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缠.绵焦灼的时候, 厨房里突然“突突突”的响了起来。
夏花闻声登时眼一亮, 手在顾随胸口凿了两拳, 抵开他:“唔……鱼汤好了...”
说着, 两腿从他腰间抽出来, 起身就往厨房跑, 把火关了。
地上的人意犹未尽、手搭在脖子上转转, 哼唧两声爬了起来。望着锅里的鱼龇牙咧嘴道:“待会就把你吃咯。”
“好啦~你去摆碗筷。把桌子收拾一下。”
“哦~”顾随往碗柜走,路过时还不忘下巴压在人肩膀上,“那我们晚上再……”
“滚蛋, 我这做饭呢。”夏花笑
“哦~记得晚上哈。”
……
真是一脚踹飞他的心都有。
鱼汤上桌没一会儿后,一盘盘清淡的中餐小炒,也就端了上来, 很家常也很简单。所以没费多大功夫。
夏花洗手擦干后才过来入座, 让他尝尝:“我很少做中餐,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可再一抬头, 对面人已经塞了满嘴:“很好吃啊。”
是真的好吃, 她做的菜和她的做事风格一模一样, 清淡又干练。
“你慢点。”
“嗯, ”顾随舀了两勺鱼汤, 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小花,刚才就想问你, 这周末有空么?”
“怎么?”
“我阿公阿婆想见见你。”
夏花一怔, 反问:“阿公阿婆?”
“嗯,”顾随视线从碗里抬起来,“我从小是跟着他们长大的。”
当年顾凡秋改嫁之后和安在中移民去了美国,顾随不肯跟,就留在了外公外婆家。后来没多久安在中过世,顾凡秋忙着事业没空看顾,就把安城也送了回来。
所以说,他们这两兄弟都是顾家二老看大的。
“很少听你提啊。”
“安城独立之后,他们就不住相城了。今年也是听我说起你,想回来见见。”
“我……”
“不用怕,他们都是很,”顾随低头想想,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词语形容,“反正见到之后你就明白了。很随和的老头老太太。”
夏花咬唇想了想:“那等shee婚礼结束再去可以么?”
“哦对,我怎么忘了这茬,那小粉毛的婚礼就这两天了是吧?”
“嗯。”夏花点头,“虽然shee和刑为都不是在乎形式的人,可……她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还是希望这场婚礼让她终身难忘。”
……
顾随听到那声“唯一的亲人”身子微怔。
尔后探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定的。”
*
何希和刑为的这场婚礼,之所以推到今年就是为了她的新专辑。所以二人的婚讯早被何希的经纪公司独家卖给了媒体。
顾随带着杨风他们到场的时候,整个婚礼签到台周围已经排满了人。多数是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偶尔也能在人群中看到一二知名的明星歌星,都是一些何希和刑为圈子里的朋友。
丞相捂着嘴哇哇的直叫唤:“老大,都亏了小花总,我们这种平民才能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的明星啊。”
“可不是让你们来玩的。出席这场婚礼的、有很多著名的音乐制作人和影视人,多认识一些,我们自己的原创片子后期会需要这些人脉资源。小花特意让把你们带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别辜负她的好意。”
“是。”
杨风抄兜笑:“倒是难为小花总,还帮我们惦记着这个。”
其实夏花提这件事的时候,顾随自己也是一惊,怔在原地许久不动。
原来他的逐字逐句,她都一一铭记在心。
顾随神情温柔轻声“嗯”了一句、应承杨风的话,尔后抬头找夏花的身影。
和顾随相反,她不是个外放擅长表达自己爱意的人。
但是,有的时候你爱的人,真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爱你。
婚礼现场的布置是西式田园风格。宾客席都摆在室外草地上,烛台花瓣、麦穗情人草、依次顺序别致的摆在白色桌布上,桌布拖地、搭在软趴趴的青草上。
再将视野挑高,尽头就是相城最大的那条淡水湖泊。夏日湖面平静,偶有清风徐来,波纹也清晰,夹杂着淡淡的果香扑在人的鼻尖上。
简单不失格调,自然又处处温馨。
“花了不少心思吧。”顾随抿嘴笑、正暗暗想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
“顾先生!”是林之珊。
一路小跑过来还吁吁喘着气,“顾先生,shirley在化妆间陪何希小姐呢,她说自己现在不方便,可能得等婚礼开始,才能抽空过来。”
“哦。她忙她的,不用管我。”
“那顾先生你们到处转转,我得去签到台拿份嘉宾名单送到婚礼司仪那边。”林之珊满头大汗,说完转身正想跑。身后突然,
“给~”
“……”她刹车一顿,下意识伸手去接了过来。是瓶水、忖在手心儿里冰冰凉凉的,“啊……谢谢杨先……谢谢你。”
“热的话都不会说了?”
“没、没有。”林之珊举起水晃晃,热红的脸颊陷下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先过去了。”
杨风摇头笑笑,自己喃喃嘟囔了句“傻丫头。”尔后也递了瓶水给顾随。
顾随嘴角噙着笑意,看看林之珊跑走的背影,又回来上下打量杨风、哼笑一声。
“干嘛?”
