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给他了？”
林之珊点点头：“嗯。”
办公桌前正在浏览季度财务报告的人轻舒了口气, 后压低鼻息“哼”了一声。
林之珊不懂, 这也算报复？
可她又不敢多言, 细想或许就像顾先生说的,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
另一边刚终止休假赶回来上班的Tempest简直人间地狱。
倒不是星虹广告给的制作档期赶。
只是之前接了陈维手上的项目、大概一个月后也会启动。
就意味着他们这一个月就得把星虹的广告方案全部跑完。
如果是面向低龄儿童的也就算了, 三头身的Q版娃娃几天就给它搞定。可又偏偏是这么个全年龄层次的厨房电器广告, 老板还有可能是未来嫂子？
老大都发话了, 每个人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水平去做。
门口杨风刚把中午的盒饭给拎回来：“吃饭了啊！”
“得嘞！”
接着哗啦一片椅子抽动的声音。
Tempest就位于相城市的科技园区，楼是几年前园区规划发展的时候顾随自己投钱建的。
工作室办公区主要集中在一楼，七十多台电脑无规律地摆放在各个角落, 这是Tempest和别处不一样的地方。只要在保持干净整洁的前提下，他们觉得自己在哪工作舒服就可以把桌子搬到哪，顾随不会阻止。
有客厅有茶水间。一头一尾的隔间里是两个小的健身房。
外面是一片五、六十平的小花铺。以前都是顾随亲自打理的, 后来项目忙实在也没精力管, 荒废了一段时间。后来看着闹心、就干脆直接包给了花房，三两天来一次、打理的也算规整。
而Tempest最不可思议的是除此之外的。
除此之外, 整栋楼里剩下的所有房间全是他们的小型游乐园。
从路飞的桑尼号到白雪公主的矮人屋, 从动物城到辛普森之家,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主题, 而每个主题的还原几乎都是顾随世界各地跑回来的。
倒不是幼稚, 只是所有执着动漫的人, 心里都执着另一个世界。
“差点儿崩了，”秦子真食指加无名指迅速的按了两次Ctrl+s，后靠在椅子上嘘了口气, “不过, 说真的老大，我们这次为了你，牺牲这么大，有什么奖励没？”
“奖励你中午的盒饭。”顾随路过，侃他。
“是不是啊？我们那个慷慨霸气的老大哪去了啊？”周围的人跟着起哄。
Tempest是出了名的工作量大，但是顾随出手大方也是出了名的。往常不管是什么项目，所有盈利下来，剥去平时的月薪，他全部当项目奖金分了，自己一点不留。
虽然像秦子真这种从小阔绰到大的养活不了，但其他的人也算在相城打拼的圈里、干的不错的了。
工作室是顾随的，也没指望拿着这个挣钱。
这也是当初创办工作室的初衷。
他们都希望Tempest只是一个平台，一个只给那些打心眼儿里喜欢着动漫的人的平台，让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大伙也都愿意跟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
让他们可以在加班的时候围成圈看《海贼王》最近的更新，可以为一项新的技术挣得面红耳赤，可以对迪斯尼梦工厂皮克斯、乃至吉卜力这些早已伫立在动画圈的帝国心神向往。
然后坚定的相信，总有一天Tempest的名号会走出相城，走出中国，走向世界。
秦子真低头扒自己的饭，筷子却不由自主伸到了顾随的碗里，在他一脸嫌弃的目光下、把最后的那一块辣子鸡丁肉、夹走。
丞相不服，嘟嘴朝着某人：“我也要~”
然后被低沉的声音骂了句“滚”。
杨风望着眼前的这群人
——
大概真的不错，这世界上所有对动画怀揣梦想的人，都只是一群不愿长大的孩子。
他摇头笑笑、端着盒饭坐在沙发沿上问：“老顾，你之前不是嫌弃太商业、从不肯接广告的……”
“是么？从前的我那么讨人厌啊！”某人陡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杨风一嘴的话吃到了肚子里。
周围蜜汁一静。
……
“老大终于认识到自身的问题了！！！”
几个小子私下捂着嘴笑，被顾随一人抡了一个后脑勺：“赶紧吃，吃完……”
可话还没说完，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秦子文穿着一身迷你超短裙和无袖马甲衫、拎着两银桶饭盒蹬蹬蹬地跑了进来。
“子文，你怎么来了？”
“妈妈让我来看看你啊，明明在休假，怎么连着两三天都不回家住？”
“扯吧，”秦子真鼻子一哼，转念就知道这丫头来干嘛的了，“你是来看老大的吧，说不过才拿我当借口。”
他妈妈他还不了解？只知道工作，什么时候关心过他啊！
小丫头脸登时一红，扭扭腰朝人扑了过去。
顾随也是眼疾手快的人，头没抬，一扯、紧跟着就和秦子真对调了位置。旁边的人被自家妹妹扑了个满怀。
“中午都睡一个小时。记得做眼保健操。”他把盒饭投进垃圾桶里、攥着纸巾抹了抹嘴，从另一边绕过去。
“顾大哥~”秦子文嘟着嘴撒娇。
人没理，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
“哥哥，你看，自从顾大哥被那只狐狸精缠上，就都不理我了~”
围一圈的人各个咧嘴笑：“子文，还真是你想多了，老大从前也不怎么理你。”
