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该回去用晚饭了。”茹萱应和道,也感慨时间过的有些快,今天一下午的时间,才练了两张字而已。
世其的双唇抽动了几下,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恩,我也该回去了,出来太久,要被骂的。”一边说着,一边讲还未喝完的酒小心地装回到了食盒中,而茹萱的字,则是被贴身收了起来。
“那,我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练字。”世其说着,嘴角处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恩。”茹萱点头,目送世其离去。
得此朋友,也算足矣。
望着世其渐渐消失的背影,茹萱浅浅一笑。
至始至终,茹萱没有说脸上的伤是因何而来,而至始至终,世其也没有再追问过究竟是因为何事。
她不说,他便不问。
不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好奇心,而是他应该知道,若是她想说,自然会对他说,若是不说,是没有想好如何去说吧。
茹萱再次浅浅一笑,提笔在一张崭新的纸上,重重地写上了两个大字:“世其。”而在名字的旁边,则是写着:“有此知己,此生足矣”八个小字。
写毕,茹萱捧着宣纸,吃吃的笑。
夜晚,巧慧正将过了水的冰毛巾帮茹萱擦拭伤处,清洗过后,再将药粉厚厚地涂上了一层。鹅黄色的药粉遇到伤处迅速地凝固,结成一块一块的,如干涸许久开裂的天地一般。
“这药用了好几天了,怎地也不见效?”巧慧看着那堆气味难闻的药粉,忿忿不平地说道:“定是太医院的人不肯拿好的药给我们。”
“这也难怪,**这么大,人数众多,用药的地方也多。”茹萱笑着辩解,却是因为敷了药粉不敢大声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
“姐姐就是心地太善了,才会被红裳姐姐欺负的!”巧慧虽然认为茹萱哪里都好,但偏偏就是这善良软弱,是她最看不过去的,撇了撇嘴说道。
茹萱微微笑了一笑,说道:“且由着她去吧,嘴和手脚都长在她身上,我又管不到她的。”
“姐姐!”巧慧跺了跺脚,还想再劝劝茹萱,让她今后找机会好好教训红裳,但见她皱起了眉,显然是不愿意再听她说,也就只能住口。
冤冤相报何时了,古话从不会出错。
并且,对于红裳这种人,也只能是提防罢了,还能如何?
茹萱没有害人之心,自然是不会想着如何将红裳从自己的视线中清除掉,只是想着如何平安度过宫中时光,早日出宫自谋生路。
人生道路长之又长,重要的是以后,何必又如此注重眼前这分毫的得失?茹萱看的开,自然是不愿意与旁人多做计较。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茹萱用清水将药粉洗掉,对着铜镜看了许久,仍然未发现有何起色,只能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涂上了一层乳白色膏状的药品。
看来,得花点银钱从太医院那里买点好药用了,脸面对于此时的女人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茹萱暗自思量着,可每月的月钱大部分都托人捎回老家补贴家用,哪里还有钱再去打点太医院的人?
思来想去,茹萱仍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是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只愁得皱眉,可夜色渐深,周边也都是此起彼伏的鼾声,没过多久,茹萱也渐进进入了梦乡。
早上,茹萱如往常一般醒来,洗漱收拾,吃早饭,一切都如平常一般的单调和无趣。也正是出于打破这种无聊生活模式的想法,茹萱趁着长假还在,早早地收拾了书本和纸笔,准备出门。
“哟,这不是茹萱吗?怎么,又要出门啊?”还未等茹萱出了大院,尖尖细细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上扬的音调,语气轻蔑,在这安静的大院中,显得尤为刺耳。
不用想,就知道是红裳又在作怪了,茹萱没心思理会,只是低了头,自顾自地走路。
“怎么?脸伤了而已,不是没脸了,怎地走路连头都不敢抬,莫非是地上有金子,巴巴地等着去捡?”红裳见茹萱不理会于她,却是也没有罢休,反而说话更难听了:“不过,若是捡着什么好东西,可要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界才是!”
红裳指桑骂槐的,言语中全是影射茹萱上次捡到香粉的事情,听得巧慧都黑了脸,将牙咬的咯吱咯吱想。
茹萱却是一脸的坦然,依旧没有理会于她,只是冲着巧慧说道:“我午饭时回来,记得帮我留些饭菜吧。”
“知道了,茹萱姐。”巧慧见茹萱这般,知道她这是故意不理会红裳,让她难堪,也就故意扯了嗓子,干脆地答应道:“那你要早些回来,晚了饭菜可就凉了。”
“恩。”茹萱笑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浣衣局的大门。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把方才红裳的挑衅与嚣张跋扈放在眼里,红裳吃瘪,又看周围许多人窃窃私语,时不时地还捂嘴偷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追了茹萱去,撕烂那小蹄子的嘴才觉得解气。可现在却也只能把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到盆中的那堆衣服上,将木槌敲得咚咚响。
撇开了找茬的红裳,茹萱倒是一身的轻松,又因为刚刚让她下不来台而觉得心中有些小得意,一路哼着小曲儿地到了慧明湖边。
偷偷地另一条小路过去,站在大柳树根儿那瞄了瞄,想看看世其那家伙在不在,若是在,定要好好吓他一跳才是,以报昨日之仇才好。
只是,空荡荡的湖边如往常一样,不见半个人影子,而石桌旁也是空空如也,没有看到世其。
还没来么?
茹萱有些失落,顿时没有刚刚的神气劲儿,恹恹地走到石凳前,正准备坐下,却见石桌上端端正正地放了一个棕黑色的小木匣,底下还压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隐约间,可看到点点的墨渍。
这是什么?信吗?
茹萱对小木匣不是很感兴趣,随手放在了一边,首先拆开了那张纸,看看究竟写了些什么,只是这一看,竟是呆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