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些例外,东施公寓的大门敞了个大开,胖妹妹樊易欣坐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门。
她身后的俗妞儿温霁华一边为花施肥一边摇晃着脑袋,“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们说了这么多没有用,‘老母鸡’做了这么多也没用。那个骆上凌翔把你骂了一顿,一切问题就这么解开了——看样子,你真是欠骂啊!”
“或许让‘老母鸡’把你揍一顿会更管用一点啊!”丑丫头沐暖日左手写着报告,右手计算数据,嘴里还答着话——她真是天才!
易欣已经够自责的了,听她们这么说,她的头都埋进了胸口,真成了一只缩头乌龟了。“你们不要再说我了!我知道我错了,我改!我正在改!”
霁华将那盆修剪好的蝴蝶兰放到她的怀中,“就不知道‘老母鸡’给不给你改正的机会哦!”
她的话顿时让易欣屏住呼吸,连瞳孔都放大了。
“你不要吓她了!”还是暖日好心,“要是真的失去‘老母鸡’,我怕她这只‘小鸡’会以死谢罪啊!”
“喂!好了!好了!我的心情已经很乱了,你们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易欣不停地看着时间,都已经九点多了,湛霖怎么还不回来。
看出她的焦急,暖日走到她的身边蹲了下来,“放心吧!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不会丢下你的。没有一只‘老母鸡’会丢下自己的‘小鸡’不管。”
“更何况他的‘蝴蝶兰’还在你这儿呢!人家都把心丢在了这里,收不回去的。”在霁华的心里,说出了这句“我爱你”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所以她相信海湛霖不会就这么轻言放弃的。
“易欣,我相信上帝是公平的。”暖日抚弄着这盆蝴蝶兰喃喃自语,“上帝没有给我美丽的容貌,没有给你姣好的身材,没有给霁华优雅的气质,可我相信他一定给了我们另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将指给我们另一条道路,另一条通往幸福的道路。”
易欣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胖就胖吧!胖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刮台风的时候,我不会被吹走,对不对?”
霁华躺在地上大笑了起来,“对啊!这个优点我怎么没想到?”
三个人说着笑着,时间很快就走开了,转眼间已经是凌晨。
暖日看了看时间,拿来一条毯子为易欣披上,“要不然,明天再说吧!反正明天说也不迟,他又不会凭空消失不见。”
“就是!”霁华也觉得没有必要非得死等下去,“或许他被什么事绊住了,今晚不回来了呢!”
易欣摇了摇头,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对门,“不!我就在这里等他,等到他回来为止。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追着我后面跑,我想该是我停下来,等等他的时候了。”
“那好!我们陪你一起等。”霁华也蹲在了门边。
易欣却坚持让她们回去睡,“不!你们都去睡吧!霁华你明天有案子,暖日也要工作,这么晚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暖日拉了拉霁华,“我们回房吧!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等,有些事,是需要一个人去完成的。”离开之前,暖日将她喜欢的薰衣草茶放在了门口,替她拢好毯子,她这才和霁华回了房。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夜色沉重,当杯里的薰衣草茶见了底,楼梯口终于传来了易欣等待的脚步声。
听见脚步声,樊易欣慌忙站了起来,毯子顺势掉在了地上,她顾不得去拣起。奔到楼梯口,她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牵牛花……牵牛花居然长了脚?
密密麻麻的牵牛花围成了两个人那么大,牵牛花的下面露出了一双人的脚,还穿着鞋呢!
“有鬼啊!有鬼……”她惊吓过度,只能喃喃地嚷着。
“什么鬼啊!是我!”那熟悉的声音唤回了易欣的神志,牵牛花慢慢地移了开来,露出海湛霖小半张的脸。
“湛霖?”易欣小心翼翼地移了过去,果然是他!她微微叹了口气,凑到他的身边,“这么晚了你干吗把自己埋在牵牛花里?你要做花鬼吗?”
海湛霖将牵牛花缓慢地安放到楼道的地上,生怕碰坏了那上面的花蕊。这才抽出空档白了她一眼,“什么花鬼?你怎么老是鬼啊鬼的,搞不好真把鬼给招来了。”
“那你这是做什么?”胖乎乎的身体蹲在他身边,易欣心里直犯嘀咕:他这神神秘秘的,在搞些什么啊?
海湛霖也不回答她,自顾自地忙碌着,全部心思都放在这满地的牵牛花上。
见他不说话,易欣也不好多言,蹲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地瞟他一眼。
被她瞟得不自在了,海湛霖回头看着那张粉嘟嘟、胖乎乎的小脸,“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看着我做什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一直在等他,“我……我在等你,我有话……有话跟你说。”
“你在等我?这么晚了你不睡觉,等我做什么?”海湛霖将目光集中手中的牵牛花上,心里盘算起她要说的话是好抑或是坏。
易欣揪着衣角,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是这样的!今天我和骆医生、燕脂一起去喝咖啡,燕脂说她不喜欢你,你们俩之间也没有那种……那种关系,然后骆医生把我骂了一顿,再然后我就回来了。”
海湛霖悬了半天的心就得到这样的答案,他火气大,口气也冲了起来:“你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跟我说你今天的行程?”
