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钱了。”林笑坐在酒店里抱着笔记本电脑, 一项项预算报表发过来, 公司账户上的钱来了马上就由财务划走, 哪怕有一些品牌无偿提供合作机会, 无偿的前提当然是由林笑来免费拍摄广告, 品牌得到了宣传, 因为能在电视节目中出现。

　　投资商进来的钱如流水一般往外花, 但往好处想，她至少有了Yolanda这样一位在时尚界有名的超模当评委。

　　除了预算之后，林笑还要面试模特, 世界各地的经纪公司都向她发送来了模特的照片，她得空出时间去见他们。

　　还有创意、制作方案的企划，虽然签约的制作公司很有经验, 擅长将节目剪辑得火药味十足, 真人秀的爆点，观众就爱看选手们撕逼, 最好撕出一片天, 他们才看得过瘾。但林笑不想搞得这么bitch, 也不想搞得太商业化, 把握住平衡点, 吸引观众看下去就很重要。

　　酒店的书桌上, 茶几上堆满了A4纸，助理跟着她一同飞来伦敦，此刻正在不停地打电话和品牌PR交涉, 林笑则打电话回去给吉米律师, 让他去找发行节目的电视台、网络、手机等资源，同时去电视局进行备案。

　　“我是律师，不是节目发行专员啊。”吉米朝她抱怨。

　　他和林笑待久了，也开始没大没小起来，不过做事还是很有分寸，他刚抱怨完，就打住话题，“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办的。对了，前段时间那个诽谤案件出判决了。”

　　“噢？这么快，判决是什么？”林笑闭了闭眼睛，长期盯着电脑屏幕让她有点吃不消。

　　“当然是胜诉了。”吉米喜闻乐见地说道：“被告三人会赔偿你总计12万元，额外的诉讼费4万，公证费用都由被告承担，以及在个人社交网站上贴出道歉声明。他们也算是为了自己所说的话买单了。”

　　“谢谢，辛苦了。”林笑思索了一会，继续谈别的公事，“吉米你的签证怎么样了，赶紧出差过来替我看合同。”

　　“马上就下来了，一下来我就订机票。”吉米手里拿着手机，面前的电脑响了一声，一封邮件躺在收件箱中，他边看边无语道：“自从林笑你的官司打出来以后，我收到几位明星艺人的邀请，请我去帮他们打官司。”

　　林笑失笑了声，“我也算是开了个先例，这正好帮你拓展副业了。”

　　电话对面的吉米又嘟囔了几句，林笑和他聊完就挂了电话，她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要创办一场真人秀，琐事太多，整个过程就是在和不同的人不断沟通，刚想闭目养神一会，手机又响起短信提示音，凌霄到达伦敦了，尤里则直接跳过伦敦时装周，飞往米兰。

　　让尤里完全放弃伦敦之行的决定是林笑做出的，伦敦时装周历来是本地保护主义，无论是Burberry等奢侈品牌，还是英国版Vogue这些杂志，几乎只用英国籍的模特和明星。

　　与其让尤里在这碰运气，不如让他直接去米兰，她的决策会帮他省下不少时间，投入到重要的工作上去。

　　林笑和助理打了招呼，索性去帮凌霄拍通告的照片，只有替人拍摄的时候，她才有片刻的宁静，哪怕是在喋喋不休的人到了镜头面前，也只能闭嘴。

　　凌霄来伦敦时装周，主要是为了出席Burberry的时装秀，Burberry的秀场上从来不缺中国明星，品牌方也请来一众大牌明星，凌霄更是成为首位登上T台的男明星。

　　“通告肯定又要写的天花乱坠了。”凌霄略显嘲讽地说道。

　　“没错，明星总是比较浮夸，长期占据观众视线，他们才不至于忘记你。”坐在保姆车上，林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着。

　　车子很快停到工作室的地址，林笑送凌霄去试衣，顺便拍下他试衣的过程照片，忙碌且混乱的工作室中，林笑拍下一组照片，拍完之后，就到外面去喘口气。

　　她低头查看照片，不经意间抬头看到霍宁野的身影，而他的脚步自然而然地停下，同她冷静地打招呼，“真巧，你也在这，你是陪他来的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霍宁野的心脏有一阵钝痛。

