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微愣,他似乎很希望她没死?好继续折磨她么?还是要将她这个叛将之女抓回宫领赏?瞬间,胸中怒意翻腾,将袖中藏着的短刀握在手中,倏地刺向了这个她憎恨已久的男人.
以两人武功的悬殊,她压根就没想过可以刺中他,可下一秒,却发生了戏剧般的变化,她的刀还没碰到他,他便倒在了地上,身后站着女人,她手中还举着一根粗大的棒子.
男人看了看地上的凤辰逸,又看看冉竹,这才指着女人嚷道:”你才打昏了一个,这可还有一个呀!”
“你傻呀,这个小兄弟一看就知道与地上这个不是一伙的,你瞧地上这个,就不象是好人.”女人踹了踹凤辰逸.
冉竹苦着脸道:”大姐,你看人可真准,这家伙真是坏透了,他看中了我姐姐,非要娶她做第三十房小妾,我护着姐姐连夜逃走,他却紧追不舍.姐姐是逃脱了,他仗着有钱有势,便要抓我回去治罪,我逃到此,躲进大姐你家,打扰了.”
女人满脸同情地道:”这人看着长得人模人样,竟是这般禽兽不如.小兄弟,你真可怜.不过,现在好了,这家伙昏倒了,我们把他绑了送官府吧.”
冉竹忙摆手:”不行,不能送官,这淫贼和官府关系极好,现在官官相护,只怕他反咬一口.”
女人蹙眉道:”这可如何是好?就这么放过他,岂不偏宜他了.”
冉竹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大姐,这附近可有什么特别偏僻,不常有人去的地方?”
女人愣了愣,片刻后一副明了的模样,低声道:”我家后院有条小路可通往一片树林,再往前走,有一座山,山下有个洞,极少有人去,你要把这祸害............神不知鬼不觉.”女人抬手往脖子上比了比.
男人见状,小心翼翼地道:”这.......这不大好吧!这人命关天啊.”
女人朝男人”呸”了一口,”一边去,这种淫贼留着只会害人,小兄弟,瞧你这小身板,搬不动他吧?要不要大姐帮你?”
听见女人骂凤辰逸的话,冉竹忍住即将溢出口的笑意,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大姐你一片好意,小弟怎能还连累你,我自己的仇自己报.”
女人点点头,道:”那好,大姐给你拿根绳子来吧,将他绑了,免得他中途醒来.这淫贼是练家子,他若醒了,只怕你会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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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光在地上落下斑驳的黑影,山林里只听见秋虫”唧唧”的叫声.‘
冉竹低头盯着已醒来的凤辰逸,她早已点了他的穴道,反绑了他的手,由于男女身高体重的差异,冉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连拖带拽地带到这山洞口.
云层陇聚,将月光遮挡,天地间一片黑暗,两人都已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你......究竟是谁?”凤辰逸一开口还是问这个问题,他似乎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危,也没有试图去用内力冲开被封的穴道.
冉竹清亮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她伸出早已握紧的拳头狠狠打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冷声道:”一个想揍你的人.”
她早就想打他了,当他将毒放在她身上,让她以身试解药的时候;当他用她的血喂长生花的时候;当她知道他极有可能与副将方硕勾结,害得爹爹兵败投江自尽的时候,她想杀了他,可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一拳接一拳,不是打在他的脸颊,就是打在他的身上.凤辰逸穴道被封,动弹不得,又被绑了双手,是避无可避.
冉竹可以想象得到他现在的脸上一定是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满是血迹的狼狈样,心里痛快极了.这死狐狸还真能忍,整个过程中,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皮还真是厚啊.
估摸着差不多了,又用力踹了他两脚,这才住了手.迈开步伐转身正准备走,黑暗中却传来凤辰逸阴冷至极的声音:”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会让你后悔今晚所做.”
冉竹冷哼道:”小爷我等着你.”
外面依然漆黑如墨,冉竹施展轻功向树林外走去.月亮渐渐从云层中露出脸,微风拂面,想到今夜痛揍了凤辰逸,心中是畅快无比,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调.
