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画来到A市的生态公园闲逛,慕远喜欢来这里的湖边写生。这湖边有一棵大的杜鹃花,搭成一个小小的花架子,以前他们就很喜欢坐在这里看书画画。
顾画坐在杜鹃花架子下,看看手上的表然后从小挂包里拿出一本手掌大的袖珍小书,认真的看起来。如果她猜得不错,应该还有十多分钟,慕远就会出现。这是慕远的习惯,只要在A市又不下雨的话,那么每周的星期三他都会到这里来写生。
她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一样的风景,有必要一遍一遍的画么?
慕远说,“眼前的风景一样,心中的风景却不一样。”
那时候她就抱着他的手臂傻笑,“慕远,你真厉害,好有哲理哦。”
“哦?说说看,有什么哲理?”
“嗯,哲理是要自己体会的,怎么能是靠说的。”
其实她压根就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话要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她肯定会反呛一句,“神经病。”但是慕远说的所有话在她心中都是有道理的,她对慕远是一种盲目的崇拜。
顾画看着手中的小书,深呼吸一口气,就要见到慕远了。有些紧张,像是小时候过年能收到礼物一样,期待着。有些坐立难安,本想要静静的看书等着他,但是心在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顾画站起来,面对着湖面,闭上眼睛,迎着风,深深呼吸几下,慢慢的张开双臂,这感觉真好。微风徐徐,水波不兴起。
慕远背着画架走过来,远远的,他就看见一个人站在湖边,那是他心心念念的画儿,眼睛顿时的就有些朦胧,是他的画儿。
慕远扔下手中的画架跑过去,从后面紧紧的搂着顾画,“画儿。画儿。”这是他的画儿,这熟悉的感觉真的久违了,他刚刚多么的害怕自己跑过去,而他的画儿会消失在他的怀中,他害怕那种空荡荡的失落。
“画儿,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好不好。”慕远把头埋在顾画的肩膀上,有晶莹的液体滴在顾画的肩膀上。
顾画泪流满面,她怎么舍得离开他?怎么舍得?她爱他,即使是从明画变成了顾画,她仍然想要走进他的世界,仍然想要和他在一起。
肩膀上湿湿的,顾画的鼻子塞塞的。她真的很想回过身来,扑进他的怀里,但是她不能,不仅不能,还要忍下心来推开他,因为她现在是顾画。
顾画擦干脸上的泪水,忍下心来,“先生?”
“啊。对不起。”慕远听到顾画的声音,愣了一下,这不是画儿的声音,用力把顾画推开。
顾画整个人向前趴去扑进湖里。
“你……”顾画抹一把脸上的水,瞪了慕远一眼。丫的,真是风水轮流转,前世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她一脚把慕远给踹下湖,现在来了个大逆转。
这娇嗔的一眼让慕远整个人都傻愣起来,这个女人真的很像他的画儿。
“你还发什么傻愣,快把我拉上来。”顾画假装恶狠狠。可惜了她身上这套仙气十足的裙子。
“画儿。”慕远情不自禁的叫出来,眼睛朦胧,他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他的画儿?这神态,这语气,全都是他的画儿。慕远不敢动,他害怕看着画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害怕那种从希望到绝望的失落;害怕眼看着自己的心被撕裂的痛切心扉。
“呆子。”气死她了。顾画自己爬上来,身上湿漉漉的,也顾不上狼狈,只是用手把自己马尾上的水撸一撸,然后狠狠的在慕远的脚板上踩两下。
慕远被顾画踩醒,才发现原来这女孩就是那天拉着他的手然后说认错人的女孩,“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事。”顾画的眼泪直流,其实她一直都想要让自己好好的,但是在看到慕远因为她的死如此的难过如此的精神恍惚,她怎么也忍不住。
“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慕远有些奇怪。
“没事。”顾画看着慕远,水汪汪的眼里全是泪,突然的就笑了出来,边哭边笑,然后在慕远愣神的时候一把将慕远推进湖里去。
“有没有事,你试试不就知道咯。”顾画歪着头眨眨眼睛,狡猾灵动如狐。
慕远在水里看着顾画在岸边咯咯的大笑起来,“画儿。”
“你怎么知道我叫画儿?”顾画双手叉腰,傲娇的扬起头,湿漉漉的衣服还在滴着水,如一朵莲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你也叫画儿?”慕远看着这个笑得骄傲,神色清明的精致女孩。长的很漂亮,眉目如画,眼眸若星光。
顾画瞪了慕远一眼,“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A市大名鼎鼎的女霸匪就是我顾画。”
慕远还是他的三分笑,似笑非笑,“顾画,的确是大名鼎鼎。”相信在A市是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八岁的小孩,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娱乐八卦几乎天天都是她的新闻事迹。
慕远双手撑着岸边的石壁然后一跃而起,坐在石壁上,双脚放在湖水里,明画,顾画一字之差却差之千里。
顾画也学着慕远的样子,两个湿淋淋的男女就这样坐在岸边,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平静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