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满脸的难以置信,失声道:“怎么可能!……不可能!”
明珠的脸色瞬间白了。
这事一出,她就知道,眼下该考虑的,不是如何用燕儿扳倒韦氏,而是如何在这次的事件里抽身,保全自己!
既然燕儿已经拿药渣去查验过,然而这会儿药渣又变成了止咳化痰润肺的药渣,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旁人棋高一着!
在你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的时候,人家已经游刃有余的在这件事上动了手脚,还让你看不出来,在你自以为手握证据可以扳倒对方的时候,人家其实是在不动声色的看你拙劣的表演,看你的笑话!
输的彻彻底底的。
明珠背后都被冷汗涔湿了。
德荣长公主似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冷笑一声,似是看倦了这场闹剧,看向燕儿的眼神里已经全然是不耐烦与冰冷的杀意:“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燕儿被德荣长公主眼里的杀意给刺的,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终于彻彻底底的慌了,脑子里成了一片乱麻:“不可能!长公主殿下!……这怎么会……”
她猛地抬起头,颠三倒四道,“奴婢知道了,一定是有人掉换了那帕子!……那帕子上的药渣好多医馆的大夫都看过了!……帕子,一定是帕子,一定是帕子被调换了!”
德荣长公主冷笑一声:“都是狡辩,方才还言之凿凿的告诉本宫这帕子确实是你绣的,这会儿又说是被别人调换了?!”
燕儿浑身一颤,她几乎在德荣长公主眼里看到了要被剥皮抽筋的杀意,吓得立时大喊起来:“奴婢冤枉啊……奴婢……奴婢……”
她猛地想起什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奴婢想到了,一定是韦氏调换了奴婢的帕子,她是奴婢的主子,手上也有奴婢绣过的帕子!一定是韦氏干的!”
梅锡元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却发现因着今儿是太后的千秋宴,腰间的佩剑在进宫时便已经解了。
韦氏没有说话。
然而这次就连向来不待见韦氏的德荣长公主都受不了了。
她极其厌恶的看了燕儿最后一眼,扭头对一旁束手立着的嬷嬷道:“让慎刑司的人把这个刁奴给带走,好好的问一问,到底是谁指使的她!”
燕儿骇得说不出话来,她还要说什么,然而一旁的嬷嬷将她直接按在地上,整个脸被按在了后殿的地板上,她忍受不了的叫了起来:“奴婢没说谎!那药渣被人调换了!……”
德荣长公主微微皱了皱眉头,嬷嬷知机,知道德荣长公主这是嫌燕儿吵,很是干脆的将那抹布塞到了燕儿的嘴里。
后殿顿时清净了不少。
明珠见燕儿的嘴被塞了个结结实实,终于小小的松了口气。
被关进慎刑司没什么,慎刑司那边有她父亲的学生,待她想办法让父亲打点一下,让燕儿再也开不了口就是了。
明珠脸色发白,心里这般拼命的安慰着自己。
冉玲玉却有些不太满意,看着燕儿被两个强有力的嬷嬷给拖了下去。
她看向梅锡元,见梅锡元的眼神几乎一直黏在韦氏身上,忍不住跺了跺脚,气得扭身回了自个儿位子坐下。
撅着嘴,一看就是很不高兴的模样。
明珠脸色也难看的紧,额上一直是细细密密的汗,她跟明夫人一道回了自己位置坐下,明夫人还有些心疼的看向明珠被打的那一侧脸颊。
韦氏凄凄一笑:“长公主殿下,老爷,这样能说明我是清白的了吗?”
梅锡元心疼无比,低声道:“我从未疑你。”
德荣长公主脸色却不大好看。
她一直就不太待见韦氏,今日这般生气却也并非是相信了燕儿那个丫鬟的满口谎言。
她气得是韦氏的无能。
身为她儿子后宅的主母,竟然无能到让一个丫鬟骑到了脸上,甚至差点丢了自己孩子的命。
这样一个无能的主母,如何能保证她儿子后宅的肃清安宁,让她的儿子好没有后顾之忧的上阵杀敌?
真是胡闹!
韦氏见德荣长公主阴着脸没有说话,她又笑了下。
这笑容里却带着一抹释然。
她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既然梅家上下都不喜欢她,筹谋着跟云滇王府小郡主的联姻,那她还死皮赖脸的占着梅夫人这个位置坐什么?
再者,她真的是累了。
她宁愿孤身一人,带着孩子,离开这个让她无比疲累的地方……跟人。
梅锡元见韦氏一直没有理他,心里越发慌了。
情急之下,梅锡元微微眯着眼,冷着脸上前抓住了韦氏的胳膊:“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想到韦氏今日受到的惊吓,又遭逢被丫鬟燕儿背叛,性格大变倒也说得过去……可他没有对不起她吧?
怎么就一直不理他?
梅锡元难受得紧,语气就重了些。
韦氏的眼神落在梅锡元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的那只手上。
那目光……
梅锡元心头一紧,只觉得像是被剐心一样难受,他下意识的抓紧了些——他总觉得若是松开,便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韦氏低声笑了下:“老爷,你抓疼我了。”
梅锡元迟疑了下,稍稍松了松手。
这是韦氏今天好声好气的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今天的态度太奇怪了。”梅锡元低声道,“到底怎么了?”
韦氏却从梅锡元稍稍松开的禁锢中把胳膊抽了出来,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与梅锡元拉开了距离。
两个孩子眼眶通红的,却是有志一同的挡在了韦氏的身前,有些提防的看着梅锡元。
被儿子闺女防贼一样看着的梅锡元差点崩溃。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有些心慌,又有些愤怒,还有些委屈。
这会儿,韦氏轻轻的开了口:“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老爷,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梅锡元本能的觉得不能让韦氏开口。
他有些心烦意乱道:“……等回府再说!”
韦氏却很坚持:“不必了,现在说就可以。”
她看向梅锡元,薄唇微微张开:“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