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容易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孔孟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走向旁边的小巷。
里面,有三个人在等他。
“孟已人今天晚上行动,你,准备好了吗?”为首的大汉问他。
“当然,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了。”这么说来,成败就在今天晚上了是吗?很好,是个好消息,代表着他可以和容易好好地说清楚了,孔孟深邃的目光中透着不为人知的信息。
“嗨,孟,你是认真的吗?”左边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问他。好奇啊,何种女子会让孔孟动心呢?看来,孔孟是真的很在乎她,不愿意把她搅和进浑水之中。
“不会吧,老大,你是真的喜欢她?”右边长相英俊的男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好像难以相信孔孟会坠入爱河。
“不,我不喜欢她。”回首看了看容易离去的方向,孔孟斩钉截铁地否认。
随后,三个男人看见孔孟的脸上浮现出令他们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堪称为“甜蜜”的笑容——
“我——爱她!”
这算什么?算什么!居然在她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对她说他爱她,弄得她乱感动一把的。狠狠地擦掉两颊的泪水,容易忿忿不平地想。可恶的孔孟,为什么他总是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把她弄哭呢?这几个月流的泪水比她过去二十五年来的总和还要多!他难道不知道哭泣是会增加脸上的皱纹吗?搞不好,她现在的样子就像三十五岁的欧巴桑一样了。
天啊,欧巴桑,容易在心里哀号了一声,迅速止住泪水。她还年轻,还不想变老呢。把手放在车门上,就要拉开——
“容姨——”奶娃儿特有的嗓音在她的脚下响起。
容易低头一看,不由得轻呼:“天啊,渐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妈妈呢?”蹲下身子,抱起拽着自己裙角的小家伙,四处打量,却不见风纪和的身影。心中不免埋怨纪和,怎么能将渐尔独自放在外面?拜托,他才三岁呢,长得又这么可爱,纪和也不怕他被人给偷了。
“妈妈——在跟叔叔躲猫猫。”风渐尔窝在容易的怀里,奶声奶气地陈述事实。
喔,是这样,那就难怪了。一定是见了葛应云所以才忙前不顾后地丢下了风渐尔。哎呀,真是可怜的孩子,先有负心的爸爸,接着是粗心的妈妈,还好,你倒是遇上了我这个好心的阿姨。正想拿手机打电话给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来认领小孩,眼珠却及时打了个转,落在风渐尔的小脸上。
呵呵,这些日子真是太顺利了,怎么说也不能浪费整葛应云的机会是不是?就让他先去搞定孩子他妈好了,以后,她会奉送大大的惊喜给他的。
念头当时定下,对着怀中的小宝贝说:“阿姨现在带渐尔去玩好不好?”看着风渐尔开心地拍手,容易一边开车门,一边哄他:“有很多很多可爱的维尼熊哦,渐尔一定会喜欢的呢。不行,这个不能玩。”见调皮小鬼抢走了她手上的钥匙,她连忙去夺,没想到渐尔将钥匙丢到地上,还开心地咧嘴笑。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遗传了。”可恶的小孩,果然跟葛应云是父子,就知道欺负她。
容易一边教训小鬼,一边无奈地蹲下身子想把钥匙捡起来,“我也不指望你会对我好到哪里去,毕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嘛……”等等,那是什么?眼光被车子底下的一个物件所吸引,她不由自主地望过去——圆筒状,还有花花绿绿的线路,正中间有红色的数字闪烁,眯起眼睛,看得仔仔细细——“8,7,6……”
来不及有其他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抱着风渐尔迅速向一旁跑去。哦,SHIT,她为什么会穿该死的高跟鞋?脚踝一阵疼痛,她向一旁倒去。仓皇之间,仍不忘将风渐尔牢牢地压住。
巨大的爆炸声几乎震穿了容易的耳膜,她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接着意识就逐渐涣散。陷入昏迷之前,在确定怀中的风渐尔安然无恙之外,惟一的担心就是孔孟。
——孔孟,快走,有人,有人想要杀——杀你。
好想告诉孔孟,但是浑身已经没有力气,疼痛袭来,眼前一片黑暗。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今夜的孟宅气氛诡异,显示将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坐在上位的孟已人一一扫过下面的人群,视线落在孔孟的身上。
“孔孟,你准备好了吗?”
“全部工作已经就绪,就等孟老板吩咐。”孔孟低头回答,眼中有不为人知的情绪。
“那么,就把一切在今天结束吧,我已经等了太久了。”孟已人笑出声,猖狂而又肆虐。半晌,他止住笑,问孔孟:“孔孟,如果我派你去交货,你有什么问题吗?”
孔孟敏锐地感觉到了孟已人不同以往的表现与语气,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了吗?还是让孟已人看出了端倪?心中是这样想,但是嘴上仍然回答他:“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了,你是‘战神’嘛。”站起身,走到孔孟的身边,拍他的肩,似笑非笑,“那么,一切都靠你了啊。”击掌,身后的门被打开,一个人捧着匣子走出来。接过匣子,孟已人将其递给孔孟,“名闻中外的‘青玉佛雕’,我珍藏了两年的宝贝。”
拉开匣子,正中的一块绿玉石呈现在他的眼前,光滑温润的玉石中央,可见雕刻的坐佛慈眉善目,做工精细,栩栩如生。是它吗?自己已经追踪了两年的东西?
