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死亡证明
图片不大,打开以后甚至有些模糊,被江瑾浩不知用什么软件放大以后,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死亡证明”这四个字带给她的,不止是震撼,还有一种莫名的绝望,她,庄小蝶,名义上,已经死掉了?
只见那死亡证明上只是几笔龙飞凤舞的字迹,并且十分潦草,姓名:庄小蝶,性别:女,年龄栏空白,身份证栏空白,死亡日期:2013年2月14日,死亡原因:空白,这张图片是用相机拍下纸张的样子,皱巴巴的纸张像是被人用手揉成一团,然后再展开,勉强夹在档案里面。
看着庄小蝶失魂落魄的样子,江瑾浩有些担心的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语,直愣愣的盯着那张死亡证明,半响,才再次抬起头,问道:“资料只有这么一点吗?”
江瑾浩无奈的回答:“不好意思,我找了很久,这个人,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任何有关的记录似乎被人故意给抽掉了,仿佛这个人不曾存在这个世界上过,最后,只找到了这张死亡证明。”他看看庄小蝶难看的脸色,低声问道:“你要找的这个人……是谁?”
“没事,只是一个远方亲戚!”庄小蝶愣愣的说,她的思绪在空白的脑海中肆意飘荡,随时都好像要掉进黑暗的深渊中,望着迷惑不解的江瑾浩,想起他说的那番话,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怎么样?韩他没有为难你吗?”江瑾浩不以为意,他并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自己的那番话。
“他出差了,可能要一周后才回来!”庄小蝶坐回椅子上,手脚有些冰凉,忽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可以再帮我查个人吗?”
江瑾浩拉了把椅子,做回到电脑前,双手调整一下屏幕的角度,严肃的问道:“你说!”
“庄舟!这个人叫庄舟!”庄小蝶想起那个印象中虽然模糊却在慢慢变清晰的名字,说出来,手心里已都是汗水。
“好!你等等!”江瑾浩立刻转过头去,在电脑上操作起来,他的寻人手法很奇特,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也许他比普通的黑客要更加厉害,随时可以侵入到司法机关的秘密档案中,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循序渐进的搜寻着每一页线索。
终于,他舒了一口气,“找到了!”
她有多么担心,这也会是一张死亡证明,因为那个火光冲天的噩梦中,她记得那个被困在火海中的人,那是她的爸爸,叫庄舟,当看到电脑上面的资料时,她的心仍然是紧紧的揪在一起。
庄舟,上一任XX局最高警司,于2013年2月14日死于一场意外事故,现场还有两具尸体,姓名不详。只有这么一句话,也单单只是这一句话,庄小蝶的心跌落谷底,2月14日,情人节,多么讽刺的节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其中一具尸骨应该就是她妈妈的,那多出来的一具呢?会是谁的?
户籍证明呢?如果她确定庄舟是自己的父亲,那么为什么作为女儿,她连一张户籍证明都没有?而自己的身份,仅仅只有一张死亡证明来代替?无论死的再怎么蹊跷,她也不可能连身份都没有?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难道她是从月球上来的?
她阴沉的表情吓坏了江瑾浩,他担忧的望着她,抚抚她的脑袋,关切道:“你是怎么了?这两个人跟你有关系吗?”
庄小蝶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质疑,怨恨,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得江瑾浩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咧咧嘴:“说出来会好受些!你还要离开吗?我想的有些头疼的方案。”
她终于开口:“你打算怎么让我离开呢?”
“我有个老友在澳大利亚做生意,如果可以的话,我就送你到那里去,像你这么喜欢闲适下来,做个米蛀虫的人,绝对会过得开心,然后……”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可是她根本没有心情听下去,静静的望着他俊逸的脸庞。
“怎么?你不愿意?不愿意我可以令想办法!”江瑾浩看到她的目光,忽然打住,今天的她,看起来有些令他陌生,虽然他们本就认识没多久。
“瑾浩!”她语气低沉。
“恩?”他不明就里。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身体前倾。
“知道什么?”他佯装不解,一脸迷惘。
“如果我是倪安安,你怎么会想到要送我出去?况且,还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找我,如果我不是倪安安,你为什么要帮我?一见钟情吗?还是因为你喜欢我?我最多也就算个清秀,和你眼中的漂亮女人大相庭径,说你只想对我好,我一点也不信!原因呢?原因是什么?”她一步步的逼问,他移开目光,不与她对视。
他在躲闪,他真的在躲闪,她冷冷的笑着,“江瑾浩,我不是傻子,我也不会因为对你的一点点好感就将智商降低为零,你可以不用这些白痴的手段吗?”
江瑾浩有些无奈的转过头去,“安安,是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把你当成朋友而已!”
