死一半了!”
翟老夫人被大孙子那冷冷的眼神给伤了个透心凉,再一听亲孙子这话,句句都是在反驳她,一时间都有些心灰意冷。
她这么看不惯姜宝青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心疼宫计这般优秀,竟然就娶了这么一个乡野出身的民女!
算了,他爱怎么怎么着吧!
翟老夫人赌气的不再搭理宫计,往内室继续走,结果就见着宫远舟束手在床榻一侧,跟她行礼。
若说整个定国侯府翟老夫人最膈应谁,宫远舟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宫远舟,是老侯爷的庶子。
老侯爷年轻的时候最宠爱的月姨娘生下的儿子。
翟老夫人一入宫家没几年,便接连生下两子,喜得当时她那婆母,主动提出要给定国侯的妾室喝避子汤。
然而老侯爷当时却宠爱月姨娘,对他娘的话阳奉阴违,让月姨娘怀上了孩子。
像定国侯府这等人家,又不是养不起庶子,孩子都有了,还能不让人生怎么的?
翟老夫人那会儿刚掉了一个胎儿,正是伤心的时候,还要咬牙含泪看着老侯爷跟怀了孕的月姨娘恩恩爱爱。
终于,月姨娘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了一个六斤八两重的大胖小子。
老侯爷可乐坏了,甚至按照宫远风,宫远雨的名字排行,给那庶子起名叫宫远舟。
意喻风雨同舟。
这始终是翟老夫人心中的一根刺,哪怕后来月姨娘高龄怀胎,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去世,她都没能对宫远舟的存在彻底释怀。
……
这会儿在老侯爷病榻前见着宫远舟,翟老夫人更是心里梗的不行。
不过毕竟年纪大了,她再揪着庶子的事不放,会显得她心胸狭隘。她脸上神色淡淡的:“你消息倒是灵通。”
宫远舟方才在宫计姜宝青面前狂躁的很,在翟老夫人面前,却是习惯了做小伏低。
“老夫人。”
翟老夫人冷哼一声,坐在了老侯爷的病榻前。
老侯爷仍然在昏迷中,双眼紧闭着,脸上的褶子垮了下去,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暮年老人那样。
翟老夫人突然就心酸无比,她握住老侯爷一侧的手,两行浊泪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流了下来。
每每看到宫远舟,她心底总是要埋怨一番老侯爷。
当时娶她的时候也是各种承诺山盟海誓,结果成亲不过数载,他便彻底变了心,沉迷在月姨娘的温柔乡里。
哪能不埋怨呢!
可这会儿看着老侯爷这般无知无觉的昏迷着,她那些深深积压在心底的怨气,仿佛都不见了似的。
……
老侯爷醒来后,先看到的人,便是翟老夫人。
月翠一直伺候在翟老夫人身侧,见老侯爷醒了,欢喜的压低着声音:“老侯爷醒了!”
翟老夫人猛地反应过来,她有些激动的抓着老侯爷的手:“老侯爷,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老侯爷摇了摇头,往翟老夫人身后望去。
当他的眼神落在翟老夫人身后的宫远舟身上时,微微滞了滞。
宫远舟也激动的很:“爹。”
老侯爷喉咙里应了一声,又移开了眼神。他吃力的侧了侧头,又看到站在有些远的地方的宫计跟姜宝青,把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遭,这才收回了视线,有些吃力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宫远舟抢先道:“儿子也不知道,就听说您跟计儿起了冲突,然后就晕倒了。儿子就赶紧过来了。”
老侯爷眼神动了动,却道:“哪就起冲突了,只不过我有些着急了。”
宫远舟愣了下。
不仅是宫远舟,就连姜宝青也愣了一下。
只有宫计能多少猜到老侯爷的用意,忍不住冷笑一声。
果不其然,老侯爷吃力的转头看向宫计,朝着宫计有些吃力的招了招手:“计儿,你过来。”
宫计顿了顿,还是面无表情的上前,站到了老侯爷塌前。
老侯爷刚醒过来还有些乏力,他喘了两下,眼神复杂的看向宫计:“不管怎么说,我这把老骨头是不会同意你搬出去的。”
宫远舟听得心里如同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宫计要搬出去?!
这事他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他是在老侯爷这边埋了钉子,但那钉子近不得老侯爷的身,只能远远的在院子里,透过窗户缝,看着老侯爷似是跟宫计争吵过后倒了下去。
但为什么争吵,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这会儿他知道了,宫计竟然主动要搬出去!
初初的错愕过后,便是巨大的狂喜席卷了宫远舟。
搬出去好啊,搬出去的话,等于宫计默认了分家一事,就等于是宫计主动放弃了属于定国侯府的一切!
早这样多好啊,也省的他们那些年,折了多少人手在这上面!
宫远舟垂下眼神,掩住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暴虐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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