“不许动!”孔孟迅速从衣袋中掏出手枪,抵住孟已人的太阳穴。
没有预期中的反应,孟已人只是在淡淡地笑。
太诡异了,不同寻常。
“孔孟,我觉得很遗憾。”孟已人惋惜地说。
“遗憾什么?在你杀掉冯爵士,夺取他的传家之宝后?”冷冷地开口,孔孟不屑地说。“这两年,你很厉害,从来就不让我知道‘青玉佛雕’的所在。现在——”他将匣子夹在腋下,“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何必要那么正义呢?孔孟,我一直是欣赏你的,只要你现在和我一起干,我的就是你的。”说句实话,实在是放不下孔孟这样的人才。在他的众多手下中,孔孟无疑是最出色的一个——只要他愿意和他在一条战线。
“没有这种可能。”孔孟正色回答他。
“那就对不起了。”拍手,就见两个人拖进一个人,“看清楚了吗?”孟已人问孔孟,“如果你是真的不在乎的话,尽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
“容易!”震惊地看地上陷入昏迷的人儿,天啊,是容易,但是她为什么会满身都是血迹地倒在这里?
“孔孟,你的命很大。”孟已人不紧不慢地说,“安在你车上的炸弹本来是你要享受的。”瞄向一旁的容易,“可惜她代你受过了,而且还拖了个孩子。现在,放下枪,否则——”打了个手势,一人马上掏枪瞄准容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孔孟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实的汗珠——
“OK,你赢了!”扔下枪,孔孟宣布自己投降,左右马上有人上来制住他。
整理下衣服,反手给了孔孟腹部重重一拳,打得他闷哼出声,孟已人才拉起他的发,嗤笑说:“孔孟,你真的以为可以斗过我吗?”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尝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孔孟咬牙问他。
“什么时候?”甩着手,孟已人拿过匣子,“我早就说过,美人乡,英雄冢,爱上一个女人是你所有不幸的开端。因为,有了爱的存在,男人就会不断暴露自己的缺点。孔孟,你也不例外。
“开始觉察到你不对劲是你五个月前,我注意观察过你,你居然会有笑容,虽然极淡,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你是从来都没有那种表情的,惟一的解释,就是你遇到了什么事。于是我开始调查。瞧,我得到了什么?原来我从暗黑街带回来的战神——哈哈,有我意想不到的一个身份。也怪我当初疏忽,竟然轻信了你提供的资料。
“不过,孔孟,我欣赏你,我希望能够留住你,可惜得很,五个月来你还是没有任何愿意追随我的迹象。所以,我不得不除掉你。实际上,我也舍不得你啊。”
“放他们走!”挣扎着,孔孟咆哮出声。
“不行,真的不行。”示意他收声,孟已人摇头,“我还需要他们,至少在我危险的时候,我还有王牌可以用。来人,把他们关起来!”
痛,痛,痛,真的好痛,背部的疼痛逼得容易闷哼出声——
“很痛吗?”疼惜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很清晰,很温柔。
勉强地睁开眼睛,映入容易眼帘的是孔孟的脸庞。伸手摸摸他的脸,轻笑出声,重新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没想到做梦的感觉真好,再睡一会吧。”
孔孟难以置信地看容易又准备睡去,小妮子,敢情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成?
使劲拍拍容易的脸蛋,孔孟冲她大声吼道:“容易,我命令你马上给我醒过来!”
好吵啊。不甘心地再整开眼,盯着孔孟道:“你就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吗?”
无奈地举手投降,将容易轻轻地搂进怀里,尽量不碰触到她的伤口,孔孟在她的眉间印下一吻,“可以,等我们出了这里以后,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但是现在,拜托你,振作一点,好吗?”
眨眼,再眨眼,再使劲揉揉眼睛,指着孔孟的鼻间,容易尖叫:“你,你是孔孟,我不是在做梦!”由于太激动地弹坐起来,背上的伤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躺好,别动!”有些责备地训斥她,却难以掩饰口气中的心疼。慢慢地扶容易趴下,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幸好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不是大碍。”
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发生过什么事,容易挣扎着又要起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不想伤好了是不是?”制止住她的动作,有些懊恼地看她,不明白她的固执为何而来。
“不,孔孟,你快逃,有人,想要杀你。”不理会他的责怪,拽住他的手,容易急切地对他说。
听见她的话,孔孟的身子僵住,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紧得几乎指尖都要陷进肉里。她,为什么到现在想的都还是他?她难道不该责怪他?不该埋怨他?是他,叫她去车库,如果不让她去,她就不会被炸伤,不会躺在这里毫无生气。
“孔孟,你怎么了?”看他的样子,容易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直觉地想要往后推,不料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孔孟的手已经朝她伸过来。
“喂喂,你不能乱来,我有伤哦。你不能打我。”以为自己什么地方惹了他不高兴,容易用手护住头,大声地嚷道。
下一瞬间,她已经被孔孟牢牢地锁进了怀抱,他的大手自她的身后亲密地环住她;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背后靠着的是他的胸膛,那种热度,烘得她全身异常灼热。他,究竟是怎么了?