“好吧,那我想问问尊敬的朋友,如果我告诉你,这个死亡证明上面的人就是我,你会作何感想?下一分钟,韩天洛会不会马上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不能用任何词语形容,无法说出口的难受,一颗心狠狠的抽搐几下,冷冷的盯着他。
江瑾浩望着她:“放心吧,我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也不会告诉他,但是你要知道,他早晚会查出来的,到时候,你再走,就来不及了。”他在查到档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死亡证明上面的人是不是她,尽管没有任何照片证实,他也依然怀疑这一点,心中竟然也松了口气,不是也好,按倪安安的口碑,他也并没有任何兴趣。
她一副恍悟的神情,呆坐着不动,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她要继续留在韩天洛身边,查出父亲的的死因吗?还有那场大火,纵火者是谁?又是谁隐藏了庄小蝶的身份,一定要证明她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
“我不能完全说我猜透了你的想法,我只能说若你已经决定要怎么做,那就放手去做吧,我会帮你的!”江瑾浩的脸色有些沉重,她说的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韩天洛安排的,如果不是韩天洛,他现在说不定正在某个角落里,闲适的品着茶,看着书,悠哉的不得了。
她不语,也不再看他,盯着电脑上的图片发呆,忽然,站起来推开椅子,“我走了,如果你有空的话,请继续帮我查下去,关于这两个人的任何蛛丝马迹,如你所愿,我不打算走了,待在韩天洛身边也没什么不好,最多也就是像上次一样,受点小伤而已。”她有些赌气的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拉住了她的右手,紧紧握着,似乎并不打算放她离开,她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复杂的心情现在五味俱全,自己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要依靠什么信念活在这个世上,忽然特别想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一个避风港湾,仅此而已。
江瑾浩轻轻的将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肩头,轻声说着,像是安慰,又像是在自语:“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自己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引用句老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的怀抱宽广,但是不知为何,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怀抱不属于她,更像一个四处漂泊的船只,只能给予她片刻的温暖,靠在他的胸膛上,她闭上眼睛,“我是个没有名字,没有身份背景的人,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
“从你从我房顶跳下来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们会成为朋友。”江瑾浩接口,他一向自诩从不会停留在任何女人身边,外面传言,他只喜欢漂亮女人,却没人知道,他对女人的保鲜期有多么的短,和韩天洛不同的是,他远不会为了任何女人改变这个信念。
“你父亲逼你去相亲吗?”她想起今天的话,忍不住问道,江父的话说得没错,江瑾浩就是闲暇惯了的人,没有人能让他愿意自愿束缚自己。
“这是很经常的事情,我已经习惯了。”江瑾浩无奈的摇头,抚着她的头发,缓缓的,像个抚慰小女孩的大哥哥。
庄小蝶不语,她早该知道的,在没有韩天洛的允许,他怎么可能轻易的走进去,甚至带她出去兜风,送她昙花,竟然能被韩天完全无视,原来,他不过是帮韩天洛打听她的心里想法,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解开心中这个谜团,她竟然觉得释然,离开他的怀抱,低头头,“我要走了,谢谢你的帮助。”
江瑾浩忽然感觉怀里有空,怀中的人儿已经离开他,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似乎她就是一阵风,抓不住,握不牢,即使你在用力,她也能从指缝间匆匆流走,现在他开始飘忽不定,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她,真的只是为了帮助韩天洛吗?
“别走,中午请你吃饭,可以吗?等我一下。”
虽然他只是用商量的口气,但是其中夹杂着的,竟是祈求,对他这样无欲无求的人来说,能这样祈求一个人留下来,实属不易,她想要摇头,看到他目光中的期待,只得点点头。
坐在外面的小雅一直很有耐心,看到庄小蝶出来,忙站起来,笑着说:“倪小姐,可以走了吗?”
“恩!”她点点头,身后的江瑾浩紧跟不舍,他抓起自己的外套,“等等!”然后又折回身去,不一会儿,又拿了一件衣服,“今天风很大,小心着凉!”还没有出门,就已经看到外面的风很大,吹得街边的树木四处摇晃,她没有拒绝,任他为自己披上外套,跟着,便走了出去。
小雅偷偷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江瑾浩,没有说什么,跟在最后面,慢慢的朝前走。
“瑾浩。”走在前面的庄小蝶停下脚步,目光盯着地面。
跟随她步伐的江瑾浩忙急刹车,走到她身边,疑惑道:“嗯?”
“你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这么无微不至吗?还是,韩天洛交代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波澜起伏,但内心的挣扎却以浮现在脸上。
江瑾浩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对女人一项是照顾有加,但对待每一个女人都一样的好让他得到花花公子的称号,但韩天洛总说,他这是作茧自缚,早晚遇上自己真心爱的人,会遭到报应,他总是不以为意的笑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个座右铭跟随他多年,怎么会轻易改变,尽管,在见到庄小蝶的那一刻,他的心律与平时截然不同。
“不用回答,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她的心情很差,今天是倒霉日吗?先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被死亡,然后便是洞悉江瑾浩的内心世界,原来,一切在她看来美好的事物,其实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三个人脚步不同,各怀心事的继续往前走,坐上江瑾浩的车,随即离开,停车场的不远处出现一抹红色的身影,静静的窥视着这一切,看到车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冷魅的笑容,然后便也坐上一辆车,疾驰而去,方向没有丝毫的犹豫。
“想吃些什么?”江瑾浩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依然十分风度的将菜单放在她面前,这是一家比较优雅的西式餐厅,除了西餐以外还有各色的中餐,以及小甜点,他们没有要包间,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这样,开阔的视野可以让心情大好。
庄小蝶此刻哪里有吃东西的心情,她扫了一眼菜单,将它推到小雅面前,“小雅想吃什么就点!”
小雅看了一眼菜单,又看看江瑾浩,接过去,“好吧,既然你们都不点,那就我来吧!”她随意选了几样菜,也都是琢磨着庄小蝶爱吃的,一边问着庄小蝶的意见,气氛,因此缓和了一些。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抹红色的身影,背对着庄小蝶,坐在另外一个隔断里,点了一杯咖啡,静静的喝着。
庄小蝶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变得有些忐忑,回想刚才门口走进来的女人,有些眼熟,却并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只是,她给人的压抑感就像一种来自于地狱的致命召唤,尤其是刚才看向江瑾浩的眼神,其中夹杂着些许杀意,因为没有完全表露出来,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今天还要去哪里吗?”她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一杯柠檬水,忽然趴在桌上,凑近了对江瑾浩说。
他一愣,随即笑道:“我准备等下去图书馆充充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有了解庄小蝶的意思,她还在记恨自己不是真心对她好的吗?