　　好在林笑摇摇头，指了指凌霄，“我在代理凌霄的合同，他是明星。”

　　霍宁野点点头，碧绿色的眼眸变得深沉，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喉间变得苦涩起来，那些漫长而真实的梦境长期折磨着他，让他知道他未来可能会这样对待她。

　　看看林笑现在的模样，尽管有些疲态，但她的精神很好，他不想让她分心，也不想再伤害她。

　　林笑如同一个老朋友般，友好地问道：“你呢，也来试衣吗？”

　　霍宁野沉默地点点头，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位白人中年男性，他绅士地同霍宁野打招呼，“Chris，你能来代言真是太棒了，这一季的广告当然非你莫属。”

　　眼前的这一幕，林笑一看就明白，霍宁野又得到了一个代言，他的身份在伦敦时装周上极其吃香。

　　“这位是？”设计师和霍宁野打完招呼，才注意到林笑的存在，她胸前挂着工作人员的临时工作证。

　　林笑伸出手，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June Lin，时尚摄影师，同时也是一位时尚公关，这是我的名片，我同时也代理凌霄的经纪合同。”

　　设计师接过名片细细端详了下，紧接着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在说“我知道你”，他看了看凌霄，“那位中国明星在中国影响力如何？”

　　“当然很大，我是说影响力和粉丝数量，他的号召力不用质疑，从你们的公关请他过来走秀就可以证明这点。同时是他的形象，他很时尚，他契合品牌的形象。”林笑立刻反应过来，设计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着他有意向让凌霄成为代言人，毕竟品牌看重的能否盈利，谁想经营一个不赚钱的品牌。

　　设计师正准备让身旁的助理去调取资料过来，霍宁野站在一旁开口了，“她说的没错，你该知道，我也是从中国而来，我清楚他的影响力，他在我们国家很红。”

　　“真的？”设计师思忖了下，他扬起一个笑容，对林笑说道：“既然Chris都这么说了，我相信你的话，我不太了解在中国真正红的明星有哪些，他们看起来长得差不多，很多中国经纪人在时装秀期间会对我说，看，这是我手下的艺人，她或者他很红，我生怕做出错误的选择。”

　　“这点你不用担心。”林笑给设计师看了凌霄的粉丝数量，以一个直观的视角，又给他展示了她为凌霄拍摄的时尚大片。

　　设计师冷静地点点头，他将手放在下巴处，看到MV那张照片的时候，问道：“这个，这个男模为什么没来？我想让他走我的秀，他忧郁的蓝眼睛多么迷人，身形也很棒，不是那种纤细的少年。”

　　“抱歉，他去米兰了。”林笑抱歉地看向他。

　　设计师也面露遗憾，“我都想好他穿哪套衣服了。”

　　“也许下一次。”

　　林笑很快和设计师达成协议，约定了一个签合约的时间，等设计师走后，她默默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霍宁野，轻声道谢，“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你想太多了，你让我说假话我还说不出口。”霍宁野面露不屑，转过头。

　　“是啊，不用你在旁边多嘴，我也能拿下合约。”林笑不甘示弱地讽了回去。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了一眼，林笑生硬地转过头，换了个话题，“我见过你妈妈了。”

　　这句话让霍宁野的声音提高了些，他惊讶道：“你们聊些什么了？她为什么要见你？”

　　“我不知道。”林笑耸耸肩，揶揄地看他一眼，“总之她没有甩一张支票给我，让我离开她儿子。”

　　对她的冷幽默，霍宁野不置可否。

　　“她会加入我正在筹办的真人秀项目，当评委，她足够，不对，是太有资格了。”林笑说正经的。

　　“她干嘛要这么做。”霍宁野不解地皱着眉，最后想不明白，自言自语了声，“算了，随便她。”

　　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林笑回头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凌霄，他在试衣服的时候时不时瞄着这两人，关注着他们之间发展。

　　“我要去做事了，我们……”

　　“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林笑的话没说完就被霍宁野接了过去，他的目光深沉，眼眸带着些许的期盼和哀求。