“没干嘛啊。”他耸肩撇撇嘴。
杨风一见他这副“不用说、我都懂”的表情,更是急着给自己开脱:“我只是递了瓶水,没别的意思。”
“哦~”顾随长哦一声,扭开瓶盖,“我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啊。”
……
没有才怪。
“……她很好,是我配不上她。”杨风脚尖在地上画圈。
“那就是承认你对人有意思咯。”
“要你管。”
“做人坦率一点好不好?喜欢就去追啊。”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脸皮那么厚。”
“谢谢夸奖。”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顾随没接这岔,手背拍拍眼前人的胸口,“……以后谁要是去追人小助理,谁就是小狗。”
说完他把瓶盖扭上又塞回杨风的手里,嘴角一扯:“我就等着看你啪啪打脸。”
……
“小狗就小狗。”杨风对着走远的背影空挥拳,尔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掂掂自己手里的瓶子,怒,“顾随你大爷,空了还给我干嘛???”
婚礼现场的人越聚越多,顾随四下转了转,约一个多小时后,才见正装司仪走上了台:“请各位来宾有序就坐,婚礼马上开始。”
尔后现场的工作人员就出面开始维持现场秩序,将对应的来宾临到自己相应的位置上。
顾随他们沾着半个未来姐夫的名号,坐在了上席。旁边是歌坛一些当红的明星还有作曲人。而媒体因为要现场拍摄被拦在了坐席以外。
待涌动的人群安定下来,现场响起了那首熟悉的婚礼进行曲。
也几乎是与此同时,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上传了那熟悉恬淡的声音:“顾随。”
“你回来啦。”他手伸过去牵她坐下,压低声音,“我还以为你会做伴娘呢。”
夏花摇摇头笑,由着顾随帮她擦额角的汗粒:“这么多媒体在场,我做伴娘不合适。更何况……shee已经有伴娘了。”
她一顿、盯着远处走来的白色身影。
随着视网膜成像的逐渐清晰,现场吵杂的细语在那一刻慢慢凝固住。
他们盯着缓缓走过来的长裙婚纱……都呆住了。
曾经张扬跋扈的女孩儿,把一头扎眼的粉毛染了回来,取下了鼻洞上的尾戒,没了厚重的眼影,干干净净的。
刑为站在红毯的另一头等着,他抄在兜里的手掏了出来,缓缓抬起。绅士般欠欠身子,迎接自己的新娘。
何希把手递给他,压低声音、嘴角笑意不尽:“你今天人模狗样的么。”
“你也不赖啊。”
一年来、他们总是挂在嘴上说、不在乎这种形式、只是做给媒体看的……可真正到了这一天,谁能不在乎呢。
婚礼进行曲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地上荡开,荡进远处的湖面,没有回音。
参加婚礼的每一位客人,将自己手心里的花瓣洒在新娘的裙摆上,远处十来个着正装的小花童往天空中吹泡泡,
何希在路过夏花的时候,冲她眨了眨眼,悄悄指自己的头上。
顾随就坐在夏花的旁边,也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这才发现新娘带了两顶头纱。
“为什……”
“我们曾约定过,无论是谁的婚礼,都带着selena……一起穿婚纱。”夏花抿嘴笑笑,眉眼软下来。
……
“小花...你还好么。”身边的人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我没事顾随,只是觉得……有点可惜,真的可惜。Selena若是还活着……”
夏花原本以为shee出嫁、自己不会有太多的感慨,她们都不是感情泛滥的人。
可真到了那个点上,看着曾经因不堪承受生命之重而飙车打架酗酒的shee、如今黑发清丽款款这般地、挽着自己的灵魂伴侣,还是不禁:“……真的,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上帝会在未来给你什么样的礼物……”
声音是轻的,手是抖的。
顾随心疼,大手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
那天,台上的司仪还是乏善可陈那几句话。
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刑为没回答。
“新郎,你……”
刑为转过去皱眉冲司仪“嘘”了声,让他别说话。
台下哗然,但了解他的人也见怪不怪。他本就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何希,你我相识五年,当初因歌因梦想走到一起。一路磕过绊过,”他笑,“可他.妈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怎么?你不满意啊?”何希冷哼,笑着瞪他。
……
台下经纪人被那声哼吓了一头的冷汗,都到这儿了,这两祖宗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所幸没有。
“还挺满意的。”刑为牵着她的手摩挲了好久。突然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用只她一个人听见的分贝说:“这句誓言是我们的誓言,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何希耳膜上有风鼓动,痒痒的。
“树缠树绕树,”他说,“永结同根树。”
“他说什么啊?”台下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可在司仪宣布礼成的那一刻,无一例外又的纷纷鼓起了掌。
掌声直冲凌霄。
顾随笑:“你这妹妹妹夫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嗯~”声音囔囔的。
他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怀里的人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顾随揉着夏花的肩膀,下巴磕在她头顶上:“怎么啦?”
“……舍不得。”
夏花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一个冷情的人、会在shee的婚礼上哭成那样。从四、五岁在孤儿院相识,后辗转美国,历经种种。
有些感情比血缘亲情都要深刻。
她吸吸鼻子,又突然噗嗤笑了出来:“顾随,你说我为什么会有一种父亲嫁女儿的感觉?”
“哈哈~”顾随跟着笑了两句,抓重点,“为什么是父亲?不是母亲?”
夏花抬头打了他一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知道,”他把人抬起的头又按回自己的肩上,“是家人。”
顾随想着。
也是时候了。
是时候,再给她一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