“你倒是闲适的可以!”她讥诮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压低声音说:“无论你今天去哪都要小心点!”
“为什么?”江瑾浩不明就里的喝了一口水,眉头微蹙,这里的茶水没有他自己冲的好喝,继而满脸不解的望着她。
“不为什么,只是直觉而已!”她想说有人对他不利吗?单单只是靠自己的直觉,确实有些可笑,那也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环顾一下大厅,人不多,刚才看到菜单便知道,这里的东西贵的要死,除非是像他这样的富家子弟,普通人家谁会来这里,她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么闲,竟然闲到去图书馆看书,再看看韩天洛,每天忙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两个人的生活,还真是大相庭径。
他看到她一脸的沉思,有些探究的望着她,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目光四处瞟了一眼,然后收回,放在眼前的水杯前。
庄小蝶也低下头,自己是怎么了?那个恶魔不在家,她倒是想念起他来了,真的是疯了。
江瑾浩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他的声音很低,应该不会被第四个人听到,庄小蝶静静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就在楼梯的拐角处,几乎不被人注意。
江瑾浩走进卫生间,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唇角轻扬,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朝前走,进洗手间,便靠在水池边,静静的等着门口人的到来。
果然,一抹红色的身影毫不犹豫的抬起手朝他招呼过去,他下意识的躲开,并没有使尽全力的和她对抗了几招,然后,便听到拉响枪栓的声音,急忙按住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死死的摁在水台上,女人不甘示弱,脸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美艳动人的脸上多是不屑。
只见,她忽然抬起右腿,抬得很高,直接反踢在江瑾浩的后背上,痛得他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个女人,力道还真是大的可以,就在他微微分身的时候,女人的手枪已经抽身而出,对准了他的眉心。
“停!”他急忙示意她停手,微笑着说:“要死也要我死的明白,是谁要你杀我?”
女人一身红色的衣裙在白色的空间里格外醒目,尤其是她脸上冷艳的笑容,更是让任何人看了都禁不住打寒颤,她冷哼一声:“人都要死了,何必问太多呢?!”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这样的富家大少爷,不该是吓得腿软甚至尿裤子吗?
江瑾浩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不是他太过自信,而是这个女人,并不想要他的命,无论是想要警告他些什么,还是想要告诉他什么事情,但,并没有拼劲所有的力量,即使那带着消音器的枪口直直的对着他的脑袋,她的手也并没有直截了当的扣动扳机。
“可是我觉得今天并不是我的死期,你告诉我又何妨呢?”江瑾浩忽然一反手,以势如疾风的速度抬起一条脚,踢飞了她的手枪,令她骇然的还在后面,江瑾浩,竟然忽然将她压倒在洗手台边,摁住她的手臂,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近到只有一公分的距离,靠着墙,看似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她没有反抗,眉头紧蹙,却并没有完全流露出自己的愤怒,在他慢慢凑近的时候,咬牙说道:“你会后悔的!”这时,才让他看清这个红色身佳人的面貌,她嘴唇略厚,性感的唇微微绷紧,因为生气,漂亮的脸蛋阴沉着,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带着十足的妩媚,略施淡妆的她就在这样微弱的灯光下,轻轻的呼气,呼出的气味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味。
“哦?我很想知道会怎么后悔!”他不以为意,依然懒洋洋的压她在墙边,满脸的玩世不恭,似乎看她的笑话是此时此刻最大的乐子。
女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用力抬起被他顶着的右腿,狠狠的顶向他的胯下,他痛得涨红了脸,手上的力气自然松了一些,女人趁机抽出自己的左手,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枚匕首来,出其不意的朝他刺过去,被他机敏的一闪,只是擦到了手臂,接着,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匕首再次扬起来,却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来。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那把匕首,只见,一只纤细的手正牢牢的握着匕首尖锐的刀刃,丝丝鲜血从那指缝中流出,“安安?!”“小蝶?!”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庄小蝶直愣愣的看向红衣女人,在脑海里搜索着她的面孔,却丝毫没有结果,她怔怔的看着女人,手中一松,那把刀子便被松开了,红衣女人身形一闪,便已经走到了门口。
“告诉江宗义,这只是一个警告而已,人心不足蛇吞象,胃口太大了容易撑着!下一次,我要做的,就是直接取你的命!”说罢,人已经消失不见。
江瑾浩没有细想这句话的意思,而是十分紧张庄小蝶的手,拉住她的手,紧张的看向她手掌心上的疤痕,匕首被她拿在手中细细的端详着,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淌血的手掌心。
“走!”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手帕,紧紧的缠在伤口上,急忙拉着她往外走去,庄小蝶将匕首放进自己的包里,心中汹涌澎湃,这把匕首,和自己的那把为什么如此的想象?而这个女人,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她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中满是惊讶,并且带着一丝激动,她是谁?她是要来杀江瑾浩吗?可是,以她的身手,为什么在有机会的时候并没有扣动扳机?
江瑾浩来到座位上,却并没有看到小雅,正在他狐疑的时候,小雅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心中下意识的怀疑:“你去哪里?”
“哦,刚才碰到以前的朋友,说了两句话!”她的回答简单利落,在看到庄小蝶手被江瑾浩用手帕捂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却竟然没有多问,“我来吧!”很轻易的从他手中接过了她的手。
庄小蝶禁不住抽了一口气,还真是挺疼,因为刚才的力道,她如果不使出全力制止住那把匕首,势必会落在江瑾浩身上,看他身娇肉贵的样子,她怎么忍心让他受伤,只是,思绪一直停在刚才的一幕上。
江瑾浩走在前面,忽然发现自己胳膊袖子上有一点血迹,而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是直接拿起手帕将她受伤的手掌包起来的,怎么会有血迹在胳膊袖上?除非,这血迹是那红衣女人的,想起她紧蹙的眉头,微微愠怒的表情,原来,她是受了伤,才会与他僵持了好一会儿。
坐在车里,庄小蝶这才缓缓的开口:“她是职业杀手吗?只是为了来给你个警告?”