“不是!不是……”樊易欣啊樊易欣,你怎么这么没勇气啊?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深吸一口气,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抓住海湛霖的手,她用深情的眼眸凝望着他,“湛霖,我想跟你说……”最关键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换上一张微笑的面容,她认真地问道,“我在说这些话之前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问吧!”海湛霖不耐烦地摆摆手,再这样被她折腾下去,他非疯了不可。
“好!那我就问喽!”她瞄了他一眼,“我真的要问喽!”
海湛霖连拨弄牵牛花的心思都没有了。“你就快问吧!”
“先说好,你不能生气。”易欣先讨到一张免死金牌,这才敢开口,“世上有那么多的女孩,你为什么喜欢我这个‘肥女’?”
她一直在问他这个问题,上一次他没有解释好,使得他们之间的问题更加严重。这一次,他不能再含糊其辞了。
“易欣,你记不记得上次在我家,你说锁和钥匙之间的关系?”
易欣点了点头,那次她是为了避免尴尬,才没话找话讲的。
她完全没有想到,她随口而出的那番话对于海湛霖来说,却有着巨大的意义。
“当时你说,锁和钥匙,一个锁住、一个打开,两样物件却又要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而且这个锁只能用这把钥匙来打开。没了钥匙,要么就是锁打不开,要么就得废了这把锁。若没了这把锁,钥匙也就没有了任何作用,只能将它丢弃——当时你就是这么说的。”转过头,他望向她的眼眸深处,“你觉得这像不像你和我呢?”
“湛霖……”她渐渐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我觉得,你和我,既是对方的锁,也是对方的钥匙。只有彼此能锁住对方,也只有彼此能打开对方。两个人失去了对方,幸福就会被丢弃。”将精力重新集中到牵牛花上,海湛霖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感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就是这么想的。至少对于我来说,你既是我的锁,也是我的钥匙。”
“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的锁,你也是我的钥匙。”
终于!易欣终于将自己最真实的感觉说了出来——“从那个大哥哥告诉我,女孩子有了‘朱’就变成了‘姝’——从那一刻起,大哥哥就锁住了胖妹妹的心,他也就成了胖妹妹心里的钥匙。后来,大哥哥上了医学院,胖妹妹为了能和大哥哥在一起,为了能成为真正的‘姝’,就报考了护士专业。这……就是我的心情。”
猛地抬起头,海湛霖的眼中有着难以置信,“易欣,你……”
“这盆蝴蝶兰,我也把它送给你,我们一起种它吧!”不好意思说出那句话,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回望着她,海湛霖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你不担心我十年、二十年以后会后悔吗?”
“担心!”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还是很担心,不过我做好了打算。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后悔了,我会还你自由。毕竟,拥有一段曾经的美丽,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啊!即使……即使在这过程中我会承受伤害。骆医生说得对,爱情里面总是要冒风险的。有得有失——这很公平。”
她长大了!她真的长大了!她不再是需要他跟在身边保护的“胖妹妹”,她真的成了他的“胖姝姝”——那样的美好!
将她揽在怀中,两个人席地而坐。海湛霖在她的耳边喃喃低语:“易欣,正像你说的那样。我现在不能保证将来我一定不会后悔,但至少我可以保证,我尽量让我们两个人对这段爱情都不后悔。”
“我相信你能做得到!”从她出生三天起,他所承诺她的每件事都做到了。这个承诺她会陪他一起完成。
解决完这最大的问题,海湛霖舒了一口气,看着满地的牵牛花,他的脸上涌起感慨的笑容:“今天你跟凌翔一起走的时候,我想了半天,想着怎样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等我忙了大半夜,你却自个儿就明白过来了。”
“忙了大半夜?”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了起来,“对了!你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为了它们啊!”海湛霖瞥了一眼满地的牵牛花。
易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它们……它们怎么了?”
“你稍等片刻。”海湛霖趴在地上,再次摆弄起了满地的牵牛花。不一会儿的工夫,他拍拍手站了起来,“看看!你站起来看看!”
易欣站起身,望着摆满楼道的牵牛花,连眼睛都亮了起来,“星星!你把牵牛花组成的一个六个角的星星!真漂亮啊!”
忙了大半夜,能看见她这样的反应,他已觉得非常的满足。从身后抱住她,他靠在她的软乎乎的肩膀上静静地说着:“下午的时候我只想着要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我去了花店,我问花店的老板娘,什么花可以表示爱情的坚固。她告诉我是牵牛花,可这种花没什么人买,所以我跑遍了所有的花店也没找到。最后一家花店的侍应生告诉我,一家花屋旁种了一些牵牛花。所以我又开车去了那里,好不容易才弄来了这些牵牛花。我想告诉你,我的爱情……永固。”
望着牵牛花组成的六角星星,易欣感动得眼眶都湿了。“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一直以来,总是你在为我做这做那,我从来没有好好地为你做过什么。”
“不!其实你为我做了很多。”海湛霖笑得很坦然,“你让我成为真正的海湛霖,一个懂得爱、守候与争取的海湛霖——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将双臂完全地伸展开来,他终于可以将她的整个身子拥在怀中。“你是落入海中最大的繁星。”“你是承载易欣的湛霖。”她感谢上苍以另一种形式给了她幸福的回报。软软的小手反拥着他,今生她将用另一种身份拥抱他。
易欣因湛霖而璀璨,湛霖因易欣而光芒。
易欣将那盆蝴蝶兰放在牵牛花组成了六角星星中间,他们的爱在希望中永远坚固! 胖妞,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