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萱的声音很大,周边许多人都听到了动静,纷纷抬头来看。
红裳见自己刚穿上的新鞋瞬间就湿了一片,很是心疼,本想发作好好责骂茹萱一通,但茹萱刚刚的一句“宽宏大量”倒是把她架住了,再加上周围人都看着,因而不能随意发火。
所以,红裳吃了亏也不能声张,只是尴尬地抽动了一下嘴唇,说道:“小事而已,自然是不会与你计较的。”
茹萱见自己的小计谋得逞,如一只奸诈的小狐狸一般,偷偷笑了一笑,得意地回道:“那就,多谢红裳姐姐了?”
红裳这才发觉自己上了茹萱的当,但现在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方才姑姑叫你为了何事?”红裳转了话题,问道。
你让我不舒服,那我也不让你舒服。
红裳不认为此次的事情,崔掌事会完全看在尚美人的面上丝毫不责罚茹萱,所以,她单挑此事来问,只为打茹萱的脸。
“倒也没什么事。”茹萱看着红裳那张刻薄感十足的脸,眨了眨眼睛,促狭地说道:“姑姑只是问问最近我吃的好不好,月钱够不够用罢了。”
“什么?”红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问道。
怎么可能,处心积虑设下的陷阱,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即便有尚美人庇护,不能将茹萱一举打垮,至少也会让崔掌事盛怒,怎么会没有丝毫动作?
无论如何,红裳都不能相信,此事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怎么?红裳姐姐不信?”茹萱讥讽道:“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姑姑,看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茹萱话说的底气十足,“真”字又咬得真切,倒是有几分的可信。
红裳将下唇咬了又咬,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走了。只是走的方向。正是崔掌事所住的房屋。
哼!
茹萱不屑地冷哼一声。
还真以为红裳到底是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一个愚笨的家伙罢了!
这人还真是不能善良,人善被人欺说的也是一点都没有错,平日里好说话。竟是让这些人以为她可以随意被欺辱了!
茹萱握了握拳头,暗地里卯足了劲儿。
红裳很快就回来了,脚步快的带风,只是脸色不好看。
方才她找崔掌事理论。问为何茹萱并未受到任何的惩罚,却被崔掌事好一顿教训。并且得知茹萱已被罚了两个月的月俸。
这个茹萱,竟然耍我!
红裳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气冲冲地过来找茹萱麻烦,盛气凌人地问道:“你居然骗我!”
“哦?”茹萱连头都没有抬。手上依旧快速地揉搓着衣服:“骗你什么了?”
“那你分明被罚了两个月的月俸,竟然还不承认!”红裳瘪瘪嘴,很是不满。刚刚崔掌事的话说的很重,让红裳非常的没面子。
“哦?这就奇怪了……”茹萱淡然的笑了笑。停了手下的动作:“我有没有被罚是我自己的事,你怎么如此关心呢?”
“我……”红裳一时语塞。
周围的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又开始三三俩俩的讨论了起来,当然,内容各异,但十之八九,是对红裳不利的话。
起初,大家都嫉妒茹萱能够得到尚美人的优待与亲近,但时间久了,茹萱并没有离开浣衣局,加上茹萱性子又好,平易近人的,大家渐渐对茹萱也都亲近了起来。
倒是红裳,一味的专横跋扈,让众人颇为不满,所以在不明白所以然的情况下,大家依旧是一边倒向了茹萱。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红裳更是无话可说,只是憋红了脸,恶狠狠的盯着茹萱。
茹萱见状,倒是笑的更狠了:“红裳姐姐如此关系我是否受罚,可是早已知道我是为何受罚?还是说这事,本就在你的预料之中?”
茹萱的话说的暧昧,容易引人想入非非。
红裳急了,连忙辩驳:“不是的,你为何被罚,我可是丝毫不知情的!”红裳话说的恳切,全然没有平日里的跋扈与张扬。
人就是如此,你弱他便强,你强她便弱了下来。
茹萱见红裳如此反应,轻蔑地瞟了她一眼道:“你说的话真也好,假也罢,此事与你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好,我茹萱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这么算了。若是你再想算计我,也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话说完,茹萱舀了一瓢水,尽数泼在红裳的脚下,水混着尘土,化作点点的泥,沾了红裳一鞋面。
本想着茹萱性子好,是个好难捏的,没想到今日竟如此的不可一世,红裳涨红了脸,狠狠地啐了一口,又重重地跺了好几脚,这才离去。
周围人则是见事情基本平息,渐渐散了去,只是仍旧交头接耳的谈论。
当然,有为茹萱叫好的,也有为茹萱担忧的。
红裳说到底是浣衣局的老人了,在崔掌事那里还是有一定的地位,与周围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与这种人交恶,后患自然是无穷的。
茹萱此时倒是一脸坦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邪不压正,怕她作甚?