江瑾浩微微一笑:“也许是吧,我很少在公司露面,基本有很多人不认得我,不过,她应该是我父亲的仇家派来的,生意做多了,说没有仇家是不可能的,刚才真的谢谢你……”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再开口,难道说是自己太大意了,懒散的连敌人的招数都没有看清?顿时满脸歉疚。
庄小蝶摇摇头,“没事,我那也是情急之下,下意识之举,你是江家的独子,怎么能受伤得伤,不比我,没家没户的。”想起证明自己身份的死亡证明,心中又是一阵难过,沉甸甸的心情让她刚才险些误了事,直觉里,那个紧跟着江瑾浩走过去的红衣女人不是善茬,但她却没有立即做出反应,这点,她感到后怕,还好,红衣女人只是警告,并没有要他的命。
江瑾浩握着方向盘,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好吧,欺负人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恨恨的说道:“这年头,杀人泛滥,雇主只是一味的付钱,把任命当草芥。”
庄小蝶眼尖的看到江瑾浩手臂上的一道红红的伤口,皮肉翻着,幸亏伤口不深,只是伤到皮肉,她咧咧嘴:“好了,不用感慨了,你的伤口怎么样?不要紧吧?”她这才发现,江瑾浩的车竟然缓缓的停在一家昂贵的私家医院门口。
江瑾浩摇摇头:“不要紧,先让赫冰给你看看伤!”他停下车,看她坐在后排没动,“走吧,如果韩回来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先去赫冰那!”
“赫医生在这里吗?”庄小蝶奇怪的问,但也跟着下了车,小雅跟在身后,她刚才的说辞,别说江瑾浩,就连她都不信,也许,是该回去好好问一下。
“恩,赫冰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兼职脑外科主任,怎么?你不知道?”他下意识的一句问话让庄小蝶心中很不舒服,原来,赫冰竟然还有这样的副业,并不是专职为韩天洛服务,她以为自己已经和他算是朋友了,看来,还远远不够。
赫冰在接到门卫的电话以后就匆匆赶到了外科,看到庄小蝶手掌的伤口,恨恨的瞥了一眼江瑾浩,“你就是这么保护女人的?”
江瑾浩自知理亏,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回答道:“失误,失误!”
赫冰取出镊子,一边擦清理着她手心翻在外面的皮肉,一边跟身边的助手说:“去取点麻药过来,伤口有点深,还有破伤风,顺便一并带过来!”助手听完便一路小跑去了,剩下赫冰隐藏着的愠怒。
“失误?怎么以前从未见你受过伤?今天带着她就挂彩了?故意的吧?”赫冰在做着一个专业医生该做的事情的同时还不忘冷嘲热讽,不时的瞥一眼站在旁边的江瑾浩,这种目光让江瑾浩有种自己就是凶手的感觉。
庄小蝶看到赫冰一脸不满的样子,只好开口:“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要切水果,才弄成这样的,不会使刀子!”
赫冰的胸口起伏更大,“是吗?切水果能切成这样,你也是史上第一人。”他自然不会相信她的一套说辞,这个女人,说实话,他虽然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但却对她有莫名的好感,她和韩天洛怄气的时候,就像一个受气的邻家小妹,让他觉得好笑,有些时候,她却又坚强的要死,有主见,并且身手敏捷,在知道她并不是倪安安的时候,他差点就高呼万岁了,心中放松了许多,也许,他并不希望看到她和韩天洛为敌吧!
江瑾浩有些闷闷的声音响起:“你说吧,这远离韩还以为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可好,做生意的人都玩儿起阴的了。”
庄小蝶忍着痛,感觉着麻药让自己的手部肌肉变得越来越没有知觉,她慢慢的试着放松自己,痛,不是眼前最关心的事情,看到赫冰终于完成任务似得端着托盘离开,她这才面向江瑾浩,认真并且严肃的告诉他:“你能帮我查到那个女人的身份吗?”
“谁?”江瑾浩下意识的问,然后便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女人,明明是杀手?而且还是个受伤的杀手。
庄小蝶眼中的疑惑并没有藏着掖着,她压低声音说:“她叫我小蝶,而且,竟然弃刀而去,除了警告你,只是划伤了你的手臂,有这么笨拙的杀手吗?我不相信!”
江瑾浩看看自己的手臂,被赫冰公报私仇的十分用力擦几下以后,红肿的厉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反正,这点伤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像是承诺,又像是答应她,“我会帮你查出来的,等我消息!”
赫冰不等他们离开,便支开江瑾浩,谨慎的关上门,用那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庄小蝶,看得她头皮发麻,禁不住问道:“你看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你看到的江瑾浩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他,你懂吗?”赫冰脸上表情异常的沉重,说完这句话后满怀期待的盯着她的脸。
她不解,低下头,目光四处游荡,“我不懂,也不想懂!”
赫冰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来回走了几步,又回到原地,背着手,弯下腰对着她说道:“他是很有风度,温文尔雅,并且时不时的还有些幽默,对人体贴入微,但是……”他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庄小蝶,发现她的眼中并没有明白的意思,只好继续说下去,“他对任何人都很好,任何人都好,你明白吗?”
庄小蝶心中一阵窒息,心跳似乎慢了几拍,脑海中出现他的身影,定格在他带着自己逃出天信大酒店的那一幕,第一个救她的人,她的心中怎么会没有一丝悸动?