“就是~还有啊！狐狸精什么的，你可别当着老大的面儿说。他不会揍你，但是万一加上个教妹不严的罪名治我一顿，那我他.妈.的可没地方诉苦了~”
秦子真砸么砸么嘴，像是没吃饱的样子，回身就去翻秦子文带过来的饭盒：“什么好吃的啊？”
“那是我带给顾大哥的~”话音刚落哇哇就哭了出来。
“哭毛啊~我不吃不就得了~”饶是秦子文的亲身哥哥、从小一起长大都受不了她这脾气。
不过也不能全怪她，秦老爷子膝下一共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都生的儿子，只秦子真父母添二胎的时候，生了秦子文。
秦家二老高兴的呀！把这小孙女儿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从来说一不二，敢说二，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来宠着宠着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秦子文人生的第一个坎儿，大概就栽在顾随这儿了吧。
怎么追也追不到。
想拿家世吓人吧，可人顾大哥的妈妈……
想温柔体贴善良吧，可人顾大哥看都不看一眼……
从前只当是顾随就不喜欢女人，所有追他的人都跟自己一个下场。可……上次陆家的酒会，还有德林餐厅那次…….他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
“那个夏花有什么好的啊！”她一急两手捶着沙发，“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查过她了，我把她的家底儿查的一清二楚，四年前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相城，以前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后来，为了公司上市，为了钱，为了权利，不知道爬了多少男人的.床了，那种女人也配顾大哥喜欢？她凭……”
没给她说完，旁边的丞相赶紧捂住这小姑奶奶的嘴巴：“您行行好吧，这话被老大听到，还不知道怎么……”
“你放开我，放开我。”这大小姐一抹泪儿挣开眼前的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陈项羽，你TM不就是喜欢我么？我追不到顾大哥你开心了？我告诉你，就算我追不到顾大哥，也不可能喜欢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什么德行配的上我？赖.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
一圈儿的人静默了。
不敢啃声。
边上的丞相拍拍大腿，把楚信杰搭在他肩上的手拿开，冷哼一声走了出去：“是啊，我他么瞎了怎么就喜欢上你了！”
背影落寞。
“陈项羽，你给我滚回……”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吧！项羽是我兄弟。他对你好那是拿你当妹妹。”秦子真很少这么凶她。
一凶，丫头眼泪珠子又跟串儿似得，叭叭往下掉：“你们都欺负我。全都欺负我。”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的。
一屋子的男人怎么哄都哄不住。
声音囔的人脑仁疼。
正这时候，顾随手上拿着一本《动画人生存手册》、厉色又从楼上走了下来。
吓得所有人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闭嘴。”
秦子文当没听见、还在哭，声音还尖起来。
“我特么让你闭嘴！”顾随按着太阳穴，把那本4、5厘米厚的书摔在了茶几上。没用力，但声音沉的很。
吓得秦子文当即一收，整个人往秦子真身后靠了两步。
“丞相是我的人，他什么德行我最清楚，用不着你指手画脚。我管你是哪家的小大姐，以后不许再往我的工作室里迈上一步。给你两个选择，一、去给丞相道歉，然后滚。二……”他眸子陡然抬起来，瞪着秦子文，“现在就滚。”
小姑娘两腿一软，倒在了自家哥哥的怀里。吓得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子文，快去给你丞相哥哥道歉。”秦子真都怕的直咽口水，“老大…我，我让她道歉去。”
她哪里还敢反驳，吸着鼻子走到丞相面前，毕恭毕敬的说了声：“对不起。”
“那老大，我，我先把她送回去，一小时后准时来上班。”说完，他拖着人赶紧往外面走。
谁想背后的人突然想起一茬，叫住他们：“等等。”
兄妹两都一哆嗦。
“你刚才说你查过夏花？”
…….
秦子真捂着额头。
完了，他都听见了。
“老大，子文她小，听别人瞎说……她不会把夏总怎么样的，她……”
“我可不觉得她能把夏花怎么样，”顾随打断他的话，走到秦子文的面前，脸色冷静下来，“可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以前的各种无理取闹、蛮不讲理，只当你是小孩儿，不跟你计较。但是，我不希望夏花因为你、有任何的不愉快。”
他沉了口气：“她是我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