　　林笑以为自己会为他而动摇，但出乎她的意料，想象之中的痛苦犹豫没有到来，她的心甚至不会起波澜，她朝他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Chris，别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一辈子，所有的伤害还未实施，林笑也不认为这个霍宁野是上辈子的他，他们是不同的人。

　　“June，你过来下。”两人的互动被一旁的凌霄看在眼里，他可不能让他好兄弟的女人被撬走，于是他佯装有事叫了声林笑。

　　“知道了。”林笑朝凌霄远远地比了个ok的手势，她朝霍宁野歉意地笑笑，转身就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比起在梦里，她现在的态度更加云淡风轻，在梦里，他们是在纽约的一间艺术影院分的手。

　　小小的影厅里，放着对他来说乏味生涩又无聊的电影，一部由战地摄影师生平经历改编的电影，他看的昏昏欲睡。

　　那位摄影师的原型有着足以和霍宁野媲美的出身和家族，他却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跑去当战地摄影师，中间有一段是那位摄影师抛下美丽女朋友的电影剧情。

　　年轻英俊的影帝含情脉脉地看着镜头，大屏幕中他的黑眸里全部都是戏，有对女友的不舍，有痛苦，有挣扎，还有别的情绪在。

　　霍宁野冷酷地嘲讽道：“自私的家伙，他关于自己的未来设想从来没有过另外一个人，他女朋友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不想放弃对自己的期待，也不想别人为了他改变生活轨迹。”

　　电影接下去的剧情到了非洲，景色异常壮丽也无趣，霍宁野最后也确实睡了过去。

　　林笑坐在一旁看完了整部电影，她没有发表任何感想，接着她出去包下了这间影厅，对工作人员说，让他睡个好觉吧，他可能很长时间没睡得那么好了。

　　那确实是漫长的一觉，等醒来之后，他才明白，她真的走了。

　　霍宁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心突然变得有点空，四周的空气似乎稀薄的很，令他喘不过气来。他拥有很多别人艳羡的东西，出身，财富，名声，威望，头脑身材，却唯独失去了她。

　　“你们在聊什么？啊哈，你不会是要出轨吧，别这么看我，我是不会帮你隐瞒的。”凌霄傲慢地说道。

　　林笑仗着自己的身高拍了下他的肩膀，无语道：“想什么呢？你应该好好准备你的走秀，你的台步练的怎么样了？”

　　“临阵磨枪，让尤里教了我几招。”

　　林笑找了个位置坐下，连上工作室的wifi，开始发凌霄的通告，她一边写着一边问道：“尤里教你什么了？”

　　凌霄难以言喻地说道：“他让我走慢点就行，他说他从出道以来就是这么做的，怎样，仗着腿长啊。”

　　“他腿确实比你长啊。”林笑接话道，抬头看到凌霄不爽的表情，她赶紧安抚道：“你确实得好好准备，因为你接到这个品牌的代言了。”

　　凌霄的表情立刻变化了，他惊喜地看向林笑。

　　林笑没有再看他，她的手指轻轻在发送这个按键上点下，瞬间，JYSH工作室的这条预告微博被转发无数次，有不明真相的人质疑这条微博的真实性，这恰好给凌霄接代言加了一波热度。

　　有质疑，有不信，有惊讶，有喜悦，黑子粉丝都跳出来，微博热搜瞬间攀升至第一，各种帖子在网络上发酵，更有怀疑林笑在炒作的人，只不过碍于她之前将人告上法院，不敢将话说的太难听。

　　然而两个小时后，这条微博被品牌官方转发，证实了消息的确实性，林笑她将凌霄这个华人男明星带上了国际！凌霄的粉丝瞬间炸了，她们再也不敢讽刺林笑没有好资源，连带着林笑正在筹办真人秀的事情也上了一波热度。

　　【小姐姐，你的真人秀一定要办出来，办出来的话肯定会大爆！】

　　有网民回了一句什么真人秀，马上就有人跳出来科普。

　　【国内还没有过的男模真人秀，如果真拍出来了，那就没韩国那群长腿欧巴什么事情了！他们都让开好吗，这些人才是行走的荷尔蒙。】