“那又怎样,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这句话说得,没有一点底气,她对他的好感,也许只是一时的激动,也许只是因为他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帮助,所以,这种不真实的好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爱神射中心脏了,被赫冰这几句话打击的,直接碎掉了。
“朋友?朋友你能这么舍命救他,他是谁,他是江瑾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总是孤身一人,可他老爹那么久经沙场的人怎么会放任他宝贝儿子一个人?!明里的保护没有,暗地里的呢?用得着你出手?”
赫冰的话让本就有些失落的庄小蝶心顿时跌进了谷底,她没有抬头,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手掌心,思忖着什么,赫冰无奈的摇摇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门被推开了,江瑾浩提着一兜药走了进来,一边问:“这个消炎药一天三顿还是两顿?”蓦地,看到紧皱眉头的庄小蝶,还有目光怪怪的赫冰,停下动作看着他们。
“不算很严重,这次是破伤风,上次是狂犬疫苗,能试的都快被你试全了。”赫冰深呼一口气,说出最后一句话,他本来是想说,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像江瑾浩那样的花花少爷,他从来不懂爱。
看着赫冰欲言又止的样子,江瑾浩索性退回到门边,调侃道:“如果你们有什么秘密话要说的话,我就退避一下?”
“不需要,走吧!我该回去了,刘婶还等着我吃完饭呢!”虽然现在才刚过吃午饭的时间,她的肚子还空空的,说着这么一个牵强的借口,庄小蝶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看赫冰,也没有看江瑾浩,脑子里乱乱的,只想着今晚只怕又是个不眠夜。
“等等!”赫冰忽然制止她的动作,抢先一步走到她面前,将手中一个小巧的方形盒子递到她手中,“带上个移动工具吧,不然联系你不太方便,里面存好了我的手机号,还有韩的。”
她愣了一下,却鬼使神差的接过那盒子,狐疑道:“我可以理解为解放了吗?”
赫冰瘪瘪嘴,无奈的说道:“解放一半吧,至少你有通话自由了。”他不明白,韩天洛为什么忽然会送给她一个手机,而且这个好人还要由他来当。
“他送的?”庄小蝶挑眉,右边眼角莫名的抽了几抽,刚才的一劫已经逃过去了,为什么还会右眼跳呢?不安的感觉。
“不是,是我送的!”赫冰言不由衷的说着,心里骂韩天洛虚伪,心中揣测着,她会接受这个电话吗?
庄小蝶毫不客气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崭新的白色手机,清晰的屏幕,还有一块额外用的备用电池,统统取出来,把盒子扔到垃圾桶里,微笑道:“既然你送我,那就先谢了。”
说罢,拿着手机朝外走去,已经站在门口的江瑾浩疑惑的看着这两人脸上奇怪的表情,前者是一脸轻松,后者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看起来有些滑稽。
庄小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打开手机,有种久违的冲动,脑海中闪现出一系列的号码,这个号码在脑海中徘徊,但是,当她手指放在按键上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如果号码的那边接通了,接电话的,会是个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接通了,她该说什么?说自己是已经死了的庄小蝶吗?
这个想法一出,她便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纠结的表情让开车的江瑾浩不能专心,他依然是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不想用的话可以还给赫冰,我买一个送给你。”
她摇摇头,笑着说道:“没关系,谁送的都一样,说不定我已经距离自由不远了。”那笑容里夹杂很多无奈,苦涩,还有更多的身不由己,看着她的表情,他的心蓦然沉入海底,她已经开始对他介怀,她在排斥他,这样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我会继续查下去,小蝶,如果没人的时候,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江瑾浩试探着问道。
庄小蝶收起脸上的笑容:“不,无论任何时候你都叫我安安,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我想在韩天洛发现以前查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可以吗?”
“恩!”他点点头,神情凝重,庄小蝶,真的以为韩天洛是吃素的吗?即使他不说,纸也是包不住火的。
很快,她再次回到了原点,烈日当空的感觉让她一打开车门便感觉一股热浪袭来,刺目的阳光几乎让她有种眩晕的感觉,身体无力的靠在门边,幸亏江瑾浩扶着,否则,她铁定会昏过去,心中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柔若无骨,动不动就看医生,或者干脆晕倒在地吗?
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冲江瑾浩摆摆手,“拜拜,有机会再联系!”她挣脱他的依靠,手机却被他强行拿走,在上面输入一连串的号码,她知道,那是他的电话号码。
“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别忘了,你还有我!”他说着这句话,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吃午饭,而现在是下午三点整,“等一下!”他忽然快步朝车后排跑去,很快,怀里抱着个精致的粉色心形盒子递到她怀里。
“今天是情人节吗?”她调笑道,却发现自己的玩笑一点也不可笑。
他指指盒子,有些得意的说:“这种咖啡味的巧克力虽然有些苦,却很容易被接受,在某种意义上,吃着这种苦涩的味道,才能品味出甘甜,你试试!”
她笑笑,抱着巧克力信步朝别墅里走去,远远的,看着正在树荫下盯着树叶发呆的茉莉,心中禁不住感慨,无论是恋爱还是暗恋,那种甜丝丝的感觉都会令人动容。
“记得吃药,洗澡的时候用防水胶带粘住……”他后面嘱咐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直直的朝自己住的房子奔去。
关上房门,把自己甩到床上,摆成大字型,把脸埋进枕头下面,心中祈祷着:睡吧,睡吧,只有睡着了,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觉醒来,说不定这只是一个噩梦,梦醒了,自己会坐在家里,看着电视,吃着零食,做着该做的事情。
当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黑,才想起,自己中午饭还没有吃,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几声,急忙翻出江瑾浩送的巧克力,放了一颗在嘴里,枕边的手机一闪一闪,她这才想起,赫冰送的通讯工具,也是现在自己唯一可以自由和外界联络的东西,拿起来仔细的端详着。
手机上竟然有一条未读短信,她很好奇,现在会有谁发来短信,竟是陌生的号码,难道刚才江瑾浩没有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
“人类最伟大的智慧便包括在四个字里:等待和希望,如果有一天你倦了,累了,就扬望星空,感受一下自己的渺小。”
这句话不咸不淡,甚至有些酸腐,但是在她看来,竟是带了许多鼓舞意思,那种不需要任何美丽的言语便能安慰她现在颓废的心,让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于是,一字一顿的输入:你是谁?为什么会这么说?