可突地想起,她现在可是跟在九王爷身边的随从,这王爷会经常与丞相碰面么?若遇见了,那死狐狸会认出她么?不过,南宫昊天似乎也很讨厌那狐狸啊,只是令冉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皇帝哥哥如此看重的人,他为何会如此厌恶?
今日是爹娘的忌日,她原本就想着待南宫昊天在醉宵楼用完膳后,便找个地方给远在天上的爹娘上炷香.也不曾想到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
不过,在爹娘的忌日痛打仇人,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时间已是亥时,街道上只有谬谬无几的商铺仍然开着门,找遍了整条街,也没找到依然开门卖香烛纸币的商铺.便琢磨着回到王府,再到厨房里看看是否还有酒和饭菜.没有香烛,就只能为爹娘备些水酒了.
回到王府,便有下人将她带到了后花园,远远便可见地上有火光,中间空地上有一张长桌,上面放有酒菜,水果,中间摆着一张灵牌.南宫昊天正将冥币一张张放进地上的火堆里,那纸币瞬间成灰,随风飘向天空,却又无力落下.
风,雨,雷,雪四名侍卫神情肃静地站在一边.
“你去上炷香吧!”南宫昊天拿起一张冥币放进火光中,头也没抬地对已走到了身后的冉竹道.
冉竹抬眸看向那桌上灵牌,上面竟写着上官宏夫妇之位.她愣了愣,皇帝认定爹爹通敌卖国,而他的九皇帝却在这对通敌卖国的叛将祭拜?
“上官将军是我朝功臣,你也应该听说过他的战绩吧?”南宫昊天见冉竹停滞不前,又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
冉竹闻言,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爹爹一生忠君爱国,最后以身报国,尸骨未寒,却受到诬陷.喜的是这世间竟还有人记得爹爹为龙曦国所做的一切,不过,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是当今皇帝的弟弟.
“本王十年前曾与上官将军共赴战场,当年本王年轻气盛,并不服身为主将的上官将军,不仅出言顶撞他,而且在战场上完全不服从他的指挥,险些丧命.可上官将军不记前嫌,奋不顾身地救下本王.当年之事就如昨日发生的一般,可是上官将军却已不在了.”南宫昊天无限感慨地道.
“吴铭虽是一介草民,可对上官将军却是十分佩服,他一生忠君爱国,为人光明磊落.可是后来却听说,他是因为通敌卖国被发现,而携妻畏罪自杀.”
“一派胡言,本王绝不相信上官将军是这种人,皇上身边奸臣围绕,也不知道那些小人给灌了什么迷汤,皇上竟然觉得上官将军会通敌卖国.唉!朝中之事想着头疼,本王还是做个闲散王爷的好.”南宫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冉竹蹙眉道:”王爷身为皇家人,若真的觉得皇上身边奸臣围绕,小人觉得王爷应该为皇上铲除奸臣,而不是这般漠视.”
“吴铭,大胆,怎么用这种口气对王爷说话?”风和雨侍卫同时喝斥道.
南宫昊天向风,雨摆了摆手,看向冉竹的双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六王爷,七王爷就因为管朝中之事太多,而被皇上发配到遥远的地方,这辈子也许都难已回来.你倒说说看,本王该如何做?”
冉竹心中一凛,暗骂自己心太着急了,南宫昊天这人有些难以琢磨,也不知道骨子里是不是真的就象表面一样永远是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连忙低垂下眼睑道:”小人一介莽夫,哪里知道该怎么做,也只是因为上官将军打抱不平,随口说说.”
南宫昊天哈哈一笑,道:”你说的奸臣是那凤辰逸吧!瞧你看他那眼神,恨不得想一口把他吃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你和他的恩怨,不愿意说出来,本王也不问了.不过,他确实很招人讨厌.可皇上偏偏喜欢,还要招他为本王的侄女婿.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今天是上官将军的忌日,你也去给他上炷香吧!”
说着,便率先焚了三柱香,恭敬地对着灵位拜了三拜,插在香炉里。随后又斟了两杯酒,一挥手便洒在地上。最后拿起桌上的笔墨在纸上便提了一首诗:“千年重化玉井龟,古坛衰草暮风吹。奇峰一见惊魂魄,冤声一恸悲风起。”
冉竹猛地瞪大了眼睛,这竟是一首藏头诗,“千古奇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