倒是红裳,在茹萱这里吃了瘪,回去之后,一直骂骂咧咧的不消停。
“刚才真是被那个小蹄子给唬住了!”红裳愤愤地咬了咬牙,说道:“现下尚美人得罪了常昭仪,怕是以后也得不了什么好,看她还能得意几何!”
“红裳姐姐莫要生气了,虽说她狂妄自大,可姑姑还是罚了她,以后咱们再来几次,姑姑定然视她为眼中钉。”丹雪随声附和,小小的脸上奸笑一片。
“恩,咱们还得再使使劲儿才行。”红裳笑道,细长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缝。
春晖殿。
送走了啰里啰嗦,虚情假意,寒虚问暖的常昭仪,盼夏没忘记冲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啐上一口。
“盼夏……”尚美人半躺在床上,微微皱了皱眉:“她来看我,也是好意。”
“哪里是好意,我看全是假意!”盼夏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常昭仪的鄙夷,愤愤地说道:“她不就喜欢充好人吗?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讨皇上喜欢!”
尚美人不语,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肚皮还未鼓起,只是身子却已有明显发福的迹象,小腹处也是肉肉的一片。
见尚美人不说话,盼夏到不好再骂骂咧咧的,倒是拿起了常昭仪送来的东西,说道:“送的什么劳什子,丢掉算了!”
“若是丢了,怕是回头外面人又议论纷纷,是我们春晖殿不识抬举!”尚美人劝阻盼夏:“药材入库便是,若是得了时候送人也就是了。”
“是,美人。”盼夏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言语过于激动,不再说什么逾越的话,只是低头将常昭仪送来的东西一一分类,准备盘点入库。
“美人,这对香包?”盼夏从一堆物品中拾起那对兰花图案的香包,问道。
这香包同样是常昭仪带来的,说是里面除了梨花的花瓣,还放了些凉薄荷的叶子,可以起到安神的效果。
“梨花清甜,味道是极好闻的,让冯姑姑看下,若是没什么问题,就随身带着吧,也好化解我们和常昭仪之间的误会。”尚美人嗅了嗅香包的味道,说道。
“是。”盼夏虽然讨厌常昭仪,也顺便讨厌常昭仪送来的一切东西,但尚美人已发货,盼夏自然是要遵从的,便拿着香包去找冯姑姑。
茹萱再次出宫了,只是这次出宫比上次似乎更容易一些。
连乔装打扮都没有,仅仅跟在一帮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人后面,便轻轻松松的出了皇宫的大门。
当然,要在天黑之前回来,这也是盼夏千叮咛,万嘱咐的。
于是,在与“大部队”分开之后,茹萱马不停蹄的倒了城西这里。
只是城西太大,雁柳庄这个地方究竟在城西的哪条街上,茹萱并不知道,徘徊了好几条街道后,看到街口处有小孩子在玩沙包,茹萱便凑了上去。
“你知道雁柳庄在哪儿吗?”茹萱拉着一个约莫五六岁,扎着朝天辫的小姑娘问道。
“知道!”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回道。
“那你能告诉我在那儿吗?小姑娘?”茹萱笑的更开了一些。
“那你先告诉我,去雁柳庄做什么?”依旧是奶声奶气的童声,却是问的郑重其事。
“这个……”茹萱迟疑了片刻,接着笑道:“大姐姐要去找一个人。”
“哦?”小姑娘歪了脑袋,白白净净的脸上满是戏谑的表情:“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去找十七娘对不对!”
茹萱看到小姑娘异常认真的模样,又笑了起来。
不过这十七娘果然是名声在外,连五六岁的小姑娘都知道她的名字。
“对啊。”茹萱点了点头,答应道。
“好吧,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小姑娘依旧歪着脑袋,问道。
“好吧。”茹萱答应。顺便摸了摸腰带里藏着的铜板,估摸着小姑娘会要什么样的零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