很快,短信便回了过来,“戴枷锁的狼。”
她马上回“可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我随便发的,有幸认识。”
庄小蝶更觉得不可能,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她索性拨过去,竟然提示电话已关机,再发信息,便已经没有任何回应,心中有些惆怅,起身下床,昏睡了一下午的身体竟然有些摇晃,扶着墙壁,微微闭上眼睛,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窗边,拉开那道帷幕,星辰稀疏,偶尔有云彩飘过,遮住月光,含羞带笑似得的俏脸。
她闭上眼睛,想着那句话,倦了,累了,仰望星空,感受一下自己的渺小,此时此刻,当她站在夜色下的时候,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让她的心情豁然开朗,本就处于半山腰上的别墅,此时仿佛离天很近,一伸手便能勾到月亮。
她微微勾起唇角,等待和希望,她现在,要等的,便是查出庄小蝶的死因,希望的,便是,她能够依靠距离自己最近的力量,查出杀自己父母的凶手,无尽的希望再次燃起,她抚平自己不够平稳的呼吸,告诫自己,要沉住气。
“叮咚”信息声又想起,她以为还是那个所谓的陌生人,不想,竟然是韩天洛发来的,虽然信息不带有任何的声色,但却能将他说话的口气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今晚睡床下,否则,小命不保概不负责!”
她“切”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却没有将这句话置于耳旁风,想起那嘴角带疤的男人,心中便知,这种玩笑开不得,她并没有兴趣回短信,更没有想要打电话质问的意思,只是脸上浮出一抹微笑,吃饭的时间到了,不要再想那么多,没用。
还未走到餐厅,就已经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刘婶最拿手的海鲜寿司卷,也就是上次她被狼咬了的时候回来,吃到的最香的食物,吸吸鼻子,忽然觉得腿软,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再次让她险些一头撞在橱柜上面。
“怎么了?”刘婶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的问道,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摸摸她的额头,“生病了?”
她摇摇头,笑着说:“不是,是饿的了。”
刘婶裂开嘴笑了,没有多问,随口嘟囔一句:“先吃吧,今天我只管做三个人的饭!”
小雅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桌上的食物,又看看刘婶,眼神有些复杂,在看向庄小蝶的时候,才转为微笑,站在她旁边,端出一盘海鲜,“我帮你剥虾吧?”
庄小蝶急忙拉下她的手,“别,吃东西要自己剥皮才有味道,否则就真的成饭来张口一开伸手了。”
小雅笑而不言,刘婶进进出出,不停的端饭,脸上的皱纹更是笑开了花,三个人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餐,庄小蝶忽然问道:“茉莉呢?我下午还看到她了,不吃饭吗?”
刘婶有些为难的看了她一眼:“茉莉今天很不正常,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心,别理她,晚上我得好好询问询问。”
“噢,我也想去!”庄小蝶急忙抬起头,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静待韩天洛回来,利用他和倪安安之间的关系,查出记录庄舟死亡事件的案底,看看,他究竟是否有个叫做庄小蝶的女儿。
吃罢晚饭,庄小蝶坐在沙发上发呆,刘婶和小雅都走了出去,尽管韩天洛不在,她们也养成了天黑以后就不再踏入这个房子的习惯,她只得换一身休闲的居家服,跟着走了出去,想要跟她们一起去看看茉莉。
一间距离比较远的后院坐落着一间简单整洁的房子,有三层楼,里面住着几个女佣,有很多她都没见过,跟在刘婶身后,很顺利的来到了茉莉的房间,此时的茉莉,正独自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发着呆,听到门响,不耐烦的说:“谁呀?别开灯!”
刘婶已经将灯打开,看着整蜷缩在床上的茉莉,以往的颐指气使也不见了,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惨兮兮的苍白面容,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刘婶和小雅站在床头,庄小蝶走到床尾。
“茉莉呀,谈恋爱也不能连饭都不吃了呀!”刘婶禁不住语重心长,而茉莉则是一脸的阴沉,听到刘婶的话更加难受,不说话,也不动。
“失恋了吗?”庄小蝶一阵见血的说,只见茉莉的脸色变了变,显然还在隐忍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低下头埋在枕头里。
“如果是的话那真是恭喜你,你这种人就该受到些挫折,省得整日里目中无人,我倒是很好奇,哪个男人能虏获你的芳心呢?还是感情骗子?玩腻了就丢在一边?”庄小蝶从鼻子里哼一声,看到茉莉越来越惨白的脸,便知目的已达到。
茉莉胸口不安的起伏着,然后忽然从床上一骨碌的爬起来,站在庄小蝶面前,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怎么会呢!他才不是那种人!你不要血口喷人!”她的拳头紧紧的攥着,似乎再生气下去就会毫不犹豫的发泄出来,目光中隐隐泛着点点泪光。
庄小蝶继续不以为意的说:“如果他不是这种人,怎么舍得你肚子在这里伤心?如果他有情有义,更不会把你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茉莉忽然口不择言的吼道:“子兴他才不是呢!他对我很好!你算哪棵葱?凭什么蔑视别人,以为你是大家小姐就可以看不起人了吗?我们穷人家的孩子也是有自尊的,容不得你这么践踏!”她终于忍不住,泪水哗啦哗啦流了下来,看得刘婶不住的用手中的纸巾为她擦拭,又不好插嘴,只得看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庄小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听过,于是问道:“子兴?你说的是他的名字吗?”一副表情好像在说,你确定有此人存在?