“孔孟——”他就这样搂着她,半天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容易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
“对不起——”孔孟嘶哑的嗓音从她的肩窝传出。
“啥?”有些不明白,容易顿时僵在那里。
“对不起。”再重复了一遍,孔孟轻轻地扳转她的身子。
“你——哭了?”有些惊讶地瞧孔孟红了双眼,容易伸手捧住他的脸,“但是,为什么呢?”
“为你!”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靠怀中的她来填补那种担心失去她的空虚感。只差一点,他就永远地失去她了。
头枕在他的胸口,那颗铿锵跳动的心房正满满述说着对她的情意。这样,就值得了。
很久,两人都不说话。
“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最终,容易打破沉默问孔孟。
“孟已人拿你当人质威胁我。”孔孟为她在他的怀里小心地找了个位置,让她靠着他更加舒适。
“那你不是很危险?”刚才稍稍松弛的神经刹那间又绷紧,小手牢牢抓住孔孟胸前的衣襟。
“先不说那个,我问你,和你在一起的小鬼是谁?”下巴一点,目光投向一旁不知凶险睡得很熟的小家伙。
哦,差点忘记了风渐尔。要不是孔孟抱住她,容易肯定早就蹦得三尺高了。懊恼地将脸埋进孔孟的胸膛,以几近呜咽的声音说:“孔孟,我想我要完了。”
“为什么?”容易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了似的。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纤指指向那个睡得仍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萝卜头,“你知道他是谁啊?他就是我那死对头的儿子。你想,要是他知道我带着他宝贝儿子涉险,他会放过我吗?当场掐死我都要可能呐!”
一抹精光从孔孟的眼中一闪而过。哦?是葛应云的儿子啊,怪不得他觉得眼熟,父子俩长得可真像,说没有亲缘关系都没人会相信。事情可是真的有趣了,葛应云,几年不见,你的故事还蛮多嘛。
可惜容易只顾自怨自艾,没空搭理孔孟的异常。“完了,就知道人不能做缺德事,就想抱他儿子走让他急一急 ,没想到就遇上汽车爆炸案。你说,他们两父子是不是天生来克我的啊?”
“容姨——”被指名道姓的小家伙就在这节骨眼上醒来,反射性地就要往容易的身上爬。可惜啊,还没有沾到容易的脚就被一只手提起来。风渐尔不满地看着阻止自己的人,抗议地哇哇大叫。
“孔孟,你在干什么?小心别把他摔着了。”心惊胆战地从孔孟的手中抢救出无辜的小孩子,抱在怀中细声安慰。
“你有伤,小心一点。”瞪着在容易胸脯上大吃豆腐的小坏蛋,孔孟提醒容易,“还是我来抱吧。”把这家伙弄得远远的。
不料诡计没法得逞,因为风渐尔在他一靠近就大哭出声。
容易只好抱歉地对孔孟说:“还是我来好了。”
可恶的小鬼在容易的怀里冲他做了个鬼脸,仿佛在嘲笑孔孟与他斗法的失败。
没有注意到一大一小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容易问孔孟:“我们怎么出去呢?”
环视关押他们的地方,好像是个仓库,惟一的出口除了那门之外,就是屋顶的那扇小小的天窗。门是不用指望了,估计铁门的厚度就是孔孟也没有办法撞开。至于那扇天窗,哎,他们三个人中她怀中的风渐尔倒是可以勉强爬出去,可是,指望他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更不要说,那扇天窗离地至少有十米,而且又没有什么物件能够送人上去。看来,关押他们的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将屋子里能够运用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孔孟笑了笑,仿佛对眼前的情况不以为意。
“你还笑?”瞪了他一眼,不敢相信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笑?”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孔孟笑声更大了,“你觉得我是那种做没有把握的事的人吗?”
容易眼前一亮,“你是说——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出去呢?现在就我们三个,靠你,还是靠我?或者,靠他?”对自己怀里的风渐尔撇撇嘴,实在是不抱很大希望。
“为什么要靠我们呢?”惬意地靠在容易的香肩上,却被风渐尔狠狠地推了一把。
“我说孔孟,我看你伤得比我厉害吧?”所以头脑出了问题。翻翻白眼,容易难以苟同地看他,“不靠自己,你难道还期望有人来帮我们不成?你以为你——等等!”脑海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忘了,“你是说,你是说——”因为兴奋而红了脸,容易激动地冲他叫着。
“你很聪明。”赞许地摸摸容易的脸颊,顺便朝风渐尔丢个示威的眼神。小鬼,想跟他斗,再等二十年吧。
“吱吱——”小小的天窗上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一张毛茸茸的脸,正对他们笑得欢。
“宝宝!” 胖妞,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