她的不相信让茉莉脱口而出,“郭子兴,怎么了?我没有说谎,我就是喜欢上他了,怎么样!”
郭子兴,郭子兴,这个名字好熟悉,忽然,一个满是愁容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林静,是林静口中所说的爱人,也就是沫沫的父亲,想到这些,她下意识的抓住茉莉的双手,迫切的追问:“郭子兴?他……是什么人?”手心里已是有些汗水,她差点就要问郭子兴在哪里,如果被别人知道,指不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茉莉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冷冷的说道:“他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怎么?连这你都关心?”
庄小蝶一脸尴尬,是呀,她该找什么理由去问呢?如今,林静遭遇了不测,而沫沫的病也不知好了没有,这个狠心的男人,居然又去招惹别人,难道他只是为了勾引女人,然后再狠心的将其卖掉吗?
“我只是随便玩问问,以防你上当受骗!”她想不出好的理由来,只好这么回答。
茉莉显然不是很满意,正要张口反驳,却被刘婶直至住了,刘婶拉着她的手关切的说:“先不管他怎样,如果你真的爱他,怎么能让自己受委屈呢?没有革命的本钱,怎么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庄小蝶在心中认同了刘婶的说法,现在的女孩子,谈起恋爱的时候是没大脑,一旦失恋那真是性命堪忧,但茉莉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便是他,现在看来,并不是个询问的好时机,于是她转身朝门外走去,“你好好吃饭吧,否则饿坏了,你的郭子兴说不定就真的飞了。”
茉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算是同意了她们的说法,没有拒绝也没有继续躺下睡觉,而是穿衣下床。
刘婶急忙张罗着出去弄吃的,而小雅则是跟随庄小蝶下楼,看着一脸沉闷的她,不解的问:“你安慰人的方法好奇特!”
庄小蝶苦笑:“谁让我没长一张灵巧的嘴巴呢?再说了,她那么倔强的人,来软的是不行的,只有威逼利诱才有效果!”
小雅正要开口,忽然,走在前面的庄小蝶不说话了,她蹲下身,不再说话,表情痛苦,脸涨的很红,慌忙跟上去,看到庄小蝶几乎跌坐在地上,捂着腹部。
“倪小姐,你怎么了?”看到庄小蝶痛苦的冷哼着,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滑下来,小雅急的团团转,急忙扶着她往回走。
一回到自己房间里,庄小蝶就觉得自己胃内翻江倒海,所有吃了的,没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那种痛苦的感觉不仅没有因此好了些,而且下腹部还一阵阵的抽搐,然后就开始拉肚子,那种翻天覆地的痛苦感觉折磨的她脸色铁青,身体的痛楚在一个小时后变成了麻木的阵痛感。
“我打电话给赫医生!”小雅急忙抓起电话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显示拨给赫冰,而那头在滴滴的几声响以后,竟然提示:正在开会,有事等下回电。
庄小蝶的心立刻凉的透彻,她抓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上面的记录,江瑾浩的号码,又是一阵钻心的痛,却没有拨出去,强忍着站起来,被小雅搀扶着靠在沙发上,气息不均匀的说:“找车直接去医院!”
此时的赫医生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半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着自己的手机,任由它的灯光闪烁,却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再扫一眼墙上的时钟,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庄小蝶躺在车后面,蜷着身子,小雅则是在不停的催促司机:“快点开!快点开!”司机老于显然是见过大场面,车子开得像飞机一样神速,脸上的表情却是淡定的,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终于到了赫冰的医院,她已经痛得走不成路了,医院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赫冰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当看到不出一下午的时间又回来的庄小蝶,脸上错愕的表情有些夸张,但还是紧张兮兮的把她迎了进去,很多人,走动的声音,还有小雅紧张的询问声充斥在耳边,弄得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人抢救,不过现在,那种疼痛的感觉缓和了下来,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只听见赫冰对身边的几个助手说:“抬到抢救室里去,洗胃,然后取胃内容物去做化验,立刻,马上!”他的口头医嘱没有任何人质疑,助手们分头去忙活,小雅本想跟着平车一起进抢救室,不想被赫冰拦下,他低声说:“你在外面等着好了。”
洗胃,洗胃这个词语不用想就已经很痛苦的,脑海中出现那么一个嘴里插着管子,旁边放着一个精密仪器,不停的输入,送出,然后再循环运作,而自己的胃,最后就变成一个空布袋似得东西,悬在半空中。
但是想象中的样子没有出现,赫冰悄声对身边的助手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便都离开了,留下他一人,双手在盘子里忙活着什么,药瓶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让她感觉浑身直发毛,想要看看他在做什么,却是没有力气,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忽然,胳膊上传来针扎般的痛感,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见注射器里的药物一滴不剩的全部推进了胳膊里。
脑海中,一幕熟悉的场景,刺眼的无影灯下,她被很多绳子捆绑在手术台上,那注射器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她胳膊里推注着药物,麻木的感觉从手臂渐渐到胸口,然后是脖子,接着是脑袋和眼睛,模糊中,她看到一个忙碌的身影,穿着一身绿色的手术衣,虽然带着大口罩,却无法遮掩他俊朗的面容,眉头紧蹙,静静的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瞳眸中映着许多不舍与无奈,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小蝶,如果任务失败,我就陪你一起死。
这一幕在她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也消失不见,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赫冰平静的侧脸,随后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醒来,手指微微一动,手掌心一个温热的东西正在微微震动,是手机,她的手机在震动,看看眼前的状况,浑身酸痛的要命,摸摸自己的胃部,不知道有没有惨遭不幸,下意识的举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条短信,她眉头微蹙,而后低头思忖着什么。
夜色正浓,医院干净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一抹黑色的身影从楼梯口一闪而过,径自的来到重症监护室,轻轻的伸手,扭动门锁,快速的闪进去。
无声的消音手枪毫不犹豫的对着床上的人射出去,发出轻微的闷响声:“噗噗噗……”连打了三枪,这才停下,黑影走过去,拉开被单,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塑胶模特,模特的肚子被打穿了几个洞,在灯光下看起来异常的诡异,他暗叫不妙,想要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的门被打开,随着呼呼风声而来的,还有一条高高抬起的腿,手枪随即被踢飞在地。
那条腿的主人毫不犹豫的一阵攻击,几乎让黑衣人无法招架,他连连后退,接着身形不稳,重重的跌倒在地。
灯光全部被打开,他怔在原地,并不敏捷的身手在灯光下无处遁形,躲在床下的庄小蝶亦是满脸诧异的爬出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尽管有鸭舌帽的遮掩,仍然不难看出,那熟悉的身影,庄小蝶忘记了害怕,慢慢的走过去,一把揭掉鸭舌帽,下面露出一个淡然的面容,她嗫嚅着开口:“刘婶……”
刘婶也不再避讳,直直的望着她们,“是我,没错。”,而那将她手枪打掉在地的人正是小雅,她现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犹豫,一眨不眨的望着刘婶,没有了以往的唯唯诺诺,此时的小雅更像个誓死保护主人的卫士,双拳紧握,不疾不徐的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枪,转过身,低头望着慢慢起身的刘婶,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杀气令人骇然。
“为什么要杀我?”庄小蝶问了一句自己觉得最白痴的话,如果刚才躺在床上的是她而不是模特的话,是不是现在已经肠穿肚烂,死于非命,刚才的一幕让她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就在二十分钟前,她收到一条韩天洛发来的短信:如果你相信我,现在立刻躲到床下去!立刻!
这句话的真实性让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那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加强,心中撇开所有的顾虑,照做不误,她不明白为什么韩天洛让自己躲在床下而不是逃出去,但一定有他的目的,也许,这只是个阴谋,一旦公开于天下,凶手便无处遁形,果不其然,现在她看到了残忍的事实,一向老实的刘婶,竟然来要她的命。
刘婶不语,看着庄小蝶的目光中没有了刚才的凶狠,那种慈爱的模样根本和刚才置人于死地的黑衣人根本不是同一人。
这时,门打开了,韩天洛慢慢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愧疚的赫冰,面对庄小蝶看过来的目光,他几乎不好意思和她对视。
“你们?怎么回事?”她开始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什么他要出去一周,根本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演这么一出精彩的戏码给谁看呢?她吗?或是诱敌的方法?她在心中再次衡量了韩天洛的城府,他冰冷的外表,实则心思细腻,运筹帷幄,赚足了筹码以后才开始摊牌,这道牌一旦摊开,将会有很多人遭殃。
“我说了要出差,在我回来之前你没有离开,那就没有离开的可能了。”韩天洛看向庄小蝶,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很快,收起脸上的笑容,阴鸷的目光对上了刘婶,缓缓开口:“刘婶,你在我这里,我待你不薄吧?”
“对不起,韩先生,当初我儿子追随你的时候,对你一向是赞不绝口,他忠于你,即使为你死也在所不惜,虽然他最后是因病离世,你也给了我很大一笔安家费,并且让我来到这里做工。”刘婶知道自己今天是难逃此劫,没有挣扎,反而十分镇定的坐在病床上,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几个人。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来伤我的人?”韩天洛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他要亲耳听到才会相信。
“我的命由不得我,韩先生待我一家如至亲,我本该感恩,可是,我曾经受过别人的恩惠,这个债我不得不还,他们要我偷东西,我偷不到,他们又要我伤害你,我也做不到,最后,他们降低条件,让我伤害倪小姐,我答应了,我不得不答应,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必须去做!”刘婶的双眼变得浑浊,隐隐的,有泪光在眼眶内闪烁,她不是怕死,她只是觉得愧疚,韩天洛的好她永生难忘,但是她又有自己不得以的苦衷。
“是吗?真的只是这样吗?”韩天洛一双黑色的瞳眸中透着不信任,那种很轻易便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几乎能将人洞穿,站在一边的庄小蝶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眼中夹杂着些许不忍。
“是这样的,你杀了我吧!我该死!”刘婶毫不犹豫的闭上眼睛,看了一眼小雅手中的枪。
“那你不想听听我是怎么知道的吗?”韩天洛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他的脸上满是不屑,似乎一条人命对他来讲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从有人开始往倪安安的碗里下毒开始我就发现了,味觉,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他瞥了一眼庄小蝶,后者脸上有些尴尬,言外之意,是说自己的味觉不灵敏,连里面加了别的东西都不知道。
“然后我就让赫冰去化验,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没有找出绝对的证据说明是你,还是茉莉,或者是别人,所以,我只要离开,如你所愿,一旦我离开,狐狸的尾巴就会漏出来,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你下的慢性毒药如果不发作的话,必然会引起那人的怀疑,所以,我让赫冰给她吃了些药。”他微笑着说,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原来,她那么痛苦是因为吃了特殊的东西,而不是中毒了?!心中一阵恼怒,这是什么馊主意。
“你若是敢毒死我,我就拉你一起下地狱!”她忍不住朝韩天洛的后脑勺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